一晃五天而過,氣候轉(zhuǎn)熱,長生山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桃林的粉紅色小花也爭相斗艷,山主爽快讓出桃林作為酒地,一席人坐在桌上喝酒賞花。
金士良也在其中,這些天被那些關(guān)嵐城的大戶擾得煩不勝煩,索性跟著道韻道生兩人每日上山飲酒,夜色當(dāng)空才返回青石村。
稻田反正有道合打理,身穿短褐在田間勞作想來也不會被那些人認(rèn)出。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家中酒窖的珍藏一壇壇少去,山主道韻道生三人倒好,只管敞開肚皮喝,喝得金士良一陣肉痛。
“原本還打算送先生一壇的,現(xiàn)在看來撐不過下月了啊...”
“嗝~”道生放下酒碗,臉脖子通紅,目光迷離:“有花賞,又有好酒,有這樣的日子,換誰都不肯上界,去那鳥地方當(dāng)什么鳥修道者!”
道韻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自己卻又添滿了一碗酒。
修道者雖有仙氣護(hù)體,但看來還是不敵白酒的勁力。
比起他們兩個,金士良和山主顯然就要清醒的多,前者是因?yàn)樘焐屏矿@人,而后者則是修為高深,已經(jīng)不會被酒精弄醉。
“金小友最近神色陰沉,莫非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不成?”
聽山主問起,金士良喝盡手中的酒,緩緩道:“前些日子我那表侄托人送來了一張請?zhí)?,說是下月初二長子過生,請我務(wù)必出席?!?p> “哦?這倒讓老朽有些吃驚?!鄙街髯焐线@么說,面容卻毫無驚意:“金小友不是已經(jīng)和金家決裂了嗎?”
金士良點(diǎn)頭,淡淡道:“所以我把請?zhí)毫??!?p> “那你又為何郁郁寡歡?”
“因?yàn)楦籼焖峙扇怂蛠砹艘粡?..”
“哈哈哈!看來這宴席你是不得不去了?!鄙街鲹嵴拼笮?,目光掃過桌上醉醺醺的兩人,問道:“他們?nèi)丝稍谑苎酥???p> 金士良搖搖頭,說:“這也是我奇怪的一點(diǎn),如今關(guān)嵐城那些大戶之所以前來拉攏我,無不是為了我身后的三名修道者。如今金家發(fā)來的請?zhí)衅挥形乙蝗说拿?,還在帖子里強(qiáng)調(diào)只能由我一人前往金家參宴。估計是另有所圖——”
山主撫髯微笑:“譬如在宴中趁機(jī)將你除掉?”
“鴻門宴么...”
“鴻門宴?此為何物?”
“...沒什么?!?p> 金士良并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如今的他明面上有三名修道者撐腰,關(guān)嵐城中各方大戶又在積極拉攏,難免引起金家的猜忌。
不管如何,金家這次是鐵了心想讓他前去參宴,金士良打算趁這個機(jī)會前往金家徹底說明自己和他們劃清界限,兩者從此以后再無關(guān)系。
至于那些想要拉攏他的大戶,估計再躲些時日就會自行散去。
金士良正想著,山主眉間一動,微笑道:“看來有客人找上門來了?!?p> ......
霧氣濃聚的山間,一名身著勁裝斗笠、體型矮小的男子正用匕首劈開荊棘,艱難地朝著山道前行。
“這山果真如村人口中那般怪異,卻不知那金家小子躲到這來干甚?”
聲音如糯米似的又甜又軟,與他那丑陋的相貌相稱簡直讓人別扭。
沒走幾步路,頭頂突然掠過一道黑影,男子愕然回首,只見一只金絲小猴吊在樹上,手里拿著斗笠沖他嘻嘻直笑。
“你這頑猴!”
男子拾起一枚石子,手腕運(yùn)力,嗤的一聲打斷樹枝,猴子落地后朝著霧氣慌亂逃竄,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身影。
“真是的。”男子拾起斗笠,拍掉上邊的泥土,正準(zhǔn)備戴回去,身后卻響起了猛獸低沉的吼聲。
大虎!
男子如墜冰窟,僵硬轉(zhuǎn)頭,霧氣騰騰的山道中心赫然趴著一頭三尺多高的白額老虎,正用黃澄澄的眼珠子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霎時間腦內(nèi)浮現(xiàn)了無數(shù)張惡虎食人的畫面,男子手腳冰涼,呆呆站在原地,已然把師父傳授自己的武功拋到了九霄云外。
然而這頭巨虎卻不像是要襲擊他的模樣,走上前用鼻子聞了聞,隨即就像失去興趣般的轉(zhuǎn)頭離去。
男子站在原地半晌,突然從嘴里蹦出一句話:“...難道是我的肉不好吃?”
“噗——”
身后響起一聲輕笑,少年的解釋傳入男子耳中:“虎兄它只食作惡之人,你雖肉質(zhì)鮮美,但顯然不在菜單內(nèi)?!?p> 男子急忙回頭,只見面前的少年一身打滿了補(bǔ)丁的粗布短衣,烏發(fā)披肩,皮膚黝黑,這是常在田間勞作的標(biāo)志。只是清秀面容上的那一對眼睛卻深邃的可怕,和他對上眼神的瞬間,男子就覺得自己全身的秘密盡被前者洞悉。
金士良也在打量著面前身材矮小的“男子”,片刻后微微搖頭,心中思忖:“這人的扮相實(shí)在是對不起臉上做工精致的面具?!?p> 不管是聲音、體型還是無意中流露出的動作,都暴露了這張面具下的人是一名女子。
見她愣在原地,金士良出聲問道:“你是哪里人,何故上山,難道不知這此山危險無比嗎?”
“我,我叫晴...關(guān)晴陳,上山想找一個叫做金士良的人。”
“我便是金士良?!苯鹗苛嫉?,“如此焦急的找我,所為何事?”
“你就是金士良!太好了!”關(guān)晴陳喜出望外,“求求你讓那三名修道者出手救救我關(guān)在大牢里的三哥吧!”
金士良冷著臉反問道:“金某為何要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關(guān)晴陳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這么問,輕咬銀牙說道:“我愿出資一千兩白銀?!?p> “一千兩?這可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啊?!苯鹗苛脊首黧@訝,“你是何身份,出得起這筆錢嗎?”
關(guān)晴陳生怕對方拒絕,忙說道:“我三哥可是關(guān)嵐城主的兒子,怎么可能出不起?”
“城主的兒子...”金士良瞇起眼睛:“你叫城主兒子三哥,莫非你也是——”
關(guān)晴陳自覺露餡,慌忙叫道:“我是三哥手底下的侍衛(wèi),我們兄弟都管他叫三哥!”
說罷,還特意向金士良展示了幾手掌法。
“...原來如此?!苯鹗苛急砻嫔宵c(diǎn)頭,心里卻已經(jīng)笑得前仰后合,決定再打趣對方幾句——
“你不過是城主兒子的護(hù)衛(wèi),又上哪去籌一千兩銀子給我?”
“我,我,我讓他事成之后給你!”
“你區(qū)區(qū)一個護(hù)衛(wèi),敢讓主子掏錢?”
“我,我...”關(guān)晴陳一時間被逼得說不出話,眼里噙滿淚水。
金士良見狀,急忙出聲解圍:“你肯定是先和主子商議好了——倘若有人能把他救出來,就給他一千兩白銀對不對?”
關(guān)晴陳這才破涕為笑,臉上露出得意之色:“對,就是這樣!”
金士良嘴角抽搐,心中嘀咕:“真虧這丫頭能獨(dú)身找到這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