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開松軟的泥土,乳白色的仙氣傾瀉而出,金士良不由得精神一振:“莫非真是藏著什么寶貝?”
莫約刨了一尺深,終于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鐵匣。撥開上邊的泥土,鐵匣沒有上鎖,稍微用力便掰開了。
借著皎潔的月光可以看見鐵匣內(nèi)部靜靜地躺著一顆滾圓的小球,旁邊還有一封枯黃的紙張。紙張邊緣已經(jīng)風(fēng)化,顯然已經(jīng)上了年頭。
小心地捏起紙張,只見上邊用秀娟的筆跡寫道——
“昨日得仙人指點(diǎn),有言【簽可傳后,道種栽于府內(nèi)?!?p> 金氏后人若有得簽者,將此道種攜身無妨。
——正德十四年,金中全留?!?p> 正德十四年,那不是一百多年前嗎?
而這位名叫中全的金家先祖,似乎就是將那木簽一代代傳下來的人。
“奇怪的是這百年來金家難道就沒有人觸發(fā)了這木簽上的禁制嗎?還是說那名真仙選中的只是我一人?”
想到這,金士良搖搖頭,苦笑道:“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罷了,人家真仙憑什么看中我?”
將信紙和圓球小心收好,既然先祖大人說可以帶走,那金士良也就不客氣了。
雖然不知道這叫做“道種”的圓球有什么功效,但從它周邊蘊(yùn)涵的仙氣就可以推斷出絕非凡物。
“事后回長生山問問山主吧...”
悄聲返回內(nèi)府,途徑主閣,卻聽里面?zhèn)鱽韼茁暸R,隨后便是茶盞摔碎的聲音。
“姓金的!老娘只不過離開了半月不到,看看你給我惹出了什么亂子!
說了多少次要盡早把那小子除掉你不聽,現(xiàn)在好了,人家都敢騎在我們頭上了!”
“......”
金江氏見丈夫低頭不應(yīng),臉上閃過怒意,欺身揚(yáng)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寂靜的夜空中,金為和捂著紅腫的臉,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妻子。
門外的金士良也暗自皺眉:“這金江氏未免也太潑辣了。”
蕭王朝沿襲了前朝男尊女卑的觀念,夫妻在家中通常是丈夫主持大局,像金江氏這樣強(qiáng)勢的妻子倒是很少見。
“若是將來我成家立業(yè)時,也撞上這樣的妻子可咋辦...”
想了想,除了保持單身之外也沒啥好辦法,金士良聳聳肩,舉步走向自己的房前。
門前佇立的少年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頭,朝著金士良行禮,問道:“士良哥,能稍微聊幾句嗎?”
晚春的夜晚涼意未退,金士良見他只穿了件單衣,便在屋內(nèi)點(diǎn)上了煤爐,直言問:“來找我,是為了那位海鵲姑娘吧?”
“......”
金知懷沒有回應(yīng),低著頭說道:“她是一個溫婉謙順的好人,哪怕是我這樣的人也能真誠相待。求士良哥今后好生照顧她——”
金士良突然問:“你同意了?”
“不,我——”金知懷神情痛苦,囁嚅道:“我,我配不上她。士良哥能和她在一起,那也是很好,很好的?!?p> “沒出息?!苯鹗苛夹αR一聲,或許是血脈相連的緣故,他對于這個小侄孫還是有些好感的。
自己也不想和城主府有過多糾纏,再加上他現(xiàn)在還沒有談婚論嫁的心思,這樁婚事自然是不能接下的。
既然那位海鵲姑娘和金知懷本是情人,金士良索性就做個順?biāo)饲椋朕k法撮合他們二人,也算是對金家做了樁好事。
思量至此,金士良開口道:“知懷,你若真對那城主府的四小姐有意,我可以幫你促成此事?!?p> 金知懷猛然抬頭,但隨即眼神黯淡:“但是城主不是已經(jīng)將此事定下來了嗎?”
“命可是得靠自己爭取的?!苯鹗苛嘉⑽⒁恍Γ跋惹澳撬男〗惚辉S配給劉氏長子時恐怕你也是這個反應(yīng)吧?你倆若真是心心相印,這樣畏手畏腳豈不會害了對方?”
或許這個世界的俗世對此有許多繁雜的規(guī)定,但金士良看來——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便決不強(qiáng)求。一味的委屈求全只會讓自己的處境越發(fā)困難,這點(diǎn)他在青石村的三年生活中深有體會。
“自此以后,所行所想全憑心意,絕不被他人的眼光想法束縛!
普天之下,何處何地不可暢游?九霄之上,何仙何道會受拘束?”
金知懷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面前只比他大兩歲的少年,這一席話在他腦中如同雷霆霹靂般久震不息。
士良哥...真的如外人所說的那樣天生癡傻?
金知懷不信,至少從一個傻子口中絕不可能聽到這樣的話!
那既然如此,自己父親所謂的“因族內(nèi)無才所以代替家主”一事豈不是......
冷汗爬上了脊背,金知懷也不是傻子。雖然父母家丁對于他們奪取家主一事百般遮掩,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金家考慮,不得已從癡傻的金士良手中奪取家主之位。
之前的他對此深信不疑,還惋惜金士良的命運(yùn)悲苦。如今他回過頭一看,原來對方悲苦的命運(yùn)全是由自己的父母一手造成。
“父親從小教導(dǎo)我為人要正直不阿,心懷浩然之氣??伤约簠s做出奪人家財這樣的極惡之事,我...”
金知懷蒼白著臉起身向金士良告辭,隨后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房間。
金士良沒有阻攔,等其離去后嘆息一聲:“因果報應(yīng),屢試不爽...”
當(dāng)初金為和夫婦做下惡事,天道自然是不可能會讓他們教導(dǎo)出一個白潔無暇的孩子。
這種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的感覺讓金士良沒由來有些不舒服,心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若是強(qiáng)行逆改天道會如何?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了,急忙環(huán)顧周身,確認(rèn)沒有奇怪的因果纏身后才松了一口氣。
“我現(xiàn)在不過是個半筑基的小修士,估計天道連正眼都不會看我一眼...等將來運(yùn)氣好抵達(dá)了仙人境,再去考慮這些吧?!?p> 這個念頭一冒出,金士良突然覺得懷中的那枚圓球似乎抖動了一下。
拿出來一看,只見月光照耀下的堅硬黑殼竟生出了裂縫,嫩綠色的芽葉從中鉆出,隨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起來,轉(zhuǎn)眼間撐破了房頂,直沖云霄。
“不好!”
金士良失聲叫道,但下一秒眼睛一晃,手中的圓球依舊是原先的模樣,方才見到的仿佛是幻覺一般。
“...有古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