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翎再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如坐針氈。
這姜國的人還真是,過個除夕夜還要在這里裝模做樣的,也是費勁。
偏生五哥沒說走,她也不敢自作主張的離開,上次快被關(guān)了兩個星期的禁閉,那滋味,她真的不想在感受了。
正煩著呢,就看到玄七在五哥耳邊低語了幾句,就看見五哥臉色忽變,想那老皇帝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
哎!五哥走了怎么不帶上她呀!
宋翎連忙跟上,讓身旁的小丫鬟和那老皇帝稟報一下就行了。
玄七現(xiàn)在相當(dāng)崩潰,手下的人突然來稟報,說清兒不見了,完了。
這是碰到老虎屁股了。
宋元臉色陰沉,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承天門,殿下一生氣,那定是一番腥風(fēng)血雨呀!
這秦媽媽怎么辦事的,一個清兒都看不住,怎的就讓她丟了去。
錦瑟沒想到,江子吟會再一次帶到他的秘密基地,想一下,錦瑟而也就來過一次而已,再來一次,還是會被這里的景象所震驚。
“殿下,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這大過年的,不回家吃年夜飯,跑著來干嘛呀?
果真,太子的腦回路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阿錦,帶你來這里自然有來這里的道理,你且等著罷!”他還是賣著關(guān)子,錦瑟也不好催他,只能等他自己說了。
“殿下高興就好?!?p> “來,跟我走!”
他忽地蒙住錦瑟的眼睛,一只手牽著她往另一間屋里走,錦瑟看不見路,走的磕磕絆絆的,還好江子吟順著她的步伐放慢了腳步。
沒一會也就到了,要說這地還真大,屋與屋之間隔的還不近,財大氣粗就是不一樣。
“阿錦,你看?!苯右鞯男σ夂苁敲黠@,他不在蒙著她的眼睛,另一只手還是這樣牽著她的手。
手心有些熱,被他牽著癢癢的,錦瑟很想掙脫,想到他今天和自己在一起這么久,連承天門都沒去,錦瑟只能作罷,隨他去了。
“眨了眨眼,終于看清眼前的東西,一件海藍(lán)色廣袖琉璃裙就這樣落在了錦瑟眼里,裙擺上繡著一些白色浪花,竟不顯得突兀。
她眼睛有些熱,竟然覺得感動。
這是她第二次收到裙子,第一次就是現(xiàn)在身上穿著這件大紅色留仙裙,還都是他送的。
“殿下怎么突然想到送奴婢衣服。”
錦瑟正了正嗓子,差點發(fā)不出聲音。
江子吟自然時聽出來了,眸子亮亮的看著她,“怎么,阿錦這是感動了么?”
“是啊,很感動?!卞\瑟回答的很篤定。
這倒讓江子吟有些意想不到,往日向她討個夸獎她都小氣的要死,任她怎么求都不開口,今天這么輕易就說出了很感動這句話。
“你喜歡就好,我還擔(dān)心你不喜歡呢?!彼l(fā)自心底的高興,在他看來,這是錦瑟第一次和他說真話。
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心話。
江子吟迫不及待想要看她穿上這套衣衫,便推著她往里屋走,“快去試試看,阿錦我很想看呢!”
不等她同意便把她推進(jìn)了屋,還順帶關(guān)上了門。
看著手里的藍(lán)色衣衫,錦瑟很是糾結(jié),這衣服該這么穿呀。
這裙子好看時好看,可是這也太復(fù)雜了吧,這一根又一根的帶子到底該怎么弄呀。
靠直覺吧。
穿成什么樣就雖緣吧。
終于穿好了,仔細(xì)對著鏡子看看前面,子啊轉(zhuǎn)過來看看后面,應(yīng)該沒錯,好了,就這樣出去吧。
“吱呀”一聲,房門應(yīng)聲而開。
錦瑟身著藍(lán)衫,那為了與那身紅衣相襯的妝容竟意外的與這藍(lán)衫相配,明艷與那紅衣相比絲毫不差。
所說早就知道她生的漂亮,也早就看過她穿紅衣時明艷模樣,可看到她時,江子吟還是有些看呆了。
少女走的有些慢,手一直在暗處小心翼翼的調(diào)整著衣服為處理好的小細(xì)節(jié),到顯出幾分嬌羞。
“阿錦,過來?!苯右鞯吐晢舅ひ舻蛪?,無端生出幾分情意。
錦瑟有些惶恐,生怕自己把這身衣衫穿錯了,白白浪費這上好的樣式。而且江子吟還這樣一直盯著她看,她是怎么走都不自在,錦瑟有些氣惱,自己何時這般扭捏過。
“殿下,奴婢現(xiàn)在是有什么不妥嗎?”錦瑟有些怯,偷偷抬起眼看了下江子吟。
江子吟卻笑了,“沒有?!?p> 沒有那你還一直盯著我看,好我緊張了好一會兒,錦瑟兒子啊心里默默吐槽這江子吟,他又發(fā)話了。
“只是阿錦太過好看,我一時被迷了心智,看呆了而已。”
他夸起人來還真是不遺余力,錦瑟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但還是被他快的老臉一紅。
?。ㄔ蹅冨\瑟雖然見過大世面,可從來沒見過這種大世面呀,以前都是五殿下給她派下任務(wù),他直接提刀去辦就行,那里需要與人這般周旋。)
錦瑟只能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奴婢還以為是我把這衣服穿錯了,惹得殿下眼睛疼了呢?”
“阿錦這是在與我開玩笑嗎?”江子吟目光灼灼的望著她,眼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還沒等錦瑟回答,他又自說自話起來,“也好,阿錦愿意與我開玩笑也算是一種進(jìn)步?!笨渫暧X得還不夠,遂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殿下,頭發(fā)揉亂了。”錦瑟默默躲開他的咸豬手。
江子吟卻毫不在意,“沒事,亂了我再幫阿錦挽個不一樣的發(fā)髻,肯定比這個好看。”
開口便是這樣不正經(jīng)。
天色早已黑的徹底,放眼望去,遠(yuǎn)處竹林隨風(fēng)而動,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好似再催促著什么。
錦瑟也終于意識到自己跑出來很久了,再不回去,秦媽媽怕是要發(fā)現(xiàn)了。
“殿下,該回去了?!?p> “阿錦,我想和你待著,咱們今天別回去了,可以嗎?”
錦瑟看著他收起了臉上的揶揄,有些急了。
“殿下,奴婢今晚是偷跑出來的,再不回去,秦媽媽該急了。”錦瑟只能壓著心中的著急解釋道。
“好了,阿錦,逗你的,咱們這就回去了?!卞\瑟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
“等等,”錦瑟有些為難的看著他,“能不能等我去換個衣服?!?p> 江子吟有些不高興,“阿錦穿著衣服這么好看,換了干嘛?”他很是不解,這樣好看的阿錦就該多打扮打扮。
錦瑟定了定心神,出口便是謊,“這裙衫是殿下送的,奴婢很是喜歡,自是要好好珍藏的?!?p> 見他沒反應(yīng),錦瑟又道,“奴婢心中萬分欣喜,只是那紅衣都還沒穿多久,那衣衫奴婢也很是喜歡,自然香多穿一會,還望殿下成全?!?p> 錦瑟一句一句有理由條,江子吟一下還真找不出什么反駁的話。
“去吧,去吧,別急,本殿下等你?!?p> “謝謝殿下?!?p> 沒一會錦瑟便換好衣服出來了餓,順帶把那海藍(lán)色裙衫打包好,只等拿著走。
江子吟順手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嘴里還念念有詞,“這種東西我來那就好?!?p> 錦瑟想把衣服搶過來,他是太子,讓他伺候自己錦瑟還是辦不到。江子吟沒等她動手就牽著她的手上了馬車。
這馬車的簾子也是透風(fēng)的,這夜色也涼,可錦瑟就是有些煩悶,頻頻透不上氣。
這老天像是知道她煩心一樣,還扯了幾陣狂風(fēng),狂風(fēng)嘶吼著,有些刮走一切的氣勢。
江子吟還是盯著她,錦瑟有些尷尬,只能笑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今晚這風(fēng)還挺大哈!”
“是啊,阿錦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呢!”
他總是能一眼看透錦瑟在想什么。
不知道這么回答,錦瑟掀開簾子看著窗外倒退的風(fēng)景,有些傷感,今日過后,這樣自在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把錦瑟送到清苑門口,江子吟沒有下車,只是拉著她的手戀戀不舍了一會,時辰實在不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
“阿錦,這個你要好好保管?!彼咽种械臇|西塞到錦瑟懷里。
“好吧好吧,你進(jìn)去吧,再聽下去,恐怕走不了了?!?p> “知道了。”
錦瑟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深意,福了下身就走了,也不等江子吟先走。
看著她的背影,江子吟失笑,真是沒良心,就這樣走了。
抬眼望了一眼,這清苑今日倒是挺安靜。
江子吟也沒多想,示意車夫走吧。
今天錦瑟玩的很是開心,這衣衫她也喜歡,心中的喜悅不由得就外露了,笑的有些燦爛。
等等,他剛才說的話原來是這個意思,錦瑟不由得臉一紅,登徒子,上次親她還不夠,他還想干嘛呀!
登徒子!
錦瑟又在心里罵了江子吟幾遍。
她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今日是除夕,清苑應(yīng)當(dāng)是整夜燈火通明,客流不息的,可現(xiàn)在,燈火倒是通明了,可就是靜的有些可怕了。
頗有些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的感覺。
錦瑟心里逐漸生出一些不安。
隱隱聽到一聲聲啜泣,帶錦瑟豎起耳朵仔細(xì)聽時,又不見了,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越走進(jìn)內(nèi)院,那聲音那發(fā)明顯。
終是到了院內(nèi)走廊,那內(nèi)院的一切便豁然開朗起來了。
只看見一黑衣少年坐在那主位上,臉色陰沉,眼神陰翳,遠(yuǎn)遠(yuǎn)便聽到他的手指在嘎嘎作響,想必也是氣到了極點。
而他的身后正在摸著眼淚的不是阿撫又是誰。
還有玄七,一個勁的給他使眼色,眼睛都快眨抽抽了。
阿撫應(yīng)當(dāng)是被五爺訓(xùn)了一番,眼睛紅紅的,大概哭了好一會了。
今日這是怕是鬧得有些大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只是沒想到回來的這么快。
“殿下?!?p> 錦瑟行著自己還在王爺府時的禮,與她身上這身衣裳怎么看都有些違和。
宋元看著她這副模樣,實在覺得礙眼。
“你去了何處?”宋元薄唇輕啟,不緊不慢的突出幾個字。
他不開心了,這是錦瑟從他話里讀出來唯一有用的消息,這種時候,實話實說才是最好的保命方法。
頭埋得更低了些,錦瑟謹(jǐn)慎開口,“屬下該死,不應(yīng)擅自跑出去,還請殿下責(zé)罰?!?p> 宋元笑了,是被氣笑的,那笑意卻怎么也達(dá)不到眼底。
“你倒是實誠?!彼卧淅涞捻怂谎?,“這么長時間也沒點長進(jìn),謊話都不會說?!?p> “屬下不敢對殿下撒謊。”
錦瑟一身大紅衣裳跪在地上,宋元實在不想看下去,拿起折扇扇了扇,“滾去把衣服換了,我看著實在礙眼。”
這衣裳沒什么問題呀?
錦瑟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紅裙,沒有破損,也沒有沾上什么東西。
可宋元的命令她從來不會違抗,“是,容屬下去換身衣服?!?p> 找了一身干凈利落的衣裳穿上,頭發(fā)換成了在府上時的男子樣式,錦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就像,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樣。
重重的拍了下臉,想什么呢!殿下還在外面等著,不能耽擱了。
見她出來,宋元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杯扣在桌上,發(fā)出不大的聲音。
在他身后的玄七看得膽戰(zhàn)心驚,忙給錦瑟遞了個眼神。
天!你到底為什么要跑出去,現(xiàn)在怎么辦?!
錦瑟對他笑了下,讓他安心些,不會有事的。
宋元的手在桌上不輕不重的點著,陰沉著臉開口,“菀清,你對那江子吟倒是挺上心呀!”
好了,暴風(fēng)雨來了。
錦瑟又“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屬下一直謹(jǐn)記殿下的教誨,不敢又絲毫懈怠。”她忙表忠心,生怕宋元不信,頭又低了幾分。
“你的忠心本殿下自是知道的,只是你從小呆在我身邊,沒經(jīng)歷過什么風(fēng)浪,可別被一些什么人迷了心智。”宋元一字一句都是敲打她的意思。
可是他不知道,目前她遇到的所有風(fēng)浪都是因為他。
錦瑟從小被宋元當(dāng)男孩養(yǎng),這一跪也是相當(dāng)實在,沒一會膝蓋頭就開始疼了。
“謝殿下提點,屬下定會不負(fù)殿下期望,定當(dāng)全心全意完成任務(wù),還請殿下放心!”
原來那么期望看到的人,現(xiàn)下錦瑟只希望他快點離開,他在這里多呆一會,這里的許多人就要多痛苦一會。
畢竟,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壓得大家都喘不過氣來。
包括她自己。
只是這事注定不會這么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