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褚母見狀，手里的拐杖用力地敲打在地上，怒罵道，“你好歹也是國公府的姨娘，不好好的待在你的紅梅院養(yǎng)病，跑出來跟個潑婦似的嚇唬人作甚么？還敢攀扯明珠，可真是反了你了！”她再不喜歡褚明珠，她也還是褚家嫡出的孫女，這等惡毒的名聲決不能被以訛傳訛落在褚明珠的頭上。
“還不來人把這個瘋婆子給拉下去！”褚威朗見了姚姨娘那張臉，心里原本還有的幾分情誼也沒有了。一個不能生育的姨娘惹出不小的亂子，好好的家宴讓其他幾房看了笑話，這實在不是他想看到的。
褚威朗眉頭皺緊，心中很是惱怒，命令護衛(wèi)把姚姨娘拉走。
“老夫人不讓賤妾把話說完么？”姚姨娘道，“難道我的孩子不是大小姐害的，不是大夫人害沒的？他都成型了，還是個男胎，沒有秦氏母女，他就已經(jīng)被我生下來了！”
說罷，姚姨娘便跪在褚威朗面前道，“求國公爺做主，大夫人害了四姨娘和五姨娘的胎，又來害我......”
聽到這些話，褚明珠雙手握拳，眼里閃過一絲寒光。秦氏則臉色有些發(fā)白，只覺有些難堪。她好歹是家中主母，姚姨娘的這聲嚷嚷無疑是把她的臉皮撕下來踩。更何況她沒害過她們的胎，想到自己平白擔上這份罪名，還受了罰，心中不由有些酸楚。
“閉嘴！我吩咐了不準再提這件事，你這賤人膽敢把我的話當做耳旁風，是不想活是不是？”褚威朗暴怒，氣得額上的青筋都出來了，毫不留情的叱罵，“給我滾回紅梅院！”
他突然發(fā)怒嚇了眾人一跳，姚姨娘也嚇的臉色慘白，不敢再嚷嚷了。她心知褚威朗發(fā)怒的可怕，連忙閉上嘴巴。婆子得了令便上前拉她走，姚姨娘卻瞥見褚明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角含著譏諷，她瞬間被氣得胸膛起伏，又破口大罵起來。
“真是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堵上她的嘴！”見姚姨娘掙扎著哭罵，褚母氣尤不消，命令道。
立馬便有手腳利索的婆子往姚姨娘嘴里塞了東西，姚姨娘說不得話，只嗚嗚的叫著，怨恨不甘的被拉了下去。
“打她二十手板！”褚威朗滿臉慍色，氣得將手里的酒杯扔到地上。他平日里確實不怎么喜歡褚明珠這個嫡女，更疼愛乖巧懂事的褚柔嘉，可這不代表他會任憑一個不受寵的妾室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他的嫡長女！這要是傳出去了，他褚威朗就成了寵妾滅妻的昏庸之人，連著宮里的順德帝知道了也會對產(chǎn)生他不滿。
好好的一場家宴被自己的小妾鬧了一場，褚威朗臉上有些不好看，褚母也是怒氣難消。一時間眾人都只低頭用膳。等飯飽酒足，褚威朗又問過了幾房少爺?shù)墓φn，這才將宴席散了。
“姐姐，要是姚姨娘以后還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是嫡子，我去找父親和祖母，他們總會聽我說幾句的。”楮镕面目清秀的臉上滿是怒氣，他追了上來，拉著楮明珠的手道。
“好，好，姐姐一定告訴你?！瘪颐髦樾α诵Γ艿艿念^。
后宅之事陰私難堪，她怎么肯將弟弟牽扯到其中來。不過楮斯容對他這個姐姐的擔憂和關(guān)心還是讓她心中一暖。
想起來前世，每當她被責罰的時候，身后總有褚镕這個弟弟為她出頭，有時還會惹得父親和祖母不快。前世镕兒才十歲就溺亡了，她真是心痛得不得了，恨自己保護好他，讓奸人得了手。
“我是大房的兒子，現(xiàn)在大哥病了，我就是母親和姐姐的依靠?！瘪议F皺著眉頭沒有躲過姐姐的手，有些不自然的一本正經(jīng)地道。
“镕兒，你是母親和姐姐的依靠，姐姐也是你和母親的依靠。”褚明珠露出了一點笑意，道，“其他的你不用管，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讀書，將來考取功名，讓母親以你為驕傲，知道嗎？”
“我明白的，姐姐?！瘪议F聽了有些不滿褚明珠說他不用管，但見褚明珠很是堅決的樣子，他便悶悶的應(yīng)了。
目送褚镕帶著小廝離開，褚明珠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淡下來，又換上了那副沉穩(wěn)嫻靜的樣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小姐，方才國公爺維護小姐，訓(xùn)斥姚姨娘，小姐為何不將前些日子受的委屈告知國公爺呢？”回去的路上，春蘭悄悄看了眼褚明珠的臉色，見她沒有半分不虞，才不解地小聲問道。
按照褚明珠這幾天的行事，她以為褚明珠定會抓準機會揭發(fā)姚姨娘，讓國公爺好好懲治她一番，以便在府中立威。
此時天色已黑，下人們將燈籠點了起來，黑暗中瑩瑩燈光照在石板路上，褚明珠低頭不語，良久才道，“我自有分寸。”
他們父女關(guān)系疏遠，這點小事，遠沒有到褚威朗心疼她為她做主的地步。若是貿(mào)然將這事擺到明面上來，會被訓(xùn)斥一番不說，還會引起段姨娘的警惕，得不償失。
不過她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褚威朗重視子嗣，姚姨娘以后再不能生養(yǎng)，在父親眼里她已經(jīng)相當于一個廢人，再加上她大鬧家宴讓大房沒臉，原本心里存的那點對姚姨娘的憐惜和情分自然就蕩然無存。府里的奴才最是捧高踩低的，今晚一過，姚姨娘的話就不會在奴才面前那么好使了。
至于方才宴席上褚威朗不準姚姨娘提四姨娘和五姨娘滑胎的事，不過是因為外祖家曾向國公府施壓，父親也不想家丑外揚罷了。母親因為生育了兩子一女得以正室地位穩(wěn)固，加上外祖家也有些勢力，要是傳出這等消息去，不僅父親臉上無光，外祖那邊也要不依了。
“奴婢到是覺得，大小姐還是暫時不要說的才好。”甘棠突然道。
褚明珠看了她一眼，見她眉頭微皺，現(xiàn)在是在思慮的模樣，問道，“為什么這樣說？”
“大小姐......奴婢失言了，大小姐恕罪?！备侍耐蝗幌肫饋砹俗约核f的話，嚇得腳步一個踉蹌，就要跪到地上去。
“無礙，你說吧?！瘪颐髦檠奂彩挚彀阉饋?，道。她身邊沒有算得上的心腹，仙蘭院又都是段姨娘安排的人，每每做起許多事來都很投鼠忌器，不能得心應(yīng)手。若甘棠對她忠心，人又是個聰慧的，或許可以為她所用。
甘棠見褚明珠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頓了頓，小聲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國公爺寵愛姚姨娘不是一天兩天了，在家晏上當眾揭發(fā)會讓大房沒臉不說，還會讓國公爺覺得大小姐心胸狹窄，不能容人，倒不如找個機會一并揭發(fā)了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