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不知螺可食

　　大約是晚上吃了一頓魚，晚上鉆進了被窩里，兩小只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云莞沐浴過后，從屋外進來，看到兩小只在咬耳朵，笑道，“在說什么呢，還不睡覺。”

　　她剛坐到床上，兩小只便一左一右圈住她的肩膀，聲音軟糯糯的，“阿姐真好！”

　　云莞笑了，一人給了一個不輕不重的爆栗，“阿姐什么時候?qū)δ銈儾缓昧?？?p>　　小孩子都藏不住話，霜兒小聲抱怨：“阿姐以前都不讓我們吃肉！”

　　云莞想起原身做過的傻事，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阿姐以前腦門被門板夾了，以后不會了。”

　　小丫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盯著云莞的腦袋看：“阿姐被門夾了？”

　　云莞：“……”

　　小家伙站起來，捧著她的頭，“呼呼阿姐就不疼啦?！?p>　　云莞哭笑不得，將人攆了下去，“乖乖進被窩里躺好?！?p>　　她剛洗了頭呢。

　　兩小只乖乖聽話地躺好，兩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云莞：“阿姐，以后我們還有肉吃么？”

　　“當(dāng)然有?！痹戚笓P了揚眉，伸手一人捏了一把臉蛋，“我們家小寶貝這么可愛，阿姐可要好好養(yǎng)著，養(yǎng)肥了才好看?！?p>　　兩只小蘿卜眨了眨眼，怎么有種阿姐在說養(yǎng)豬的感覺呢？

　　唔，豬就豬吧，阿姐說他們可愛了，以前阿姐都不會說他們可愛的，總說他們什么也不懂，就會添麻煩。

　　云莞失笑，“好啦，快睡覺吧，不僅有肉，以后阿姐給你們買糖吃。”

　　兩雙眼睛頓時發(fā)亮，重重地點頭之后，又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等云莞在桌邊擦干了頭發(fā)之后，兩小只已經(jīng)睡著了。

　　家里被子單薄，棉花已經(jīng)發(fā)硬，并不是很保暖，不過如今才深秋初冬，姐弟三人睡在一處倒也還好，小孩子精力足，身上也熱乎，她剛躺進被窩，便覺得暖烘烘的，真是絕妙的小暖爐。

　　看著微張嘴巴呼呼大睡的兩小只，云莞笑了笑，可惜小只小蘿卜營養(yǎng)不良，這會兒瘦巴巴的，也比一般五歲的小孩身量要小一點，不然憑她弟弟妹妹這般可愛的模樣，不知道多招人喜歡呢。

　　她剛鉆進被窩躺好，睡在身側(cè)的霜兒便一個翻身，抱住了她的胳膊，嘴巴啪嘰了兩下，不知做了什么美夢，嘴里咕噥了一聲“阿姐”又沉沉睡去。

　　云莞喜歡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心下一暖，輕拍了小丫頭的一下，便閉眼睡覺了。

　　*

　　第二天，她早早便起來了，昨晚捕了兩條魚回來，吃了一條，因為是木叉刺中的，死魚不好保存，后來被她煎起來了，今天她打算再去河里看看。

　　云懷誠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個漁網(wǎng)，兄妹兩人一早打了個照面，便急不可待地往河邊跑去了，連云玉娘想提醒她一聲別著涼了都沒看到人影了。

　　然而，云莞覺得好運大約都被用完了。

　　昨日不多久就能從河里捕了四條魚回去，今日再來，大半天了一條魚也沒碰見。

　　哦，要說有也算有，就個小指頭差不多大小的倒是不少，最大也就半只巴掌大，兄妹兩人撈了半天，也只能撈到小半桶，可這也不頂用啊。

　　云莞苦惱了，“昨天不是還挺多了的么？”

　　云懷誠放眼遠眺，“可能是從桃花江上游過來的，被我們偶然碰見了，這條河原本就沒怎么有魚，不然村里人早就來撈魚了，哪里還能留到我們？”

　　云莞敏感地捕捉到了一個詞：“桃花江？”

　　看她一臉懵懵的模樣，云懷誠笑道，“你不記得了么，小河是桃花江的支流，往那邊去，便是桃花江，小時候我們還去玩呢，夏日一來，江邊都是荷花，不過現(xiàn)在河水退了，只?？萑~和淤泥?！?p>　　云莞眨了眨眼，“淤泥和枯葉??？二哥現(xiàn)在還有人去那里么？”

　　“只剩一片淤泥，去做什么，玩泥巴么？”云懷誠幽幽看她。

　　“哦?！痹戚傅皖^應(yīng)了一聲，在河邊的石頭淺灘邊不知在撿什么。

　　云懷誠定睛一看，“阿莞你在做什么?！?p>　　云莞舉手，手掌里已經(jīng)堆了好幾個河螺，“我在撿河螺啊?！?p>　　“撿這個做什么？”云懷誠不在意，抓不到魚，他已經(jīng)放棄了。

　　云莞擰著眉毛，“當(dāng)然是吃啊?！?p>　　“你說……這個能吃？”云懷誠一臉奇怪地看著云莞。

　　云莞更加奇怪了，“二哥，難道……你不知道這個能吃？”

　　云懷誠：“……”他從來沒聽說過，更別說見村里人吃過，鎮(zhèn)上也沒見有人賣過這個。

　　云莞更是驚奇，感嘆一句，時人到底還有多少沒有開發(fā)過的美食啊。

　　她幽幽道：“二哥，你到底錯過了多少美食。”

　　兄妹兩人這一天，沒有抓到魚，但是依舊滿載而歸。

　　光是河螺，云莞和云懷誠就順著河邊的石頭縫隙給撿了大半桶，差點提不動。

　　“阿莞，這個到底怎么吃？”

　　云莞心滿意足，“二哥等著，過兩天讓你大開眼界?！?p>　　兄妹兩人正打算打道回府，遠處的橋上傳來呼叫的聲音，順著聲音看過去，便見云大伯、云大娘還有云玉娘正站在橋上看著他們。

　　兩兄妹對視一眼，一起提著滿滿一桶河螺往橋上走。

　　快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云玉娘狀況不太對，是被云大娘扶著的。

　　云莞赤著腳跑過去，“阿娘，怎么了？”

　　云大娘皺眉道，“你娘崴了腳，快扶著回家，先別下河了。”

　　云莞一驚，趕緊扶住云玉娘：“阿娘怎么會崴了腳，嚴重么？”

　　云玉娘齜牙咧嘴，“挖野菜的時候碰上了一只兔子，本想抓回來，被樹木攔住摔了一跤，嘶——氣死我了，老娘都快抓住那兔崽子了！”

　　云莞：“……”

　　三個大人定睛一看，便見云懷誠旁邊的木桶里，滿滿一桶河螺，“阿誠，你們不是來捕魚的么，這是怎么回事？”

　　云懷誠看了一眼云莞：“阿莞說這個能吃?！?p>　　三人齊齊轉(zhuǎn)頭看向云莞，皆是震驚的表情。

　　云莞摸了摸鼻子，“唔，真能吃，先不說這個，我們先回家吧?！?p>　　雖然還存著懷疑的態(tài)度，但是云大伯還是挑起了那滿滿一桶河螺回家。

　　云莞顧不上別的，帶著云玉娘回去之后，便趕緊讓她去休息，云玉娘腳踝處腫了一大包，一碰到就齜牙咧嘴地叫疼，但她確定自己沒有傷到骨頭，只是崴了一腳，還說自己在山上的時候，便已經(jīng)正過位了。

　　云莞還能說什么，只好讓云玉娘好好休息，這幾天都不要上山了。

　　云玉娘確實不方便，答應(yīng)了下來，但還是擔(dān)心：“不上山，吃什么啊，今年收成不好，種的菜全都被霜打了，活不下來吃不了的?！?p>　　“阿娘，這不是還有我么。”云莞拿著毛巾給云玉娘冷敷，“明晚之后，再拿熱毛巾敷，阿娘就安心在家休息吧，我保證我們家不僅不會斷糧，還會有很多好吃的?！?p>　　云玉娘揚眉：“就那撿回來的那一桶河螺么？”

　　云承德問：“什么河螺？”

　　云莞摸了摸鼻子，云玉娘道，“你家閨女今日說去捕魚，魚沒捕到，倒是跟阿誠撿回了一桶河螺，現(xiàn)在在院子里的石槽放著呢?！?p>　　云承德疑惑地看了看女兒。

　　云莞忍不住嘀咕，“反正就能吃，阿娘就放心吧，不能吃的東西我才不會辛苦帶回來，午后就在家休息，別出門了哦，我跟二哥出去一趟?！?p>　　她說風(fēng)就是雨，照顧完一家子吃過午飯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跟云懷城一人拿著一個簸箕和竹簍出門了，云大娘在后面喊了好幾聲，兄妹兩人也聽不到。

　　她看著兩兄妹跑遠，咕噥不已，“以前也沒見阿莞跟阿誠兄弟關(guān)系那么好，這丫頭，病了一次之后，性子都變了。”

　　云大伯笑呵呵的，“這不是挺好的么？”

　　云大娘笑，“是挺好的?！?p>　　她將視線看向石槽里的河螺：“孩子他爹，這……真能吃？阿莞這孩子是不是餓瘋了，什么都吃？”

　　云大伯倒是態(tài)度樂觀：“魚能吃的東西，人怎么就不能吃？”

　　云大娘：“……行吧！”

　　云懷誠被云莞拉著出了村子，氣喘吁吁的，“阿莞你到底要去哪里？”

　　“二哥，咱們?nèi)ネ谂?，你不是說，桃花江邊的荷葉都枯萎了，水位退下，只剩淤泥了么？”

　　云懷誠一愣：“是啊，沒錯……”

　　“那就對了。”云莞打了一個響指：“有荷花就會有蓮藕，二哥，阿莞帶你飛！”

　　云懷誠：“……”他不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