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陽一日熱過一日，第二日趁著天還早，涼快，林家人就都起來了。
林君廷和林君明要去書院，而林孝賢和汐顏要去碼頭。
四人兩架馬車，一起朝揚州府城出發(fā)。
出發(fā)前，汐顏找了個借口將二哥叫到花廳里。
“二哥，你來，幫我弄一些桂花下來。”
“哎，好?！?p> 林君明扔下食不知味的林君廷往花廳去。
“囡囡，你看中哪塊的桂花了，二哥搬梯子給你采?！?p> 汐顏指指椅子，“坐吧，二哥，我有幾句話想問你，關(guān)于大哥的?！?p> 林君明沒想到汐顏突然問了這么一句，難道她已經(jīng)知道大哥的事了？那誰告訴她的？會不會別人也知道了，那大哥的名聲不就毀了。
“大哥，大哥什么事？”
林君明慢吞吞的坐了下來，還心存僥幸，或許他們想的不是一個事。
“和張小姐有關(guān)?！毕亞蔚吨比?，不給林君明東扯西扯的機(jī)會，時間不多，一會就要出發(fā)了。
林君明吃驚的看著汐顏，吞了吞口水。
“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p> “他什么時候這么魂不守舍了，這是趕上舅父忙著和我跑碼頭，舅母忙著在泰興鋪子里備貨，才沒發(fā)現(xiàn)，你覺得你們能瞞多久。
再說，馬上就鄉(xiāng)試了，大哥這般模樣，能考出什么好成績。二哥，連我這個妹妹都要瞞著，你就看著大哥這樣下去。
凡事都有個結(jié)果，成與不成，早了斷早好?！?p> 林君明想了想，一狠心，決定索性一股腦說出來算了。
“大哥和那張小姐早就私定終身了，可恨那張夫人嫌貧愛富，根本不把咱們這小門小戶看在眼里?！?p> “什么！”這次換汐顏震驚了，那個沉穩(wěn)冷靜，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哥，竟然能做出和人私定終身的事情來。
汐顏在心里感嘆，這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這要是換成二哥她還不覺得什么。
林君明當(dāng)然不知道汐顏是這么看他的。
“噓，妹妹，你小聲點，千萬別讓父親母親知道了，否則非打死大哥不可?！?p> 汐顏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繼續(xù)問:“你說的可是真的？是大哥親口告訴你的?！?p> “不是，是我自己發(fā)現(xiàn)的。山長一家就住在書院的后院，平日里張夫人也會好心幫助一些學(xué)子做飯，收個材料費即可。
咱們青竹村離州學(xué)那么遠(yuǎn)，自然不能趕回家吃午飯了，我們就在那里訂餐。
這每個學(xué)子都有自己的飯盒，早上交給仆人，帶進(jìn)后院。飯做好了，就各自裝好，重新再發(fā)回來。
大哥和那張小姐就是通過這飯盒傳遞消息的。”
“那他們見過面嗎？大哥知道人家小姐是放的還是圓的嗎？要是難看怎么辦？”
“我的好妹妹，這乞巧節(jié)你總聽過吧，大哥就是在乞巧節(jié)上見過張小姐的。我們這些學(xué)子大部分都見過。
再說了，這張小姐也算是有名的才女了，而且是才貌出眾。上門求取之人都踏破門檻了，大哥就是自卑，才沒讓爹娘去求親，總覺得自己無論品貌，家室，還是才學(xué)都配不上張小姐?！?p> 汐顏聽了林君明的敘述，心里覺得有些奇怪。說實話，林家人相貌都好，她大哥五官俊郎，l配上溫潤儒雅的氣質(zhì)，確實是容易招年輕女孩喜愛。
可是揚州城三大書院里比他大哥學(xué)問好，背景好，更英俊的也還有很多。
遠(yuǎn)的不說，就說那，他和蘇浮游小姐還是遠(yuǎn)房親戚，張小姐當(dāng)真會對這樣一個高富帥表哥不動心，而喜歡有些默默無聞的大哥。
若真是如此，那這張小姐該是一位樸實真誠的女孩了，但一個樸實真誠，心氣不高的女孩，又怎么敢與人傳遞情詩呢。
林君廷見汐顏皺著眉頭，以為她不相信。
“是我親眼看到的，有一天午膳時，我見大哥偷偷朝自己的箱籠里藏東西，我以為他藏好吃的，就趁著他如廁的時候打開看看。
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首情詩，字體娟秀，一看就是女子所寫。
我怕大哥被騙，就偷偷觀察他，最后當(dāng)面質(zhì)問他，他才說出了實情?！?p> “那是大哥先給張小姐寫的情詩嗎？”
林君廷壞壞的笑著搖頭。
“你肯定猜不到，是那張小姐先給大哥寫的情詩。最開始大哥還以為送錯了人，又不好當(dāng)面質(zhì)問那送飯的書童。
直到一連收到了三封情詩，才確信是寫給自己的?！?p> 汐顏皺緊了眉毛，這張小姐是有多喜歡大哥啊，才能主動到這種地步。
“你們確定那信是張小姐寫的？”
“嗯嗯?！绷志骺隙ǖ狞c頭，“開始的時候確實不敢確信。后來張小姐畫了一幅畫，還提了一首詩，畫上的女子所穿的衣裙和張小姐在乞巧節(jié)那晚穿的一模一樣，發(fā)型都一樣?！?p> 這么說來大哥當(dāng)真與那張小姐有來往了？這下，汐顏也不確定了，但她還想再最后證實一下。
于是對林君明說:“二哥，我跟你今日的談話，先不要讓大哥知道。你想辦法去大哥那里偷一幅張小姐的詩詞，我?guī)フ邑剐憬惚鎰e一下，她的小姐妹里有幾個和張小姐關(guān)系不錯的?！?p> “??？”林君明有些為難，“大哥視那些詩詞如珍寶一般，都藏在床底下，說不定上鎖了，我怎么偷的到?！?p> 汐顏佯裝生氣的說:“我不管，為了大哥，不管你是用騙，還是用偷，甚至是用搶，必須把東西弄到手。明早辰時我在這里等你，大哥的未來就全靠你了?！?p> “囡囡！曦辰！你們在干什么呢？該走了?！?p> 廳堂里傳來沈氏的呼喚。
“記住了，一定要搞到手?！毕佉贿呁庾撸贿吇仡^朝身后的林庭軒囑咐。
兩輛馬車進(jìn)了城門就分開了。
林家的馬車剛到碼頭邊上，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碼頭后方有一處起火的房屋。
有人三五成群的朝那邊看，不是搖頭感嘆。
把馬車寄存以后，林孝賢向一個看起來很和藹的老人打聽到:“老人家，那邊出了什么事？”
老人家轉(zhuǎn)頭打量了林孝賢和汐顏幾眼，然后嘆息著說:“有人家著火了?！?p> “那嚴(yán)不嚴(yán)重??？這一帶不都是海赟的地盤嗎？怎么還有人家啊?！?p> “嚴(yán)不嚴(yán)重？全家都死了。那死的就是海赟的趙掌柜，那房子是海赟專門分給他一家的。你說說這好好的，怎么就走水了。”
“是啊，太慘了。”另一個人可惜的說:“一家都燒焦了，尸體都分不出誰是誰了?！?p> “這海赟的人一大早就開始救火了，火是撲滅了，房子燒的差不多了。
可惜啊，估計晚上就燒起來了。”
汐顏朝著那冒著濃煙的廢墟看去，一股涼意從腳上直沖天靈蓋。
她昨日和玉堂主說了趙誠貪污的事，今日趙誠全家就被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