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一個人在花房里忙活著,謝爾蓋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怎么有空來電話了?”我一只手擺弄著花枝一只手拿著電話驚喜地問。
——“我就想知道你在做什么?”謝爾蓋問道。
——“你猜呀!”
——“我猜你現(xiàn)在一定躲在自己的房間里流淚呢!”
——“哦,天呀,你這是在詛咒我嗎?”我氣的大叫。
——“怎么敢?要是那樣,該被詛咒的人就是我。琳娜,我就想知道,妮娜奇卡有沒有欺負你?”謝爾蓋調(diào)侃著。
——“可憐的妮娜奇卡現(xiàn)在正跟著鋼琴老師練琴呢。同樣可憐的琳娜正在花房里學習插花?!?p> ——“呵呵……你也被老師逼著用功呢?”謝爾蓋笑道。
——“我老師可沒逼我,你媽媽早就休息去了,是我覺得這里好玩。謝爾蓋你知道的,我做夢都想有這樣一個花房,我剛才還在那個吊床上坐了半天呢……哦。對了,你對插花了解多少?你媽媽教了我?guī)讉€口訣,感覺還真是受益匪淺,我現(xiàn)在正創(chuàng)作呢……”
——“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嗎?”
——“現(xiàn)在不行!我絞盡腦汁設計了兩個,可都不滿意,還浪費了一些花草……啊,謝爾蓋,我這人是不是天資太差呀?”
——“你想一天就達到媽媽的水平,這個恐怕沒那么容易。不過,你也不用灰心,我媽媽能認你這個徒弟本身就說明,她覺得你還是很有悟性的。反正,她可是從來都沒告訴過我什么口訣?!敝x爾蓋笑著。
——“這樣,你回來別聲張,偷偷地幫我分析一下,我插花的問題在哪里,該怎么改進?!蔽业芍劬π÷曊埱蟮馈?p> ——“你還知道秘訣呢,我可完全是個外行,只怕也說不到什么點子上?!?p> ——“那也要說!否則,我就不讓你看我插的花?!?p> ——“哦……哦……那好吧!”
放下手機,我仍舊仔細端詳著眼前的花束,可是越看越覺得不滿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有人敲門,打開門看見鮑里斯站在門口,腳邊是幾大桶各色的鮮切花。
——“瑞寧先生讓我把這些送給您?!?p> ——“哦,天呀!”我驚訝地喊了出來,看著堆到架子下面小山一樣的花束,我不禁問道:
——“他這是把花店買下來了嗎?”
鮑里斯對我笑了笑,轉(zhuǎn)身出去了。
我仔細查看著眼前的鮮花,種類可真不少,從最常見的玫瑰,康乃馨到比較罕見的蝴蝶蘭,天堂鳥。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么多品種的花,我看著嬌艷無比的它們發(fā)呆,甚至忘了自己要做插花的初衷了。
——“這些夠你用了吧?”
回頭看到謝爾蓋笑盈盈地向我走了過來。
——“啊,謝爾蓋。”我激動地向他撲了過去。
——“讓我看看你的作品?!睋е业闹x爾蓋捋了捋我鬢邊的頭發(fā)說道。
我看著他猶豫著……
謝爾蓋的目光投向工作臺。他滿眼欣賞地說:
——“哦,琳娜,我怎么覺得你的作品里已經(jīng)有我媽媽的影子了。”
謝爾蓋走近仔細端詳著那瓶百合插花說:
——“造型別致,清新,明快。和花瓶的顏色和造型相得益彰。枝、葉、花的處理上技巧嫻熟,豐富而不雜亂,好像沒有一片多余的葉子。主題突出,營造出一副高雅,恬靜的畫面,如詩如夢。讓人感覺有種讓疲憊的靈魂尋得棲息之所的愜意,放松。
嗯,花的用色也很大膽,紫色的小花中,穿插了明黃的雛菊,豐富了顏色可卻不違和,這種搭配和布局很有匠心。整個作品自然流暢,琳娜,我覺得你已經(jīng)可以出徒了?!?p> ——“可是……可是……這個是你媽媽插的啊,那兩個小的才是我的?!?p> 我看著謝爾蓋,不安地說道。
謝爾蓋拿起來那兩瓶小花看了看笑著說道:
——“琳娜,你怎么這么保守呀?”
——“我擔心自己做不好,再糟蹋了花草?!蔽艺f。
——“以我做盆景的經(jīng)驗來說,我覺得,不要急于動手,你要多看,多學習,多感悟,理解了它的精髓以后,再試著做。當自然與藝術(shù)相擁,便有了這插花。
以花為墨,以葉作筆,于方寸間演繹萬象,勾勒夢幻之境。一副插花作品,絕美的獨特意境能帶給人無盡的想象,如同自然寫給生活的情書。用花朵那繽紛色彩、婀娜的姿態(tài),訴說出內(nèi)心無盡溫柔,邀你共赴浪漫之約……”
我看向謝爾蓋,內(nèi)心被他那高雅的審美深深地折服了。
這時,克謝尼婭敲門進來了,她看到謝爾蓋有些驚訝地說:
——“先生,您也在這里??!我是來通知琳娜女士,晚餐半個小時以后開始?!彼l(fā)現(xiàn)了臺子上的插花,不由地走過來欣喜地說:
——“真是個大美人!老夫人好久都不插花了,我能把它放到陳廳里嗎?如今那里我只弄了幾只臘梅對付著?!?p> ——“當然可以?!敝x爾蓋微笑著答道。
——“哇!還有兩個小美人。公共洗手間和琴房里正需要它們。”
克謝尼婭一邊說著一邊一手拿了一個花瓶,興沖沖地走了。
我看向謝爾蓋說:
——“真沒想到,我那個水平的插花也有人用。”
謝爾蓋摟著我的肩膀溫柔地說:
——“你看到了吧!這個家里需要插花的地方多著呢,你就盡情地鼓搗吧,別怕浪費什么?!?p> 晚飯時,坐在我身邊的妮娜奇卡有些好奇地看向謝爾蓋問:
——“舅舅,今天你不上班嗎?怎么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了?”
——“確實啊,在非節(jié)假日的時候,謝廖沙你知道自己有多久不和我們一起吃飯了嗎?”謝爾蓋的父親一邊揮動著刀叉一邊說道。
聽了這話,謝爾蓋的表情頓了一下,沒有吱聲。
——“要能總像現(xiàn)在這樣該多好啊。我就是擔心,等妮娜奇卡一上學,家里就更冷清了?!敝x爾蓋的媽媽一邊用叉子攪動著色拉,一邊說道。
——“我那時會爭取多點時間回來的?!敝x爾蓋一邊示意傭人撤掉他的湯盤子,一邊說。
——“你要就是一個人,我看不見你也罷了,省得堵心?!崩戏蛉撕吡艘宦曊f道。
聽了這話,謝爾蓋揚了揚眉毛撇了撇嘴,一副很是無辜的表情;謝爾蓋的父親用勺子往嘴里送著湯,臉上浮現(xiàn)出意味深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