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看走眼了?她明明平平無奇,沒有什么天賦異稟,何至于如此栽培?”
姬真撓了撓頭,猜不透那位大佬的心思。
很快,大量血水從潭底涌出,將整座寒潭染紅,空中彌漫著一股腥臭味。
妖蟒被鐵劍鎮(zhèn)殺,葬身潭底。
那把劍破水而出,沖向姬真,在他面前懸浮著,歡快地上下跳躍著。
按它的心意,曾想當那位大佬的本命劍,可惜,人家看不上它,把它丟進深山里,等候一個還沒出山的小姑娘。
名劍有傲氣,它不甘埋沒,今日遇上劍氣凜然的姬真,志趣相投,當然要投靠明主。
它看得出,姬真前途無量,日后絕不弱于那位老主人!
于是,本該屬于李沐清的贈禮,全都被姬真簽收了……
他握住這把三尺黑劍,不僅不嫌它丑陋,反而愛不釋手,滿意點頭。
“必須承認,這世界的鑄劍工藝比華夏強很多。上輩子若能遇見更強的劍,我的造詣應該還能再提升不少。罷了,還是由這一世的修途,彌補這項遺憾吧!”
他摩挲著劍身,只見靠近劍柄處,豎刻有兩個古字,“太上”。
將劍身翻過來,另一面也有倆字,“乾元”。
名曰太上乾元劍!
姬真目光閃爍,喃喃地道:“太上忘情、大哉乾元……如果我沒猜錯,這四字的真意應該出自道教,怎么會刻在劍身上?難道這是一把道劍!”
道劍,顧名思義,是道士用的劍。道教中人施法時,往往把劍當作法器,跟拂塵的用途類似,并不像純粹的劍修那樣,以之凌厲殺伐。
換言之,道劍的側重點在道,而非劍。
這跟他追求的劍道并不完全契合。
太上乾元劍躺在他手里,微微鳴顫著,跟他心意相通,證實了他的猜測。
它真是一把道劍。
他皺起眉頭,本來歡喜的心情漸漸沉重。
太上乾元劍的主人、也就是李沐清的師尊,多半是道教大能,跟害他重生、不共戴天的老道是同門。如果不出意外,這兩人是敵非友,都站在他的對立面。
他再手持這把道劍,牽扯出更多因果,誰知道是福是禍?
想到這些,他莫名煩躁,持劍飛向寒潭中央。
“道教害我不淺,如今又迸出一個大人物,他的道劍輾轉落到我手里。宗主李瀚居心叵測,想玩弄我于股掌之上,我何必再順從他們的心意,任由擺布!”
他怒氣上涌,揮舞起太上乾元劍,砍向那棵閻浮樹。
“寶貝我都帶走,你們敢算計我,就別指望再摘到果子!”
劍氣呼嘯。
全世界不超過一百棵的珍稀靈樹,在他面前轟然倒塌,淪為廢柴。
想砍就砍,不要慫!
“上好的木料,不能就這么浪費了。還是截幾段帶走,車串珠子盤一盤吧!”
砍完之后,他也心疼,不忍暴殄天物,便揮劍截取兩段木頭,裝進納戒里。
就是這兩段閻浮木,在很久以后,將徹底改變他的命運。
他飛回岸邊,思忖道:“誰能爭到宗主之位,干我鳥事?我唯一的目標是楚天闊,只要殺死他取走命牌,就可以離開溪云谷了!”
他原本是想借李瀚之手,斗倒楚天闊的靠山。但現在看來,李瀚也不是好鳥,拿他支開叛徒不說,還把他們送到妖蟒嘴邊,想借妖殺人。
看在李沐清的面子上,他不收拾李瀚就很不錯了,沒必要再摻和。
他祭出神雀法身,慢悠悠地飛進林里。
沒飛多久,前方林間忽然沖出大群鳥雀,倉皇朝他身后逃去。
“嘰嘰喳喳!”
他通鳥語,能聽懂它們的尖叫聲,這時候深切體會到,掌握一門外語是多么重要。
他攔住一只棕色雌雀的去路,問道:“美女,前面發(fā)生什么事?”
雌雀瞥見他華麗的羽毛,怦然心動,解釋道:“有兩群人類打架,正在往這里跑!其中有個人,本事太恐怖了,竟然能把死尸變活!”
死尸變活?
姬真一愣,小小溪云谷內,誰能有此大神通?
雌雀驚慌失措,好心說道:“你也快逃吧,他們很快就過來了!”
“尬尬……”
姬真敷衍幾聲,沒再理它,鉆進路旁樹上。
他袖手旁觀,倒要好好看場熱鬧。
片刻后,一撥人率先跑過來,都渾身是血,狼狽不堪,為首的赫然是李沐清!
李瀚親率二十名心腹,原以為勝券在握,不料,楚原棋高一著,搬來孟家這路奇兵,扭轉大局。
經過一番廝殺,他手下只剩九人,還都受傷不輕,家底算是敗光了。
李沐清臉色雪白,邊跑邊往后方回望,喘著粗氣,“快!我父親支撐不了多久,咱們先去瀑布邊!”
他們躲避楚原等人追殺,目的地正是那座寒潭。
姬真恍然,“李瀚斗不過楚原,肯定是聽見妖蟒震徹山林的咆哮聲,醒悟到還有個大救星,所以,讓閨女先逃到那里,自己斷后?!?p> 李瀚深知妖蟒的底細,有李沐清本人在場,它便不敢不幫忙。它能對楚原等人構成極大震懾,若再拔掉鐵劍,恢復其真實修為,則大局已定,毫無懸念。
畢竟,妖蟒本是超脫于這種小地界的存在。
姬真在枝頭跳了跳,心里很舒坦,“李瀚,你不是坑我么?一報還一報,現在輪到我坑回來,你的救星已經被我殺了!”
他尾隨李沐清等人,再次回到潭邊。
妖蟒葬身于潭底,鮮血已浸染整座水潭,一片猩紅。
看到這副血腥景象,眾人目瞪口呆,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他們還是剛才聽李瀚說,才知道這里潛居著一頭妖獸,愿聽大小姐的號令。
李沐清清楚更多真相,心情震撼。那副沾染血跡的面容,如刺破手指的白玫瑰一般,看起來別有風情。
“怎么會是這樣!”
前前后后,她掌握的信息是:寒潭邊的靈樹和猛獸,都是她師尊留下的;姬真受她派遣來摘果子,要么,已遭叛徒暗算,沒來這里,要么,已摘走果子,順利離開。
怎么會出現眼前的狼藉局面?
她想不通緣由,是因為李瀚從沒告訴她,妖蟒只認她本人,別的誰來都不行。
姬真帶那四人前來,就是來送死。
她掃視四周,喃喃地道:“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姬真藏在不遠處,看見她的迷惘神情,心知她并不知真相,也被李瀚蒙在鼓里了。
之前曾擔心他安危的那人開口,狐疑道:“宗主說過,那四人里有叛徒,莫非是他們闖到此地,提前把妖獸殺死了?”
這句話徹底證實了姬真的猜測:李瀚早就知道叛徒的事,這人有毒!
恰在此時,李瀚從遠處連滾帶爬地逃過來,遍體鱗傷,模樣凄慘至極。
在他身后,楚天闊率領著一隊步伐詭異的殺手,緊追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