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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花落盡是明兮

第一章 劫后是重生(七)

瑾花落盡是明兮 檐子J 3899 2020-01-30 06:00:00

  所有人守在屋外,沒有人動彈,文瑾在原地打轉,急的一直碎碎念,“你們倒是看看她啊,她怎么了?她疼得厲害,老董,你進去看看她啊,我的腿就是你醫(yī)好的,你怎么就不去看看呢!小弟!去請大夫!你去不去!時重!好,你們不去,我去!”文瑾喊了半天,見沒人搭理她,自己撒開膀子就往外走,房內(nèi)卻傳來她愈發(fā)痛苦的呻吟。

  “啊——”

  文瑾終于還是忍不住,甩開時護衛(wèi)和小弟拉住她的手,猛地推開門,沖了進去。

  時間仿佛停止。

  文瑾始終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被看了面容的公子,慌亂的在床上找尋著面具,凌亂的頭發(fā)貼在滿是汗水和傷疤的臉上,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在聽到門開的一剎那,再看到文瑾的一剎那是那樣的無助與恐慌。

  文瑾深吸了一口氣,淡定的轉身關上門,慢慢走了過去。

  “別過來,別過來!你出去!出去!老董!把她拖出去!你們聽見沒有,你們······”這個女人第一次這么躁動,身體的顫抖卻在文瑾的一個動作間停止。

  文瑾從被子低下摸出了那個金色的面具,輕輕罩在了她的臉上。

  “我知道,你不想被我看到,你不想被所有人看到,別害怕,我沒看到,我什么都沒看到?!蔽蔫p輕的抱住這個瘦弱的女人,像哄孩子一般看著她漸漸在懷中睡去。

  聽著屋內(nèi)終于沒了動靜,老董敲了敲了門。

  “進來吧?!?p>  老董靜靜地站在文瑾身后,聲音極輕,生怕吵醒了這個好不容易睡著的女人。

  “不是我不治,而是我知道,沒得治?!?p>  “她原來真的是個女子?!蔽蔫p輕撫平她眉間的皺紋,笑著說。

  “什么?”老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以前老想著,面具后面會是怎樣的一張臉,可今天······好美,她生的可真美,我一個女子都動了心,我想那個太子一定也是跟我一樣,沉了,醉了?!蔽蔫闷鹁昱凛p輕擦著她額頭的汗。

  “你們都走吧,今晚,我陪著她?!蔽蔫仡^對老董說道。

  “你醒了。”文瑾端著洗臉水進了屋,“來,擦擦臉,小弟剛剛燒開的水,準備給你燉雞湯呢,就讓我倒了半壺給你調(diào)洗臉水。”

  公子轉頭看著文瑾,想要說什么,可又不知道說什么。

  “來,“文瑾把她扶了起來,笑著說,”我就說小弟,哪有一大早起來就喝雞湯的,都快趕上我懷孕那會兒了。”

  “你,生過孩子?”她小心地問。

  “對啊,不過死了,孩子下葬的時候,我還昏迷著呢,連一眼都沒看到?!蔽蔫χ鴶Q干了毛巾。

  “怎么,死的?”她的身子往后撤了撤,仿佛不想在文瑾面前摘掉面具。

  文瑾一把把她拉了過來,“不知道,豆豆告訴我,啊,豆豆是我的丫頭,她說是孩子在我肚子里憋死的,因為我,生不出來。”文瑾輕輕摘掉她的面具,拿著毛巾小心的擦著她的臉。

  公子的頭始終都在躲避文瑾,最后終于受不住,把頭一撇,道,“我自己來。”

  文瑾把毛巾塞在公子手里,笑了笑,去整理她那玄色的衣服。

  “好了?!彼?。

  文瑾轉身接過毛巾,看見她已帶好面具,自己端著洗臉盆便走出了屋子。

  “你知道嗎,你很漂亮的?!蔽蔫獩]有轉身,只是這么輕輕的一說。

  中午吃飯的時候沒有見到公子,文瑾問:“她人呢?”

  “在房里吧,公子很少跟我們一起吃飯的。”小弟說。

  “哪有!我來的這段日子不都是大家一起嘛!”文瑾嘟著嘴道。

  “你才跟我們吃了幾頓?!自打你進來,光是在屋里養(yǎng)傷都養(yǎng)了多久,你囫圇個坐在這兒跟我們吃的那幾次,恰好也就是公子跟我一起吃的那幾次?!毙〉芷财沧?。

  “嘿!我這暴脾氣!你怎么說話呢!”文瑾夾個花生豆就朝他扔去。

  老董在一旁呵呵笑著,聽見身后有動靜,便問道,“怎么樣,公子吃了嗎?”

  “恩,吃了,今天好像心情不錯。”時護衛(wèi)放下托盤,坐了下來,剛拿起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便對文瑾道,“公子說,晚上若無事,到她房間去,把昨天未說完的事說完。”

  “呵呵?!蔽蔫敌α艘幌隆?p>  “你跟公子兩個人密謀什么呢?!”小弟警惕的看著文瑾。

  “不告訴你!”文瑾撅著嘴一字一句的對小弟說。

  是夜,天又微微下了些小雪,文瑾披著老董的大氅敲了公子的門。

  “進來吧?!?p>  “我還真沒見過你對殺人以外的事感什么興趣,看來,你是真的很想知道韓水兒和那個莫昭了?”文瑾壞笑著坐到了榻邊。

  “湯婆子熱好了,你捂著,坐的舒服些,今晚,我不會再打斷你了?!彼α诵?。

  “好啊,對了,我們昨晚講到哪里了?”

  韓水兒與那些男孩子一起練功,而段云破是年紀最小的,他不想在人前被一個女孩子照拂,所以便對韓水兒很兇,段云殤就是那個時候見縫插針插進去的,不過,其實,那個段云殤并不知道他們倆的關系,當然,整個段府,都沒有知道的,甚至那個一手訓練他們的管家,甚至段玉明,也一直以為他們只是兄妹。

  沒多久,段云破對韓水兒的厭惡已經(jīng)到了一個極致,他開始不再讓她進出他的房間,發(fā)髻自己盤,衣服自己洗,屋子自己收拾,甚至那天,他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的對她說,“你不再是我莫家的人了,你好自為之,不要再來煩我?!?p>  “韓水兒跟我說,那夜她穿了一件很好看的衣裳,那是她用了三個月的月錢才買到的布料,催著裁縫快些趕出來,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句‘我不要你了’。”

  “她應該沒有跟了段云殤,我聽說,那個段茗甄好像總是留意著她。”公子抿了一口茶道。

  那晚,她回了房間,想自己哭一場,可管事的下人卻把她叫去了偏院,她一進去,便看見了管家。

  “水兒啊,這里躺著的這位,不久以后,將會是我們段府的大少爺,他為了救老爺,身受重傷,府里的下人,不是做事毛躁,就是背地里嘴碎的很,我看就你,還比較穩(wěn)妥,大少爺,你可要伺候好了,什么時候醒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p>  “恩?!表n水兒有點兒害怕。

  水兒畢竟是窮人家里出來的,干起活兒來還是十分利索的,十日后,當這個少年睜開眼盯著她看時,她卻嚇了一跳。

  韓水兒是大半夜敲響了管家的房門,“管家,管家,他醒了,大少爺醒了?!?p>  韓水兒跟在衣服都沒穿好的管家身后進了院子,可她竟有些害怕,沒敢再進屋子,不一會兒,管家出來了,他叮囑水兒,看好大少爺,自己去稟報老爺,韓水兒才硬著頭皮進了屋子。

  那個少年已坐了起來,身體雖虛弱,卻還是很警惕的看著韓水兒,他想站起來,但沒站穩(wěn),水兒是下意識的過去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跌坐在地上,還把腦袋磕在了柜子角上,。

  段玉明趕了過來,管家示意水兒出去。

  又過了十日,水兒終于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鏡子前,才發(fā)現(xiàn)額頭上起了一個很大的包。

  當韓水兒再次見到那個少年時,已經(jīng)隨著段府所有的下人改了口,叫“大少爺”,他穿了一件湖藍的罩衫,人也格外清爽,他擋在韓水兒面前,問道,“你叫什么?是你照顧我的,對嗎?”

  韓水兒低著頭,微微頷首,“奴婢叫韓水兒,大少爺叫我水兒就好?!?p>  “水兒?你是命里缺水嗎?“他笑道。

  韓水兒傻了。

  第二日,一個婆子對正進大小姐院子的韓水兒說,“管家說了,大少爺把你要去了,以后,就不要再來這里伺候了?!?p>  當韓水兒磨蹭到正午才進了大少爺?shù)脑鹤訒r,他正在房里練字,聽見了聲響,卻頭也沒抬,只道:“怎么才來?不怕我跟管家說你偷懶嗎?”

  韓水兒詫異的看著他,“大少爺怎么知道是我?”

  “這個家里的人,只有你,才會進我的院子。哦,對了,上次我聽我爹說,你也是‘段家人’,只是還沒個名字,‘段家人’從沒有女人,管家讓我給你取個名字。”他依舊低著頭,擺弄了手中的紙筆一番,笑著放下筆,終于抬起頭看著她,“來,你看這個好不好?”

  韓水兒小心的走進了些,看著宣紙上一個大大的“淼”字,然后詫異的抬頭看他。

  “你原本的名字是水兒,那就叫云淼吧,段云淼。”

  從那日起,韓水兒終于變成了段云淼。

  18歲的那個除夕,是段云淼第一次殺人,她跟在段茗甄的身后下了馬,一襲黑衣,在黑夜里抹去了身形,她緊握手中的劍,深吸一口氣,便隨著段云破和段云殤等人出發(fā),段茗甄卻一把拉住了她,“活著回來,我?guī)愕匠峭饪疵坊?。?p>  段玉明和管家都沒有看錯,段云淼的確是個做殺手的料,心思縝密,形事穩(wěn)妥,從不拖泥帶水,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不但沒有絲毫猶豫,還救了段云殤一命。

  “不過韓水兒跟我說,她其實當時因為太緊張看錯了,段云殤的身形跟段云破實在是太像了,所以當她看見劍光逼近那個身影時,便什么也沒想的沖了過去,用自己的右臂替他擋住了那一劍,她說,自己的血不小心噴在了段云破的臉上,他憤怒的看著她,眼里盡是化不開的厭惡。”文瑾在榻上換了個姿勢。

  “我想段云破只是嫉妒。”公子微微笑道。

  “我問過她,如果自己沒看錯,那人就是段云殤,你救不救?她跟我說,救!因為段云殤是她的朋友?!蔽蔫男挠幸稽c兒疼。

  負了傷的段云淼從院墻上飛身躍下,忍著疼痛,隨著段云破等人消失在了夜色中。

  回了段府,是段茗甄親自給她上的藥,她說她哭的很厲害,很厲害,段茗甄那時一直以為是自己手重,弄疼了她。

  其實段云淼一直都不明白段云破到底是為什么那么討厭她,直到段茗甄待她傷好,帶著她去城外看梅花,他那個任性的妹妹段茗姍也非要跟著去的時候,她才真正知道,知道這個到死都解不開的誤會。

  那日城外還在飄雪,段云淼跟在段茗甄身后走進了那片野梅園,身后一個聲音響起,“大小姐,小心。”她轉身看著段云破弓著身扶段茗姍下了馬車,她只想著,太好了,他也能來看梅花了。

  這片梅園很大,段茗甄見段云淼有些拘謹,索性拉著她的手在園子里逛開了,這下可好,本就沒什么心思的段云淼更沒了看梅花的心思,一路上都想著怎么松開他的手,就在他終于安心賞梅的時候,段云淼悄悄把自己的手從段茗甄的手里抽出來些,猛地被不遠處段茗姍的聲音驚到,那一幕,韓水兒說,但愿此生都沒有見過。

  飄著雪的梅園,披著大紅斗篷的段茗姍站在一簇簇紅梅之下,被這梅花熏了臉的她笑的那么天真,那么美麗,“好美啊?!彼p聲嘆道,從斗篷下伸出的右手就這么接著天空飄下的梅與雪,身旁,一身黑衣的段云破肩頭落了幾朵梅花,他怔怔的看著段茗姍,忘了眨眼,睫毛落了好厚的雪。

  心,停了幾拍。

  云淼的手停下了動作,段茗甄似是察覺了,又伸手緊緊握了握,他轉身看了看云淼,又看了看段茗姍,笑著道,“妹妹的確是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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