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從山上摔下去磕壞了腦子嗎?怎么記得小弟和阿時,卻獨獨忘了我?”石桌邊帶著半邊面具的公子淡然的放下茶杯,笑道。
文瑾慢半拍的走到山亭里,似有很多的話想說,可偏偏想說的話太多,都堵在了喉嚨里,最后一句也沒有說出來。
公子悠然轉(zhuǎn)身,本想再開文瑾幾個玩笑,卻看見面前的女子淚水溢滿雙眼,一觸就破。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們好久,我還,我還回了白眉山,差點死在那個上官什么翼的軍營里,你知不知道我跟那個冉冬裝瘋賣傻,就怕別人知道了你的消息,結(jié)果沒想到他也是個大騙子!還讓人把我大老遠的從白眉山給綁回來!你知不知道······”文瑾想著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一張嘴,卻是一連串的埋怨。
公子顯然被文瑾的樣子嚇了一跳,看著小弟跟阿時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默默退了出去,無奈搖搖頭,上前兩步,想要拉住文瑾的手安慰安慰,卻沒承想文瑾一把便把自己拉進了懷里。
文瑾覺得自己哭得差不多了,才放開公子,公子低頭看了看浸滿水漬的玄色披風,無奈苦笑了一聲,“你哭夠了?”
“不夠!”文瑾負氣的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你說!你們有沒有下山找過我?我當時一醒來就著急走,就害怕你們下山找不到我,再耽誤了你的大事!”
“冉公子什么也沒跟你說?”公子有些詫異,以為冉冬既然已經(jīng)向文瑾表明了他和自己的關系,便會將一切和盤托出。
“說什么?你們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文瑾瞪大眼睛,一想到他們還有事情瞞著自己,就氣得發(fā)蒙。
“冉公子給我送過消息,說你回白眉山找我們,他怕你再不安分,便將他跟我互通信件的事情告訴了你,我以為,他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包括,我們將你推下山的事。”
文瑾腦子嗡的一下就炸了,只是傻傻的看著公子,完全喪失了語言能力。
“你不要這么看著我,我承認的,都是我做過的,不承認的,我便真的沒有做過。是我讓老董用暗器打中了你那匹馬的小腿,讓你跟著一起摔下懸崖,不過,那邊的地勢,老董很早就勘察過,懸崖不是很深,而且半山多有茂密的樹干,不會磕到你的?!?p> “不會?!你看看老娘都磕成什么樣了?!”文瑾氣憤的跳了起來,一只腿架到石凳上,說著便上手撩裙子。
公子明顯是看傻了,兩只眼睛充滿驚異的看著文瑾,卻不經(jīng)意,只是不經(jīng)意間看到了文瑾腿上那條長長的傷疤。
“這是?”公子小心的問。
文瑾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行動的不雅,放下裙角,安靜的坐會凳子上,看了看遠方一望無盡的蒼翠,半晌道,“腿上那條傷口裂開了,后來是冉冬府上的一個大夫幫我治好的,傷口重新縫合,本來靜養(yǎng)一段日子就好了,后來我著急找到你們,自己跑回了白眉山,不小心又碰到了傷口,就這么來來回回,其實,我也不是很在乎的,主要是冉冬比較介意?!蔽蔫蛄嗣蜃齑?,氣勢比剛才小了許多。
“冉冬?看來你在他那里還過得習慣,不然也不會直呼其名了?!惫有α诵?。
文瑾直接給了公子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然后說,“什么習慣不習慣?那你習慣我不在你身邊嗎?”
公子的心一下抽緊了,這時,只慶幸自己臉上帶著面具,不然肯定要被文瑾笑話。
“我開玩笑的,你怎么了?”文瑾意識到公子的沉默,探過身子去看她。
“你趕緊回去吧,他帶你來這兒,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不要再給別人帶來任何危險了?!惫又皇禽p聲道。
“回去?回哪兒去?他讓我來見你們,不就是讓我跟你們走嗎?”文瑾問道。
“走?我們可不走,這次來金陵是有要事要辦,一時半會兒,我們還不能走?!?p> “那你們不走我也不走!你們現(xiàn)在住哪兒?我直接過去不就好了,反正冉府的東西沒有一件是我的,也不用回去拿了?!?p> “你!”公子搖搖頭,“文瑾,你現(xiàn)在跟我們在一起很不安全,你還是跟冉公子回去,你在他身邊,我們也放心?!?p> “你以為你說話我現(xiàn)在還會信嗎?這次不管你說什么!我就是不走!”文瑾說著,蹭到了公子旁邊,兩只手死死摟住公子的一條胳膊。
“你覺得憑你的身手,能攔得住我嗎?”公子瞥了一眼文瑾的手說。
“攔不住,但是我沒有想攔你,我只是想你們?nèi)ツ睦铮紟衔?。?p> “文瑾,你跟著我們做什么呢?”
“那你們背著我做什么呢?反正都是殺人放火的事,我就是因為這個才會被通緝的,沒事,我有心理準備?!?p> “殺人放火?我們要做的,可不止這么簡單。你聽話,跟冉冬回去,我向你保證,短時間之內(nèi)我們是不會走的,就算走,也會跟你打招呼的,好嗎?”
“打招呼?吼!我就知道你們這次又不想帶上我!你真以為我傻啊!你讓我走我就走!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嗎?你休想!你以為我文瑾是吃素的嗎?!”
“我實在沒有口舌跟你廢話,阿時?!惫訃@了口氣,該說的都說了,還說不明白,就只能動手了。
時護衛(wèi)不知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一掌便向文瑾劈來,文瑾早就料到他們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來趕自己走,一個閃身,沖著身后的時護衛(wèi)奸笑。
時護衛(wèi)搖搖頭,文瑾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還是這么不長記性?!惫舆厙@氣邊搖頭,“你怎么來了?”
“我想,我的人,還是我自己動手比較好,知道輕重,免得你們傷了她?!比蕉е鴷灥乖谧约簯牙锏奈蔫⑽⒁恍Α?p> “我,我沒攔住?!毙〉軞獯跤醯呐芰诉^來,看著文瑾已經(jīng)暈倒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把她帶回去吧,讓她知道了地方,小心她自己再跑過來?!惫拥?。
“我知道,我是不會讓她跟你們走的?!比蕉瑳]有多說什么,只是抱著文瑾下了后山。
“公子,這個冉冬他什么意思?”小弟看著冉冬走遠了,才開口問道。
“哼,什么意思?就是就算咱們有心帶文瑾走,文瑾也走不了的意思?!惫永湫σ宦?。
“這個冉冬!連文瑾都不放過!”公子和時護衛(wèi)同時看向了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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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出去!冉冬!你聽到?jīng)]有!放我出去!開門?。〈哄?!小穩(wěn)!謝大夫!你們誰來救救我!你們公子是個變態(tài)!他要囚禁我!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餓了?!?p> “我要去茅廁!你不開門!我就尿在里面了!”
“我要洗澡!”
“啊!春妍,我的那條黃色裙子在哪兒?怎么找不到?那好,你給我開門,我自己去找!”
“我長耳屎了,誰給我掏掏!”
“······”
······
早就過了戌時,謝潦還賴在冉冬的書房里不肯走,說賬本還沒看完。
“你不吃飯,我還想吃飯呢,一本賬本從下午看到現(xiàn)在,你是故意在我跟前礙眼的嗎?”冉冬喝了一口燕窩粥道。
謝潦一聽就默默把頭壓得更低。
“公子,你去看看吧,文姑娘都快瘋了······謝潦,你怎么還在這兒?啊,對了,你讓小穩(wěn)給你找的耳塞她給你送過去了。”春妍著急忙慌的跑進了書房,看見謝潦還在,問道。
“耳塞?你要那玩意兒干嘛?”冉冬問。
“謝潦的房間離文姑娘的院子比較近,文姑娘這成天沒白天沒黑夜的喊,住在附近的下人們晚上還以為府里鬧鬼了,這兩天都搬到這邊來跟別人擠著睡了。”春妍看了看謝潦,道。
“沒事兒,讓她喊。啊,對了,別把她餓著,記得按時送飯?!比蕉瑳]什么反應的說。
“送了,這府里上下能給文姑娘送飯的人也就我和小穩(wěn)了,爬到屋頂上,掀人家房頂······前兩天文姑娘拽著那送飯的籃子不放,摔壞了府里的幾個下人,現(xiàn)在誰也不肯去了,給多少月錢也不去了?!贝哄堰@話憋在肚子里好久了,終于抱怨了出來。
“沒事,我看你跟小穩(wěn)就行,這兩天店里的事就都讓謝潦看著吧,你去吧,我跟長干里鋪子的蔡老板打個招呼,你去他那兒點貨,順便就在那兒住幾天吧?!比蕉f。
謝潦的目光里充滿了感激,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哦,你留幾個什么止瀉,腹痛之類的方子給春妍?!比蕉鋈幌肫鹆耸裁吹?。
“要那個干什么呀,公子?”謝潦剛準備起身,又疑惑的問道。
“她是不會自尋短見的,但是怕她為了折騰我禍害府里的人,還是以防萬一吧,如果有什么要緊的事,我會讓小穩(wěn)去叫你回來的,去吧?!比蕉p描淡寫道。
謝潦深深地吞了吞口水,赴死般的看了看春妍,“我就不回房收拾東西了,蔡老板那兒什么都有,我先走了,保重?!?p> “公子?!贝哄迒手樋粗又藏驳闹x潦。
“恩,這個燕窩煲的不錯,你讓廚房再做一份,給文姑娘送去?!比蕉趾攘艘豢谘喔C道。
春妍用手扶住門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