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陵洞天的地牢中,羽郎正百無聊賴地舔著爪子,他早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小狐貍可是個狠人,惹不得。
不過說起來那只小狐貍還真是夠意思,竟將思羽帶回這朱陵洞天,有了狐族的庇護,思羽就能順順利利地長大成人了。
地牢門開了,令狐青進來四周看了一圈,淡然道:“怎樣,羽兄,這里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住得慣,這可是羽郎我住過的最好的地方了,干凈整潔,冬暖夏涼,舒服得很?!?p> 說著又躺在地上草堆里打了個滾兒,伸了伸腿兒。
“那好,那我走了”令狐青佯裝要走。
“別??!令狐兄,我猜你一定是有事找我對不對?”羽郎討好道。
令狐青扔過兩條魚在羽郎面前道:“剛從溪水中抓的”,那魚兒甚是鮮活,還在草間跳躍。
被關(guān)了一夜,羽郎已是餓極,他三兩下便將一條魚吞下,邊嚼邊道:“好魚!你這朱陵洞天簡直就是個洞天福地呀,果真是地杰魚靈,老貓我好久都未曾吃到過這么鮮美的魚了,連那無云峰碧波潭中的魚都比不上。”
“哪來的那么多廢話,快吃,吃完了有你的好處”令狐青并不為羽郎刻意的討好而動。和這黑貓比起來,慕容風(fēng)那只花孔雀都顯得可愛多了,這貓話太多,嘴太碎。
“誒,小狐貍,你快看,我的尾巴長出來了!”吃完魚,黑貓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斷尾居然奇跡般的恢復(fù)了,他搖著尾巴高興得團團轉(zhuǎn)。
令狐青不屑道:“吃了我狐族萬年靈溪中的魚,也是你的造化”,順手往黑貓身上一指,青光大作間,黑貓頓時化作人形。
羽郎本是蹲在地上的,他站起身來左顧右盼,驚喜道:“哇!我老貓居然也有今天,看到了嗎?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度翩翩,翩若驚鴻,鴻運當(dāng)頭就是我!”
令狐青實在是無語,甚至有些后悔將這羽郎化為人形了,真的要帶這么一個碎嘴鬼當(dāng)幫手嗎?難道不是帶了一個拖油瓶?
“小狐貍你的大恩老貓我記下了,說吧,需要我做什么?”羽郎說話間還忍不住將自己的手翻來覆去地看,能做人實在是太開心。
“閉嘴!”令狐青忍無可忍,負手而去,羽郎在后面便追邊喊:“哎,小狐貍,你等等我啊,我這久了沒學(xué)人走路,還走不利索呢。”
水月鎮(zhèn)的一家茶肆里,靠窗的兩位客人在一眾喝茶人中頗為顯眼。年長的男子一身皂衣,相貌英俊,只是喝茶時老是皺著鼻子,讓他顯得頗為滑稽。
年少的男子一襲白衣勝雪,狹長的丹鳳眼眸似潺潺春水,眉目如畫,喝茶的樣子端方優(yōu)雅,見之便讓人為之傾倒。引得旁人不住向他們這邊看來。
“哎,我說小狐貍,你說是不是我長得太過風(fēng)流俊逸了,那些人老是盯著我看,其實長得太惹眼了也是一種罪過”羽郎故作憂心狀。
“閉嘴!”和羽郎一路趕到水月鎮(zhèn),令狐青現(xiàn)在最愛說的就是這兩個字。
“快點喝,晚了趕不上了”旁邊桌上一穿著華麗的肥胖男子催促著同伴。
“啊喲,趙公子,沒看出來啊,你口味竟如此重”旁邊的馬臉男子一臉猥瑣。
“放心,位子我早定好了,就在樓上第二排,包你看得清清楚楚?!?p> 說完兩人便結(jié)了賬快步走出去了。
“去看嗎?我這還有票,前五排的,絕對刺激!”這時過來一個伙計,神神秘秘地向令狐青揚了揚手中的紙片。
“你這是賣的什么票???”羽郎問道。
“二位公子不是水月鎮(zhèn)人吧,連這都不知道?!被镉嬢p蔑道。
“水月鎮(zhèn)水云軒的馴妖表演,看了包你滿意。”
“咚!”地一聲,一大塊銀子落在桌上,令狐青道:“來兩張后排的票,帶路!”
“得嘞!”伙計將銀子快速塞進袖子,心下偷樂不已,居然花這么多錢坐后排,莫不是兩個傻子嘞。
一面殷勤在前面帶路,“二位公子請!”
伙計引著令狐青和羽郎左繞右繞,最后竟是在一間叫做“水云軒”的妓院門口停下。
二樓簇擁著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她們憑欄而倚,正拿樓下過往的行人取樂。
“喲,姐姐們快看,哪里來的俊俏少年郎啊,妹妹我可是頭一回見到這么標志的呢”一身著綠衣的年少女子拿了帕子掩口而笑。
“快聽聽,咱們春嬌這是又發(fā)春了么?也不先照照鏡子,人家公子能看上你么?”春嬌身旁著紅衣的女子笑道:“要不給媽媽說說,讓她直接領(lǐng)你房里可好?倒貼人家銀子興許能成?!?p> “去你的,金花姐莫不是看上了那年長的,要不眼神老是往人家那里飛作什么?”
春嬌毫不示弱,兩人打鬧成一團,令狐青聽了這些淫言浪語羞得臉紅無比,畢竟是小女兒家哪里聽得這個。
倒是那羽郎,毫無懼色,居然還對人家姑娘招了招手,這色貓,令狐青對此十分鄙視。
這時,出來一個二十四五的媽媽,穿紅著綠,珠翠滿頭,打扮十分艷俗,扯著喉嚨往樓上喊道:“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這碎嘴子,趕緊梳洗打扮好準備接客了!”
隨即又對令狐青和羽郎拿腔拿調(diào)道:“兩位公子稀客,是想看表演呢還是想喝花酒呢?”說罷竟伸了手來扯令狐青的衣袖。
令狐青將媽媽的手用袖子拂開,臉色難看至極,她對這種女人有天然的排斥,引得媽媽面有異色地看了看她。
“我這兄弟年紀尚小,皮薄面淺,媽媽莫要介意,你還是先領(lǐng)我們?nèi)タ幢硌莅伞庇鹄沙鰜泶驁A場,又塞給媽媽一錠銀子。
這便是令狐青帶上羽郎的原因,就她那生人勿近的模樣,沒有一個幫手,大概連場子都進不去,況且這種地方她想著就膈應(yīng)。
這時令狐青便想起阿野的好處了,無論什么時候,天生一張笑臉,與人打交道,包打聽這類事從來都不用她操心。
媽媽憑空得了一大錠銀子,心里樂開了花道:“二位公子隨我來,今日有新節(jié)目,二位可是要大飽眼福了!”
兩人跟在媽媽身后鉆入了一條深深的巷子,又從巷子盡頭的一堵門中進去,進去之后又連著下了好幾層樓梯,最后來到一個地下大廳,大廳門只有小小的一扇,里面卻十分空曠,大廳所有的墻面都以黑色絨布覆蓋。
看臺分為樓上樓下兩層,大廳中央是一個突出的高臺,數(shù)十只巨大的鯨魚油火炬將廳內(nèi)照得有如白晝。
此時尚未開演,但樓上樓下已是坐滿了人,人們都伸長了脖子翹首以待,令狐青和羽郎在樓上角落里落了座。
“來了來了”人群開始騷動,只見臺上出來一個妙齡女子,額中貼了紅色花鈿,上身一件大紅紗衣短到只堪堪將胸部遮住,胸衣上幾排珍珠流蘇,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下身則是緊身紅色紗裙,整個腰部都露在外面,肚臍上穿了一個環(huán),環(huán)上幾顆寶石熠熠生輝。
女子跳起了艷麗的舞蹈,表情極為妖治魅惑,珍珠流蘇和臍環(huán)震顫得下面的看客眼冒精光,看客們不住起哄打呼哨。
“看那小腰扭得嘖嘖嘖……”
“分明是那珍珠流蘇蓋著的地方更惹眼,咳咳咳……”,
“這樣的女人睡一晚即便死了也不虧?!?p> ……
各種猥瑣下流之語不斷涌入令狐青耳中,可她分明看見,跳艷舞的女子身上多有傷痕,臉上尚有淚痕未干。
跳罷一曲,臺上兩名道士打扮的壯年男子抬上來一塊大木板立于臺上,女子手腳呈“大”字型伸展開,其中一名道士大聲問道:“各位想不想看“大變活人”?”
“想!”臺下的看客們異口同聲,聲音大得差點掀了房頂。
“那就請各位先打賞,貧道定叫大家滿意!”這道士竟然說起了江湖術(shù)士之語,頗讓令狐青意外。
不過下面的看客們顯然早已習(xí)以為常,一錠錠的銀子往臺上扔去,有些居然就打在了女子身上,女子也不閃躲,臉上是麻木的神情。
眼見銀子堆了一地,那道士十分滿意,他行至離木板一丈有余處,背對著女子,手一揮,一枚飛鏢便釘入了女子的左手手心,女子仍然紋絲不動,手心中鮮血涌了出來,一滴滴地滴落在臺上。
下面一片肅靜,看客們都眼巴巴地看著臺上,似乎對女子的表現(xiàn)不太滿意。
“嗖!”地一聲,另一枚飛鏢又將女子的右手釘在了木板之上。這次女子臉部開始抽搐起來,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頭上滲出,貝齒將嘴唇也咬出了血,但她仍沒吭一聲。
看客們睜大了眼睛,關(guān)注著女子的一舉一動,女子臉上的表情越痛苦,他們則感到越滿足。
令狐青已是青筋暴起,手也不自覺地緊握住赤心劍,羽郎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令狐兄稍安勿躁!”
道士第三次,第四次將飛鏢拋出去,分別釘入女子的左腿和右腿,女子全身都在打顫,臉上表情更是痛苦至極。
“馬上就要變了,要變了?!?p> “哇!大變活人就要開始了?!?p> “也不知道這妖女是個什么東西?”
……
看客們?nèi)祟^攢動,交頭接耳,很明顯有些人不止看過一次。
“噗!”的一聲,飛鏢進入身體的鈍聲,只見一枚飛鏢深深地扎在女子的胸口,泉涌般的鮮血將女子衣服浸透,女子手腳掙扎著,頭也昂起來,張大了嘴,嚎叫之聲從口中噴薄而出。
女子的頭狂躁地甩動著,忽的耳朵變尖,眼睛變圓,嘴巴也突了出去,全身上下披滿了深灰色的毛發(fā),妙齡女子竟瞬間變成了一頭齜牙咧嘴,仰頭呼號的狼!
看客們嘴中不斷發(fā)出驚呼聲,同時又拍掌道:“原來是只狼精,我還以為還是上次的老鼠精呢?!?p> 狼女很快被關(guān)到了一個大鐵籠中,推離了看臺,令狐青看到那狼女已經(jīng)奄奄一息,身上不停流著血,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看臺上多出了一個特大號的籠子,上面蒙著黑布。道士將黑布掀開,幾個穿著肚兜的幼兒縮在鐵籠一角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