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邪祟糾纏在一起的惡念幾乎凝成實質(zhì),讓原本活躍在人影周身的靈氣頓時變得壓抑了起來。
“咻——”
破空聲響起,幾只最為幼小的邪祟揮動著滴著黑水的利爪刺向人影。
瞳孔之中,邪祟的倒影顯現(xiàn),幾乎縮作一團(tuán)的面部器官如同一個個小孔長在頭部,頭頂?shù)钠つw下如同小蛇一般游動著什么。
頭部最下端的小孔中,密密麻麻的尖刺聚集成團(tuán)簇,尖嘯從中發(fā)出。
厚實的角質(zhì)將其包裹,節(jié)肢隆起的形象也讓它的后背和四肢顯得敦實有力,細(xì)密的茸毛密布在它的面部四周和腹部,每只利爪的角質(zhì)下面兩邊都與頭頂一般游動著什么。
怪異的味道隨著邪祟一同撲面而來,不只是被味道還是尖嘯刺激到,人影身形左右晃動,好似立足不穩(wěn),突然跌倒。
跌倒的人影勉強避過了利爪的攻擊,卻將自己的正面暴露在了更多邪物面前。
似乎是看出來對方?jīng)]有威脅性,一眾邪物爭相撲了上去,近身之后,人影體內(nèi)又一次爆發(fā)出灼熱之氣,一股熱浪掀翻了撲來的邪物。
最后方的幾只最大的邪物一聲長嘯,頭頂與利爪兩側(cè)都有黑褐色的觸手刺破角質(zhì)層,揮舞間纏向倒在地上的人,穿透滾滾熱浪。
空氣中的高溫讓邪祟的觸手被炙烤得通紅,卻毫不影響速度,將灰頭土臉、想要閃躲的人死死糾纏住,一把提起,揚在空中。
觸手傳來的巨力將人影勒住,天仙道體被勒出血痕,血珠順著觸手流出,滴落在黑灰的大地上。
盯著隆中對的人影,邪祟聚在一起,嗚嗚渣渣地一片混亂,陷入一片爭吵之中。
死寂的陰風(fēng)吹過,殘留的溫度讓陰風(fēng)有了幾分回暖,但依舊涼嗖嗖的,卻不再刺骨。
風(fēng)中,除了寂寥蕭索之意,還孕育成熟了別的什么。
陽天離恒域東部,截教門人往西尋來,有玄門上清教主這位大神通者,諸位門人自然也有規(guī)避金仙不得行于陽天離恒域這條律令的辦法,只是同樣使不得金仙法力。
從東海而來的碧游宮諸位女仙停住了腳步,看著從眼前的黢黑溝壑中爬出來的成群邪物,面色不善。
不同于冥淵之地深處的幼小邪物,這里的幽冥邪物數(shù)量更多、體型更大,種類也不止一種。
利爪邪物都長有觸手,高高躍起抽散了女仙架起的云光,又從口器中噴射死水,迫使女仙降下云頭,向邪物殺去。
溝壑中,慘白的藤蔓順著爬上大地,原本漂浮的細(xì)須在觸碰地面時變得堅挺粗壯,交織成龐大的根系扎進(jìn)大地,飽滿的藤蔓主干隨即干枯了下去,變成一層植物皮層脫在地上,精華化為了根系的養(yǎng)料。
另一邊,處理邪物的諸位女仙只覺處處受到掣肘。
這些成熟的邪物利爪極兇,幾下就能劃破護(hù)體仙光,讓她們不得不分心提防,天仙法力又難以發(fā)揮手中先天靈寶全力,難以一擊而盡全功。
邪物口器中噴射的死水擅長腐蝕生機,雖說金仙早已與道合真,死水奈何不得金仙真靈,但平白折損生機只怕有礙接下來的要事。
趁女仙兼顧不得之時,扎根地下的藤蔓根須在主干凋亡后,已然長出了新芽,淡灰色的新芽汲取著根須傳來的力量,不消片刻便生長為一株灰白色的小樹,一條根須順著藤蔓的遺蛻伸向溝壑深處。
“金靈師叔!快看!”
正在應(yīng)對八只邪祟圍攻的火靈瞥見順著樹木根須爬上來的更多邪物,急忙向與二十多只利爪邪物纏斗的金靈提醒。
金靈應(yīng)聲看去,更多的邪祟順著根須竄了上來。
有的背生雙翅如同鷹隼,但渾身沒有一點血肉,只有骨架纏繞著不詳?shù)臍庀?,只有鷹首完好,銳利的雙目泛著清冷的綠光。
有的似吊睛白額大虎,通體如銹跡斑斑的黃銅筑成,嘴中利齒殘缺,層次不齊卻愈加令人生畏,兩條尾巴垂在身后,隨著它的腳步晃動著。
看著越來越多的邪祟出現(xiàn),金靈銀牙輕咬,取下發(fā)簪一畫,擊退身前的怪物,來到云霄的身邊,語氣冷然:
“師妹,祭出混元金斗吧?!?p> 云霄身形停住,碧霄、瓊霄姐揮動衣袖,護(hù)在云霄身前。
“為何?御使混元金斗只用天仙修為法力消耗太大,我等之后還需前往冥淵絕地找尋……”
云霄話音未落,無當(dāng)也反應(yīng)了過來,沉聲道:
“我等怕是到不了冥淵絕地了,此地兇物的兇險遠(yuǎn)超我等預(yù)料,此次已然遭了他人算計,只怕對方不僅是想把我們阻攔在此,還想要把我們姐妹這一身修為留在此地呢。”
無當(dāng)?shù)脑捳Z讓眾女仙心中微寒,云霄則肅然地取出了混元金斗。
寒風(fēng)吹過,帶來一片肅殺之意。
此時同樣身在陽天離恒域的廣成子等人,則順利地接近了冥淵之地。
抬眼望去,大地之上裂開著巨大的深淵,嚎叫聲從中傳出,不絕于耳,尖嘯聲傳到空中,匯聚成猙獰可怖的幻象。
廣成子輕搖落魂鐘,一聲呵斥,幻象頓時散去。
“前方就是冥淵之地,廣成師兄,我等一路上是不是太過順利了?”
黃龍有些不解,玉虛宮中商議之時,這一路上就算不會有太大的變數(shù),也會有不小的麻煩。
如今則不然,不僅沒有遇到春皇宮的阻攔,連幽冥邪物都沒有遇見,一路上來的溝壑、深淵皆是陣法穩(wěn)固,毫無破綻。
一路上只有寥寥無幾的異化靈獸而已。
“無論如何,我等都必須前往冥淵之地,無論那里有何算計,最后都不過做過一場,我玉虛宮玉清大道何懼于此?”
一眾師弟或是點頭贊同,或是不屑一顧,云中子也只是提著花籃跟在后面。
黃龍倒是十分熱絡(luò),連連點頭,還表示自己愿往前方一探。
眾人也不阻攔,由他前去,但也沒有等在原地,而是跟在黃龍身后不遠(yuǎn)處繼續(xù)向前走去。
玉鼎懷抱一把神劍,面色凝重地掃視著恐怖的深淵裂縫,眉宇之間略顯憂愁。
“師兄過慮了,天帝軒轅氏何其強勢,玄門中師尊和兩位天尊,釋門中阿彌陀佛和佛母,可都還端坐天外天回不得洪荒呢。
那場先天神靈之亂在我等看來影響深遠(yuǎn),遺禍無窮,但個中隱秘旁人豈可盡知?!?p> 道行看透了玉鼎心中所想,傳音寬慰到。
“希望如此,這場博弈勝負(fù)難料,只是苦了眾生?!?p> 玉鼎并非拘泥小節(jié)之人,但心知當(dāng)年亂神之禍廣成子曾以先天神靈化身參與其中,他心中如何能夠暢快。
一處巨大的深淵裂縫處,春皇宮數(shù)量龐大的軍隊正在列陣殺敵,一個個小陣法環(huán)環(huán)相扣,又化成更大的殺陣,深淵中怪物躍入其中后即刻被絞殺殆盡。
涌出來的邪祟在陣中消磨,連樣貌都未被看清,為首的幾位玄甲天仙緊盯著深淵,在看見幾位樣貌奇特,身軀上鑲嵌著金甲碎片的邪祟躍出時,幾人示意大軍變陣。
一時間,龐大的殺陣化作綿密不絕的困陣,將接下來的邪祟困入陣中。
諸多精通陣法的天仙將他們打開的封印深淵的法陣恢復(fù)。
此地封印原本并無損壞,嚴(yán)格來說,除了冥淵絕地最深處,修復(fù)喚醒神秘人影消耗過大致使陣法短暫疏漏外,其他各處陣法毫無問題。
大軍揭開此地封印,一是為了讓幽冥邪祟從此地沖出,緩解冥淵之地深處陣法的壓力,二是為了引出這幾個特殊的邪祟。
順便一提,碧游宮諸位女仙那邊,自然是留給她們的見面禮。
在大軍的不斷變陣中,普通的邪物化作飛灰,特殊的邪祟最中被困在陣法中心,動彈不得。
在又一次變陣中,坤位出現(xiàn)陣法破綻,邪祟趁機逃離陣法,向遠(yuǎn)處急逃而去。
“想來那位玉虛宮高徒多年之后得遇故人,心中一定驚喜異常?!?p> 一位天仙語氣促狹地說道。
“望他能夠滿意,我等現(xiàn)于此地休整,天柱歸于八卦之位后,還有我等用武之地?!?p> 另一位天仙吩咐道。
舒爽的微風(fēng)吹過,大軍原地取出靈石靈玉調(diào)息恢復(fù)。
冥淵之地深處
被綁縛在高空的人影神智漸漸散亂,恍惚間喃喃自語:
“我,我是人,我是,魁?”
魁感覺自身陷入了無盡的輪回,每當(dāng)被邪物的力量傷到虛弱至極的時候,就會從陣法中涌現(xiàn)大股靈力恢復(fù)他,然后又一次被邪物攻擊。
魁體內(nèi)容納的生機極為驚人,每次為魁補充一次,對陣法都是一次巨大的消耗,此時深淵底部的邪物便會一擁而上,瘋狂沖擊封印之力。
雖然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此地封印又有何要緊,但他還是知道這樣下去怕是不妙。
隨著封印的削弱,越來越多的死氣包裹在了四周,邪物發(fā)出歡愉的尖嘯聲,魁卻感到自己全身都在抗拒。
惡沉沉的死氣中,魁體內(nèi)的生機如長夜中的火焰,耀眼而又溫暖,裹雜著死氣的陰風(fēng)如同刀割,這把刀縱然鋒利,卻割不斷火焰。
在昏沉的黑暗中,魁的眼前出現(xiàn)一簇火苗,轉(zhuǎn)而升騰起劇烈的火光,火焰包裹著“燧人”二字。
魁體內(nèi)的生機被火焰點燃,流淌的血液被火焰替代,漸漸血肉都開始燃燒,而外表,依舊是被綁縛的虛弱之相。
東部
諸位女仙祭出混元金斗后只覺壓力一輕,被定住的邪物在金蛟剪等利器的絞殺下漸漸不支,眾女面帶喜色之時,樹木的根須上又一次爬上來更多的邪物。
大軍閉合那處封印后,這里深淵地下匯聚的邪祟越發(fā)多了起來。
“需盡快毀去此樹,否則邪祟行動迅捷,我等難以脫身?!?p> 無當(dāng)一指立在荒蕪大地上的枯黑樹木,看向前方的金靈。
“若是諸位師弟在此,我等可以嘗試構(gòu)筑陣法封印深淵,但獨我一人只怕力有不逮,
火靈,請碧游宮燈燒去此樹?!?p> 火靈聽得金靈吩咐,取出一盞宮燈,拜了一拜,御使燈火燒向枯樹。
火焰剛接觸到樹木,之間7樹皮炸裂,涌出死氣化為狂風(fēng)熄滅燈火,一道人影從樹中走出。
狂風(fēng)平息,微風(fēng)略帶涼意,如同裊裊秋風(fēng),吹來一陣女聲:
“幽冥中人,也不過欲求活路罷了。”
云若卿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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