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們幼不幼稚。”
林語笙看著面前站了一排的落湯雞小孩,末了排尾還站著個大人。
熱水房的水燒開了,干凈的衣服整整齊齊擺在架子上。
林語笙敲敲門,伸出一只手,往里遞了一套寬碼的衣服。
“告訴徐哥哥,這是小笙姐姐爸爸的衣服,看看他能不能穿?!?p> 里面那人接過來,輕笑一聲,低沉又磁性的聲音傳出來,“謝謝小笙姐姐。”
林語笙:“……”
十幾分鐘過后,浴池大廳里圍了一群穿戴整齊的孩子,徐鶴棲盤著腿坐在孩子中間,領(lǐng)頭的孩子奶聲奶氣地對他說,“以后,你就是我們盤龍道上的老大了!”
徐鶴棲眉眼帶笑,又問,“那小笙姐姐是道上的嗎?”
小男孩小臉通紅,“小笙姐姐是道上老大老婆?!?p> 林語笙第一次聽這說法,將借用浴池的鑰匙還給阿姨后,不可置信般回了個頭。
“那這可怎么辦啊…”徐鶴棲裝作一臉苦惱的樣子,“現(xiàn)在我是老大了啊?!?p> 林語笙當(dāng)下連用眼神制止住他。
再看旁邊,一群小孩一臉鄭重地點點頭,一副心領(lǐng)神會的模樣。
天黑了。
林語笙和徐鶴棲將孩子一個個送回家后,坐在鎮(zhèn)口的石墩上看禮花。
徐鶴棲看了看手機,“現(xiàn)在快八點了,家里讓晚回去嗎?”
“…我家現(xiàn)在情況有點特殊,沒事?!?p> “唔?!?p> 徐鶴棲坐在她身邊,兩個人胳膊挨著胳膊,溫暖相互傳遞著,天上一瞬火光乍亮,映得兩人面上光暈暖暖的。
沒過一會兒,旁邊路過一個推著車的老大爺,似乎在叫他們倆。徐鶴棲走過去,林語笙順著他看,沒看出來是賣什么的。
過一會兒他回來了,手里攥著兩個泛金的糖人,面上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以最平常地語調(diào)遞給她一支。
“大爺說難得在鎮(zhèn)上看見年輕的…嗯…總之,他送了一個龍一個鳳?!?p> 林語笙看著他,兩人尷尬地對視一會兒,笑出聲來。
糖很甜,她不經(jīng)意間地往徐鶴棲那邊瞥,徐鶴棲沒有舔糖的習(xí)慣,直接咬,一會兒就吃了一半。
林語笙不知道怎么的,似乎洞察到了一個小秘密,心情一點點好起來。
“情人節(jié)那天,你返校嗎?”
他先吃完了糖,拿出紙巾擦了擦手。
“不準(zhǔn)備了…你呢?”
徐鶴棲望著天上的煙火,“我可能回去吧,院系組織還有一些工作要做?!?p> 林語笙聽他說完,眉毛淺淺地落下來,沒再說什么。
十一點半多,徐鶴棲送林語笙回家,往住宅區(qū)這邊走,夜靜得厲害,月光照在地面上,凝固的冰像是一枚鏡子。
林家的燈已經(jīng)熄了。林語笙拿出鑰匙,哈著氣,“謝謝你,早點回去吧,已經(jīng)很晚了?!?p> “嗯?!?p> 他笑著點點頭,“回去早點休息?!?p> 林語笙望著他,兩個人之間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
“…那,我走了?!?p> 他轉(zhuǎn)過身,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很長,時間像是停下來了,世界被冰封住,只剩下一個他。
林語笙怔在原地,腳底像被雪黏住,遲遲邁不開腳步。
第二天大清早,林家的門鈴震天響。
林語笙拖著拖鞋跑出去開門,冷風(fēng)吹著她眼睛睜也睜不開。
“林大!”
門剛一打開,一股涼氣直接撲到她身上來,“過年好,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林語笙看著倆人大包小裹帶著年貨,笑了。
來的不是別人,是她和陸思瓊的發(fā)小,宋家兩兄妹,宋銘澤和宋梓瑜。其中宋銘澤比她大兩歲,是首都南大的學(xué)生,土木專業(yè),從小就是大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
相比之下,宋梓瑜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爹媽撿回來的,頭腦不靈光,考上高中都是幸運,跟她哥一點沒法比。
宋梓瑜輕車熟路地來到客廳,抓抓腦袋問,“林大,你家今年咋了,一點年味都沒有?“
林語笙扶額道,“家里出了點事,沒來得及布置。”
“啥事?”
宋銘澤用眼神制止住妹妹的發(fā)問,將年貨放在茶幾上,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紅包。
“語笙,新年快樂?!?p> 林語笙無奈道,“哥,今年我成年了?!?p> “成年不還是妹妹,”宋銘澤將紅包交給她,轉(zhuǎn)身去廚房給忙著做飯的林媽媽拜年。
“你林叔今早去旁邊村子里買魚去了,回來姨給你們做,大家一起吃啊。”
宋銘澤脫下外套,幫林媽媽擇菜,“謝謝阿姨,阿姨,你看我還能幫你干點什么,不用客氣?!?p> 林媽媽跟宋銘澤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氣氛相當(dāng)溫馨。
林語笙和宋梓瑜蜷在沙發(fā)里看電視。
宋梓瑜特八卦地跟她聊,“我跟你說,南大有個姐追我哥追了快一年多,我哥整天板著臉理都沒理?!?p> “是嗎?”她想著宋銘澤平時待人接事挺溫和的,一時想不出來他板臉的樣子。
“要我就說,林大你有沒有對象?”
“沒有,你問這個干嘛?”
“你覺得我哥怎么樣?”
林語笙忍俊不禁道,“那是我哥,你瞎說什么呢。”
宋梓瑜無趣地吐吐舌。林語笙怕她冷,拿條毛毯把兩個人都裹在一起了。
林語笙本身困勁就大,暖暖和和地剛要睡過去,門鈴又響了。
宋銘澤洗完手去開的門。
“你是…”
“家父徐廷宇,林老師夫婦在嗎?”
這聲音特別熟悉,林語笙一下子清醒過來,把毯子一揚,趿拉著拖鞋跑出去。
“林大你干嘛,冷!”
身后宋梓瑜委屈地抱怨著。
林語笙趕到宋銘澤身邊,宋銘澤正與人家寒暄。
宋銘澤見她來了,特自然地揉揉她腦袋,“人家來拜個年,拜完就回城里了。”
“今天就走嗎?”
林語笙拍拍被揉亂的腦袋,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
“嗯?!蹦侨藴睾蛻?yīng)著。
宋銘澤看看兩人疑惑問道,“怎么,你們認(rèn)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