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秀姑隨夫去汕頭
秀姑自打從金砂回來，添忠就鉆到了她心里。她后悔沒有跟添忠表白就回來了，她總做惡夢，夢見添忠跟他們廠里的兩個女工結(jié)婚了。
她天天去小學(xué)，借看姐姐為名，去親近小燕華，想從孩子嘴里打探到哪怕一點丁的添忠的消息。
燕華十分乖巧，她從阿爸念滿叔的來信中聽到信息后，就告訴這位她們老師的妹妹，又把秀姑總向她打探滿叔的事兒跟阿爸匯報。
添雄是個善于捉摸事的人，雖然他不知道秀姑去過汕頭，但是他深信這個姑娘對添忠有意思。
他本想帶上錢去秀姑家提親，可是趕上添培下崗創(chuàng)業(yè)，把錢都投給添培了。他想賣完酒后，過年時，以給燕華老師拜年的名義，見機(jī)行事，把這件事辦了。
李何敏是個十分有頭腦的人，他考慮到了大舅哥年年都得來賣酒，就在閑時，借跟領(lǐng)導(dǎo)到飯店、酒樓赴宴之時，幫添雄推銷糯米紅酒了。
長汀的飯店、酒樓都以客家菜為看家菜，那紅酒不光用來喝，也是上好的調(diào)料。
市場上的料酒以浙江紹興的花雕為主?；ǖ褚仓v年份，一般料酒是在工廠生產(chǎn)的，都是給雄黃酒加上水出售的，好的花雕是原汁原味的秈稻酒，要賣到8到10元一瓶。
俗話稱二斤秈不扺一斤糯，只有糯米才能釀出紅酒來，紅酒做料酒醇香撲鼻，只是市場上沒有賣。
李何敏每參加一次宴會就帶兩瓶添雄釀的紅酒，去后廚讓大廚用他帶來的料酒調(diào)味。在席間，一旦有領(lǐng)導(dǎo)品出味道來，他就獻(xiàn)上另一瓶酒讓他們品嘗。一來二去，李何敏成了各個食府用糯米紅酒的源頭。
添雄的酒一到長汀，李何敏不讓他送到家里，直接分送到知名賓館酒店了。一甕酒賣到了1800元，每斤銷價達(dá)到了12元。
添雄不管銷路多好，都要留兩甕給李家送去。他不想巧使喚人，更怕給妹妹帶來口實。這一趟賣了2.8萬，比去年多了6000元，他知足了。
添喜從哥哥的行為中似乎懂得了什么，說出了一句“有錢大家賺”的格言，令添雄刮目相看了。
再說秀姑，燕華放假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心想，如果添忠過年回來，我不能再等了，立刻和他表白心跡，不管他掙沒掙到錢，我都讓他帶我走。抱著這種信念，他天天去溪邊等，看著對岸湯家人出入的身影。
終于，她看見了意中人，他穿著暗紅和白色相間的，織著英文字母的長袖卷領(lǐng)粗毛衫，到溪邊來挑水。那條牛仔褲洗得藍(lán)里透白，那雙旅游鞋刷得白白的，她顧不上女孩家的矜持了，朝對岸喊了一聲“湯—添—忠——”，臉便紅得發(fā)燙了。
添忠聽到有姑娘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向?qū)Π锻诉^去。一個脖上扎著藕荷色頭巾，身穿一身紅白相間運(yùn)動服，腳穿白色運(yùn)動鞋的姑娘進(jìn)入了他的眼簾，似曾相見，又不認(rèn)識，不由楞在那里。
小燕華聽到了喊聲，從院子里向溪邊跑來，一邊跑一邊喊著：“秀姑阿姨?！?p> 添雄聽見女兒的喊聲，放下褪毛的小雞，扎著圍裙就出了房門，急忙打招呼喊道：“秀姑姑娘——到家坐一坐吧！”
“秀姑？”添忠想起來了，有個叫陳秀姑的，去過他廠里應(yīng)聘，難運(yùn)是她嗎？她怎么在這里呢？
秀姑繞到最近的簡易橋上，伸開雙臂，找著平衡，象燕子似地跨過了小溪，來到添忠身邊，奪過扁擔(dān)，嫻熟地用扁擔(dān)勾住水桶，在溪中漂了兩下，挑出一桶水來，又挑第二桶，然后麻利地?fù)?dān)上肩頭，沖添忠回眸一笑，向院中挑去。
添忠欣賞著她一系列動作，尤其被那回眸一笑勾去了魂，下意識地隨她回到家里。
寨背人原來是喝溪水的，近年來田里用了化肥和農(nóng)藥，他們改喝泉水了。一個建筑群在山上找一處山溪，用竹管把水引到院里的儲水大桶中，架起來，下邊安上水閥，接水燒菜煮飯，泡茶和直接飲用。溪水則用來燒開了，殺雞宰鴨屠狗用。
狗在客家人的生活中屬六畜之一，主要是用來吃肉的。他們不僅經(jīng)常吃狗，還吃貓乃至老鼠。那狗殺后不剝皮，褪了毛帶皮吃。那老鼠則被視為兔類，要捉到大的田鼠才吃。
添雄正在和太婆褪雞、褪鴨、褪狗，準(zhǔn)備年夜飯，讓添忠去擔(dān)水，就發(fā)生了先前那一幕。
秀姑放下水，便坐到太婆身邊褪起鴨來，宛如到家了一樣。添雄把添忠拉上平臺，說了秀姑的事，當(dāng)他從添忠口中得知秀姑去過汕頭的事后，心中有了主張。
他下樓接過秀女姑手中的鴨子說：“添忠在上邊等你呢，你去跟他聊聊天吧！中午就在家里吃頓便飯嘍！”
秀姑說了句“謝謝大哥”便大大方方地上樓去了。
兩人對視了很久，添忠先開口了：“你一個人去汕頭，挺讓我佩服的！”
“這有什么啦，我都20多了，又不會走丟?！毙愎糜盟枇璧拇笱矍缍⒅碇艺f。
“你是去看我的嗎？”添忠巧妙地問道。
“你說呢？”秀姑機(jī)智地反問道。
“你滿意嗎？”添忠單刀直入了。
“不滿意還能來找你嗎？”秀姑沒用陳述句，用了反問句，避開了刀鋒。
“那天你走后，我夢見你好幾次呢?！?p> “我也夢見你了！可是都是你和你們廠里那兩個女工結(jié)婚的場面?！?p> “怎么可能，那兩個女工都是孩子媽媽啦，廣東的女孩子是不會外出打工的，除非是到外企當(dāng)工人，打工的都是外地人。你猜當(dāng)?shù)厝私兴齻兪裁磫幔俊?p> “叫什么？”
“女的叫打工妹，男的叫打工仔。那兩個女工是江西贛州的，都是一家三四口人到汕頭打工的?！?p> “那我去你廠里打工也叫打工妹啦？”
“你就不同啦，他們會叫你——”
“叫什么？叫什么？你快說呀！”
“叫你——叫你老板娘！”
“你壞！你壞！你壞！”秀姑用雙手捶打著添忠說。
添忠把她一下抱到了懷里說：“跟我走吧！今年咱們就會有10萬元，我會讓你幸福的！”
秀姑要的就是這句話，她依偎在添忠的懷里說：“你啥時候走。”
“初六走，初八開工?！碧碇艺f。
“來得急，我回家跟我阿爸說，初五就來你家，不請客人，也不擺酒席，洞房之后就跟你走?！彼崎_添忠，下了樓，一溜煙似地向家里跑去了。
添雄急忙上去問添忠發(fā)生什么了。添忠把秀姑的話學(xué)了一遍，添雄說：“這怎么行，我去她家，聘禮是少不了的，結(jié)婚酒席也是要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