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含看向阿宋,他立馬會意,從手中的一大串鑰匙里找出這個牢房的,并打開牢門。
門鎖一開,這牢房里的人全醒了。
然,他們不敢動彈。
葉含慢悠悠走進(jìn)去,對著他們?nèi)崛嵋恍?,道:“噓,別說話,不然殺了哦?!?p> 幾人瞬間瑟瑟發(fā)抖。
媽啊,哪里來的魔鬼?
葉含蹲到那人面前,那人只是盯著她沒有多余的動作。
葉含勾起嘴角的梨渦,靠近他,在他耳畔慢悠悠搭起了話。
“嚴(yán)黎郁,無居崖崖主首徒,久仰。”
幾乎在她說出嚴(yán)黎郁那三個字時,那人就已極度警覺起來。
聽完她的整句話,他驀地伸出雙手襲住她的一只手和她的命脈,打算與她較量一番,從她的招數(shù)、反應(yīng)來猜測她的身份。
然,不料,此人沒有武功……
招數(shù)已出,無法收力,他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將人家姑娘壓到了身下,一只手牢牢制住她的手,一只手橫亙在她脖子下,制住她的命脈。
嚴(yán)黎郁:“……”
這特么也太尷尬了吧……
其他人:“……”
哇塞,生撲啊!
這么多人看著呢,能不能注意點(diǎn)影響?
葉含慌了一瞬,便冷靜過來,思索反擊對策,不過都因?qū)Ψ綄嵙?qiáng)大而無法進(jìn)行。
她也真沒想到,這個莽夫居然對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動手!??!
她對上他的眼眸,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能救你出去,助你回去毀師滅祖、報仇雪恨,如何?”
嚴(yán)黎郁嘴角微抽。
毀師滅祖……
怎么顯得他那么惡毒呢?
他也不廢話,直接問道:“條件?”
“欠我一個人情。”
“是嗎?”
這么簡單嗎?
不該??!
她沒回答,但眼里透露的只有一個意思:是。
他放開她,靠回墻壁,問道:“你是誰?”
葉含站起來,沒計較他剛才的無禮行為,也沒多和他糾纏。
“你日后會知道的?!?p> 她轉(zhuǎn)身朝牢外走去,同時說道:“走吧,我?guī)愠鋈??!?p> 嚴(yán)黎郁:“???”
這么簡單?
就這么走?
這可是南秦衙獄,看守森嚴(yán)程度堪比皇帝的御書房。
然后,沒骨氣的嚴(yán)黎郁就這么被帶出了衙獄……
他一個死刑犯就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來了。
一個看守的獄卒都沒遇到。
刑衙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嚴(yán)黎郁出來時,葉含已經(jīng)上了馬車,沒有任何想和他道別的意思。
直到那馬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從刑衙出來了。
月夜下,一個冷血的笑浮現(xiàn)在他臉上,襯得他像極了索命的惡鬼。
他出來了,那些陷害他的人,好日子到頭了。
一風(fēng)拂過,刑衙門口已空無一人。
馬車上,接引葉含的姑娘嘰嘰喳喳說起了話。
“我聽說,沐王爺昨天來看你,帶了一盒毒糕點(diǎn)?”
葉含點(diǎn)頭。
“那些人也太猖狂了吧,都把手伸到了沐王府,不怕被砍嗎?”
她不僅想去砍,還要剁成渣渣。
葉含點(diǎn)頭。
外面駕車的阿宋突然插話了,“今晚那狗男的是誰,我要去剁了他的狗爪子!”
那姑娘:“男的?哪個男的?他動含含了?我要去剁了他的狗頭?!?p> 葉含:“……”
你們都好兇。
“行了,別吵了,找個地睡吧。明日我還要成婚,得早起。”
阿宋連忙答了聲“好嘞”,便不再追問了。
那狗男人,他又不是查不到。
那姑娘也安靜了,靠在馬車壁上,認(rèn)真思索起該用什么刀剁狗頭,會比較快。
盡管,她并不知道那個男的是誰,他又做了什么。
當(dāng)夜他們住了客棧,第二日快到吉時才回葉府。
一進(jìn)門,她便被葉衡指著鼻子,一頓劈頭大罵。
“你可真是長本事了?。。?!陛下賜婚,花轎都要到府上了,你才回來,長本事了啊!”
若不是馬上要上花轎了,他非得一頓家法伺候不可。
見她站在堂上,一動不動,欲哭不敢,他就更生氣了。當(dāng)即拿了個茶杯往她頭上砸去。
不料她竟抱著頭,往地上一蹲,還哭起來了……
呵呵,葉衡怒了。
躲?你竟然敢躲?
他當(dāng)即又拿了個杯子朝她頭上砸去。
葉玚見此,急忙攔著他,生怕他砸中了。往小了說,她畢竟是自己妹妹,往大了說,她現(xiàn)在可是王妃。
葉夫人也趕緊扶起葉含,把她推給在場的一個丫鬟,叫她趕快帶去梳妝。
若依著他們的意思,現(xiàn)在是絕對不會拿時間給這逆女梳妝的??杀菹聲H自到沐王府祝賀觀禮,他們不敢馬虎。
那丫鬟也知道耽誤不得,將哭哭啼啼的小姐硬拽去梳妝。
她雖然走了,但葉衡還在盛怒之中,一連砸了數(shù)個杯子。
“不停抹淚”“傷心欲絕”的葉含被數(shù)個丫鬟圍著梳妝打扮。
很快轎子到了,她們不敢耽誤吉時,只得給她快速梳了個簡單發(fā)式,然后蓋上蓋頭,牽出門去。
上轎的時候,葉府門口只有一個匆匆趕來的葉玚。
秦沐言坐在馬上,瞧著冷情的葉府門口,再看了看還在沒出息“抽泣”的葉含,心里一下子了然了。
怪不得他不知道這個葉三小姐,原來真是個不受寵的主。
哎,真可憐!
以后還會更可憐。
新娘接到了,迎親隊伍也動身打道回府了。
剛起轎,葉府門口忽地跑出來兩位姑娘。
秦沐言下意識看過去,只見像是葉家另兩位小姐的姑娘站在那里,正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其中那位穿藍(lán)衣服的,不就是那天他看的畫像上那人嗎?
秦沐言:“???”
他快傻了。
他要娶的是三小姐,畫像上是“三小姐”,門口站著的也是“三小姐”,那轎子里那個……
誰???
他一路慌著走。
這場婚禮,陛下親定,宰相為證,王爺娶妻,極其盛大。
本來這沐王爺?shù)脑?,?yīng)是西秦備受寵愛的長公主含樂,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聽都沒人聽過的葉三小姐,眾人實在是為他唏噓啊。
一路吹吹打打,熱熱鬧鬧,兩側(cè)觀看的百姓數(shù)不勝數(shù),連做生意的店家都擠到街邊圍觀,將生意放在一旁。
一路上,都是談?wù)撨@場婚事的聲音。
“新娘的嫁妝怎么這么少?”路人談?wù)撝锰猛鯛斀Y(jié)婚,這樣也太沒面子了。
“葉家和沐王爺向來不和,這親事能成,還真是沒想到!”
“葉家還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自己求的婚事,搞得像是被強(qiáng)迫一樣,明明受委屈的是沐王爺?!?p> “把女兒嫁給自己的政敵,還真是一點(diǎn)不留情面啊,也不知道這是祁王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p> “行了,少說兩句。不怕死啊,祁王爺可得罪不得。”
“唉,真不知道這新娘子長什么樣?”
“看葉家那兩個不就知道了,肯定配不上沐王爺?!?p> “是啊,真是美玉落到了糞坑里!”
“這婚事,還真是不幸啊!”
“是啊,陛下賜婚,休又休不得?!?p> “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這種婚事怎么能答應(yīng)呢?”
“哼,葉家真會高攀!”
有位老者忽地感嘆道:“若是蘇家還在,也算不上高攀?!?p> 路人的話隱約傳入迎親隊伍中,抬轎子的下意識對看一眼,奏樂的也彼此對看一眼。
秦沐言腰間的玉玨也隨著馬的步子一甩一甩,仿佛它對這場婚事,也不滿意。
這場婚事,除了南秦陛下,沒人祝福,全是對新郎官的同情。
喜轎內(nèi),一滴不受控制的淚從葉含眼角滑落。
南秦蘇家,原來,還有人記得呢。
轎外,隨嫁的兩個侍從交談起來。
阿宋長嘆一口氣,眉頭緊皺,郁悶起來。
“主子嫁了?!?p> 阿風(fēng)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諷刺道:“別演了,難看?!?p> 阿宋:“……”
花轎很快停下了。
秦沐言下馬,緩緩執(zhí)起葉含的手,拉著她往府里走。
第一次碰女孩子的手,他還是很緊張的。
地上喜慶的紅綢很軟,她的手也很軟。他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男子與姑娘的差異。那雙軟軟嫩嫩的手,一握住他就不想松開。
此時他忽然覺得,新娶的妻子軟糯嬌嫩,像極了……
像極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蹲在刑獄的那姑娘。
嘖嘖,這可真是個可怕的想法。
紅綢兩側(cè)站滿了俞陽城內(nèi)的達(dá)官貴族,皇親國戚。紅綢的盡頭,是南秦萬人敬仰的陛下。
紅綢中間,是兩位緩緩走過的新人,和漫天飛撒的……
紅杏。
眾人:“……”
南秦陛下:“……”
誰家婚事上撒紅杏???
葉含透過蓋頭,瞧見飛到她腳下的瓣瓣紅杏,眼里依舊是一片淡漠,步子也一點(diǎn)沒改,徑直踏過。
這種場景,秦沐言想笑。紅杏是他特意安排的。
沒錯,是他,就是他。
但看著皇兄格外燦爛的笑容,他有點(diǎn)發(fā)怵。
所有人都覺得該同情這位沐王爺,他也這么覺得。
就沖他把她搞到刑獄一事,他就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還在婚禮上撒紅杏……
呵呵,“好果子”等著你呢!
我的好弟弟。
以后,這沐王府可會有趣極了。
所有人都在意這突兀的紅杏和那對新人去了。沒人發(fā)現(xiàn),站在高位的南秦陛下,盯著新王妃身旁的陪嫁丫鬟看了許久。
很快,禮成了。
新娘伴著萬千憤恨的目光被送到洞房,新郎繼續(xù)在堂上陪酒。
大多數(shù)人都是帶著灌醉他的目的來的,畢竟醉著過今夜總比醒著過好。
他的皇兄秦淮陵是這么想的,他的兩個弟弟是這么想的,連他的政敵秦二哥也是這么想的。
還有無數(shù)大小官員……
于是,秦沐言在眾人古怪的目光下,被迫干了一杯又一杯,喝到后面,他都不禁開始懷疑,這場婚事是為了醉死他才辦的。
后來,被灌得不知今夕何夕的新郎官,在新房內(nèi),又遭受到了極其非人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