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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無疆之始終

第43章 流民路匪

與你無疆之始終 龍宮八年 4021 2020-04-09 22:19:22

  鄭澤他們在宜縣休整了一夜后第二日便趕著啟程往西邊的新縣去了,一路研究著山脈地形,還畫了圖飛鴿傳書到京城。等到了新縣所見的也一副繁忙熱鬧的模樣,不過鄭澤心里知道那些忙碌著的農(nóng)人其實都是吳州的大軍。

  眼瞧著過了新縣就要正式踏足湖州地界了,上官川看著坐在對面叼著酸漿草看書的鄭澤老婆子似的叮囑道:“姑娘,這可就要進(jìn)湖州了,你腰上纏的那明晃晃的銀鏈子可收了吧?!?p>  鄭澤聽了忙把外衣系好讓銀腰鏈藏在外袍下,警惕小心地看著上官川試探道:“這樣可以了吧……”

  上官川深感無力,這女公子正是逆反的年紀(jì)呢,原來叫她收起來的手鐲也跟那銀鏈子一樣不曾摘下都藏在衣服里呢。這愛美也得分個場合吧……罷了,左右看不出來就是了。

  進(jìn)了湖州一路西行,眾人閑談高歌拈花弄草,不改在吳州時的悠哉。

  上官川看著鄭澤手里的書眼熟問道:“姑娘,不會是把我寫的游記帶出來了吧……”

  鄭澤點頭捧著書道:“是啊,正好對照對照湖州是不是和先生書里寫的一樣……啊,我該叫舅舅才對!”說完綻露一個微笑。

  他倆正聊著卻突然聽見外面一陣雜亂叫喊牲畜嘶吼,車也猛地停下來顛晃了好一下,鄭澤忙抓著車座穩(wěn)住身形?;艁y間聽見外面雜亂的深重腳步和男人們粗野的聲音把整個隊伍都給包圍了,隱約還聽到銅鐵錚錚。鄭澤對此不由蹙眉警覺,用手抓住固定在發(fā)冠上的發(fā)簪——一枚特制的武器上蓄勢待發(fā),小聲對上官川說到:“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

  上官川按著她讓她別沖動,先仔細(xì)聽聽外面到底什么動靜。

  那負(fù)責(zé)趕著馬車的將士裝作驚嚇模樣問道:“各位拿著鋤頭斧子攔在路中間做什么?。课覀儾毁u菜!”

  攔在前頭的“首領(lǐng)”人物用夾著濃重口音的官話道:“少油嘴滑舌!這是在打劫!把你們的東西都留下來!”

  四面八方圍著的聲音用當(dāng)?shù)赝猎捄偷溃骸皩?!東西都留下來!”

  鄭澤一聽知道原來只是遇到了攔路匪不是被湖州軍發(fā)現(xiàn)了,松緩了一口氣轉(zhuǎn)而興奮地?fù)u著上官川的手臂小聲道:“哇!這就是流民路匪?。〔恢浪麄儽绕鹕椒藚柡Σ粎柡?!”說完還興致沖沖地要跳下車去領(lǐng)略一番。上官川忙回拉住她的手腕讓她少添亂了。開玩笑鄭澤要是出手了那些個兇悍士兵還不得跟著把這些流民給打殘了,好歹是人命,能救一個是一個吧……

  前頭正在談判著,上官川拉鄭澤的手“抵死糾纏”不讓她出去湊熱鬧。結(jié)果不知哪個作死的一個勁得往死里送,突然撩起車簾看到上官川和鄭澤像是手拉著手,大喊道:“哎!這里頭有對鴛鴦!”

  鄭澤一把甩開上官川拉著的手罵到:“鴛個頭!他是我舅!”

  她這話一出倒是叫上官川不禁皺眉后仰刮目相看,原來女公子也會有如此市儈的樣子啊。

  那撩開門簾的漢子用柴刀敲敲門板怒道:“管你們是哪個,給我下來!”

  鄭澤倒是迫不及待下了車,上官川緊跟在后面雙手緊握著她的雙肩生怕她亂來,任鄭澤怎么掙都掙脫不開。

  鄭澤下了車環(huán)顧四周仔細(xì)瞧了瞧這些攔路的匪徒:六個人,各個手拿農(nóng)具,腳上蹬著草鞋,渾身粗布麻衣上頭還沾著洗不掉的土垢污漬,再加上那雙粗糲的手,怎么看只是普通農(nóng)民罷了。她也不欲緊緊相逼,閑聊似的問道:“我說,各位大哥大叔都是農(nóng)夫吧?現(xiàn)在正是秋收農(nóng)忙的時候,你們不去收稻子跑這來干嘛?”

  那為首之人聽“秋收農(nóng)忙”好像更加怒了,揮動著的鋤頭道:“少在這里裝模作樣!把錢都交出來!”跟著他的人也應(yīng)聲和著要他們交出錢財。

  上官川上前去也說著長沙方言和他們套近乎,鄭澤沒聽過長沙話只能隱約聽出他們好像是在交涉給多少過路費的事情。這鄭澤可就不能忍了,出聲打斷他們,對著那為首之人斥道:

  “哎!真欺負(fù)我聽不懂長沙話???憑什么我們就要給你們錢啊?你說你們這群人,有手有腳連農(nóng)具都不缺,不去好好種地養(yǎng)活自己在這裝什么路霸呢!就你們這些拿把鋤頭都手抖的三腳貓功夫,還出來逞能裝兇,你們就算橫了心要搶錢也得有真本事吧!”

  上官川眼瞅局面愈演愈烈,拉著鄭澤好言相勸:“罷了姑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瞧他們面黃肌瘦的怪可憐的,給點錢讓他們買點東西吃吧。我們也好繼續(xù)趕路啊?!?p>  鄭澤顯然不吃這套,依舊厲聲駁道:“可憐?天下人誰不可憐!就因可憐兩字就能不勞而獲?我沒學(xué)過這樣的歪理!”字字都是沖著那群路匪。

  見到手的錢財眼瞅著就要飛走,激得旁邊一個匪徒嘶喊著掄起鋤頭對著鄭澤直沖過來。本來瞧著自家女公子罵賊好戲的士兵們見忽有狂徒暴起,臨近的一人飛身抬手一把就奪去了那狂徒手中的鋤頭,再用那鋤頭的木棍反手一捅直接把人懟倒在地。

  這一下子跟點了油桶似的,路匪一方全都暴起沖來,可哪敵得過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正規(guī)軍,沒兩三下全都倒在地上喊得嗚呼哀哉,連農(nóng)具都被奪走了。

  反正他們都被撩倒了,鄭澤也懶得糾纏,拍了拍手中塵灰吩咐眾人繼續(xù)趕路,又生怕上官川大發(fā)那莫名其妙的善心強勢地拽著他往車?yán)镒?。上官川被鄭澤拉著,回頭看了看地上倒得四仰八叉的人,終究還是沒再說什么隨著鄭澤去了。

  正要上車呢,旁邊就哭著跑來一群人,仔細(xì)一看不是老人小孩就是婦人,想來是那群路匪的家人吧。看著他們拉著被揍倒在地的路匪哭得傷心,鄭澤不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皺著眉厭棄地想著:裝模作樣,敢碰瓷就一并端了。

  誰知,其中一位老者還真有動作,架著十足的氣勢走到前頭來,一臉鄭重。鄭澤也迎上前看他們鬧的哪出。

  本來連怎么罵回去的話都算計好了,沒想到那老者竟然跪下來行了個磕頭大禮,旁邊的婦孺老少也都跟他跪拜行禮,那些路匪被家人們所感染糾結(jié)一番后終還是都跪下了??粗槐娙藶蹉鬄蹉蠊蛟诿媲皳踝∪ヂ菲溟g還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鄭澤心想這又是什么新招數(shù)?裝可憐攔路呢?

  她正盤算著怎么繞道呢,卻聽那領(lǐng)頭的老者道:“我們本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這些孩子都是因為田地被收沒了生計才出此下策的,驚擾了幾位大人,我給他們賠不是了,請各位大人看在我的老臉上放他們一條生路吧。”說完又是一陣磕頭謝罪。有些攔路的青年看不過去忙攔著他道別求了,這些狗官權(quán)貴才不會顧念他人死活!

  鄭澤聽言大概猜到出了什么事,挑眉道:“我們可不是什么官員,不過是做點小本生意糊口罷了。你們說田被收了,可這放眼望去那么多田地呢,怎么就沒生計了?”

  上官川見事有變故又上前去把老者扶起來讓他慢慢說。那老者解釋道:“這里的地大多都被官家富商收去做了私家的莊子啦,我們也都被趕出來了?!鄙瞎俅ㄒ宦犘南铝巳弧?p>  鄭澤沒聽說過這種事,疑惑道:“就這么被收去了?也不給錢?”

  老者無奈道:“給是給了些,可哪夠啊,沒了田地生計再多的錢也要坐吃山空啊。更何況今年不知怎么了,朝廷三番兩次要增收賦稅,我們沒糧食上繳只能把那些錢交上去了……”說完又不住掩面流涕。

  身邊一位老嫗也悲戚道:“本來我們也打算試試到莊子里做活,可人家瞧不上我們這些村里出來的……”

  有那脾氣沖的打斷道:“嬸子!別和他們廢話了!這群用鼻子看人的畜牲哪里知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的疾苦!要殺要剮你們隨意!別拿老人孩子開刀!我也絕不向你們這種目中無人的狗賊低頭!”

  他這話激得那幾位同伴的稱贊,幾個漢子都起身喊對,一個個梗著脖子活像就義的義軍。

  鄭澤聽了來龍去脈也知道他們是走投無路,心里正想著如何安置他們,隨行眾人尤其是上官川也都盯著她看她會如何處理這事。

  鄭澤對著那幫流民正色嚴(yán)肅道:“話先說清楚,錢我們是不會給的,就憑你們也搶不著。我現(xiàn)給你們指條生路,要不要去隨你們?!?p>  那些人聽言像是得見一線生機(jī),忙問是什么法子。鄭澤指著那條寬敞的大路道:“拿著你們的農(nóng)具,往東走,去吳州?!?p>  誰知那群飽受湖州官府壓榨的農(nóng)民聽此提議卻依舊心存悸悸,面面相覷不敢應(yīng)聲。忽有一人跳出來暴怒道:“我們是得罪了你,可你也不該叫我們?nèi)ケ厮罒o疑的地方!誰不知道吳州的大將軍是個吃人不嚼骨頭的!”

  鄭澤聽到這樣認(rèn)真的指控噗呲笑出聲來,顫著聲道:“他要是吃人,只怕我們都已是死人了吧!哈哈哈!”連那些士兵甚至是上官川也都笑得抖個不停。她知道江廣必然也會編排父親的壞話可沒笑到竟給他安了這么厲害的帽子,當(dāng)真有趣!

  等笑夠了,鄭澤斂了笑聲好聲勸到:“湖州牧與大將軍向來不和,你們會這么想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也不在這上頭開導(dǎo)你們,就一句話,你們留在湖州是餓死,去吳州也是冒險,左右都是死,要不要搏一把隨你們吧。”

  那些流民依舊是糾結(jié),握著手里的農(nóng)具竊竊私語,沒個定奪。鄭澤言盡于此,要怎么選是他們的事,也懶得糾纏,叫眾人整理隊形準(zhǔn)備出發(fā),同上官川一起上了車。

  眼瞧著鄭澤一腿已踏入車內(nèi),那流民中忽有一人問道:“大將軍真的不會殺了我們?”

  鄭澤粲然一笑:“別的我不知道,但至少吳州是沒有什么官家富商的莊子的,田地分給農(nóng)民種都來不及,你們?nèi)チ四呛么跄苡刑锓N。在吳州即便是陛下也會親自下田耕種?!?p>  那老伯像是得了定心針下了決心,又對鄭澤行禮道謝對身后眾人道:“這位姑娘說的對!橫豎都是死,倒不如去吳州闖闖!”其他人見年邁的老人家都下了這樣的決心,如今也確實已沒有退路了,都附和稱是。

  已經(jīng)坐在車?yán)锏纳瞎俅犓麄兯闪丝谝菜闶欠判牧?,正想要下車給他們些銀錢做盤纏卻別鄭澤制止了。鄭澤抬起手虛虛掩住他的薄唇輕輕搖頭,轉(zhuǎn)身對負(fù)責(zé)拉著物資的女子問道:“三娘!我們糧食還有富余的嗎?”

  那被喚三娘女子掀開遮布仔細(xì)數(shù)著算著日程,回道:“有些的!”

  鄭澤對她道:“那就分些干糧給他們在路上吃吧。你們趁著天色還早趕緊趕路吧,就這條道一路往東看到山頭也就到了。”

  那些人拿了糧食千恩百謝地謝過頭也不回地一路往東去了。鄭澤他們也總算能啟程了。

  車輛緩緩走著,鄭澤見上官川仍撩著簾子遙遙望著他們,只當(dāng)是他在擔(dān)心他們?nèi)崧曢_解道:“先生方才救人心切了,上趕著送銀子,竟忘了‘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只有什么都沒了,他們才會義無反顧。但凡他們從先生這里得了一點點甜頭,都只會繼續(xù)在這泥濘里止步不前的?!闭f著還拉起上官川的手,和氣道,“先生不放心他們,我們寫封信送到新縣讓他們幫忙多照看些就是了?!?p>  上官川回過神沒想到鄭澤會這么想他,卻也沒說破順著她的意思道:“公子安排妥當(dāng),在下沒什么不放心的,方才是在下心急了?!?p>  說完又回頭看著那些蹣跚遠(yuǎn)去的身影。

  授人魚不如授人以漁……這魚和漁能怎樣終究還是要看那方水澤的……

  上官川收回了手,車簾落下,再也瞧不見什么了。

龍宮八年

上官川:女公子還會這么粗鄙之語呢(戰(zhàn)術(shù)后仰)   哇,這張字?jǐn)?shù)爆了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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