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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談世事

如舊懷王

紙上談世事 阿地霓散 3525 2021-01-01 14:12:08

  我們一行人終于來到東欄閣下,抬眼望去高不足十米的小木樓,發(fā)霉的牌匾上一層重重的灰,下面隱約能分辨出“東欄閣”幾字。我來之前幻想過東欄閣的模樣,畢竟是秘密接頭的地方,該是那種低調(diào)不引人注意的,可這也太“低調(diào)”過頭。

  “嘎吱——”木門被艱難推開,一個臉蛋干凈如水,衣著整潔的女子走出,我剛想開口問可是畫白姑娘時,她便抬手示意我不用了,“我就是畫白,東欄閣只我一人了”聽這話再結(jié)合一下東欄閣的破財,我瞬間腦補出十幾種不好的結(jié)果。

  “那…年少……”

  “進(jìn)來吧?!?p>  不走的個流程嗎?畫白用力把門拉開一截,自己先走進(jìn)去,我看了一眼賴秋風(fēng),他背著手瞇著眼還在和“東欄閣”那幾個字較勁,“我在京城也有段時間了,怎么沒聽說過東欄閣?”。

  “走吧?!蔽艺姓惺质疽馑麄兒臀乙黄疬M(jìn)來。

  “他們留在地上?!蔽也盘みM(jìn)去一步,畫白便立在我面前伸手阻攔。

  地上?難道我們要上天嗎?

  賴秋風(fēng)看著我說:“沒事,我們在這里等你?!币慌缘幕ㄌ炫浜系攸c點頭,唯獨錦地還是滿臉苦恨。

  “行?!闭f罷我與畫白向右轉(zhuǎn)入一條長廊。

  這長廊感覺望不到邊際,明明在外見東欄閣破敗狹小。約莫行了一百二十步畫白停下,她伸手在面前的黑暗中轉(zhuǎn)動著什么,停止片刻我們腳下的地板開始下沉,原來我們不是上天而是入地。大概十幾秒過后,后方突然有光進(jìn)入,我們走出引入眼簾的便是一座氣派的樓宇,濃濃的皇家古典風(fēng)。可惜偏在地下,四角昏暗獨中間樓宇有燭光發(fā)亮,給人一種來到冥界大殿的既視感。樓約高三十三米,前有五層后又連接獨立的兩層。碧瓦金窗,四檐銜獸,牌匾上用隸書寫著“東欄閣”三字,橫折豎勾間盡顯氣魄。

  “跟我來。”畫白輕聲拉回我的思緒,她白色衣袖一揮,東欄閣的大門緩緩打開。

  我趕忙跟進(jìn)一肚子的好奇,可走進(jìn)后大失所望。東欄閣是外實內(nèi)虛,內(nèi)里空空像剛建造好的毛坯房。我忍不住心頭一緊,先前幻想的壞結(jié)果又增加出幾例。因為東欄閣房間眾多,長廊相間,在閣內(nèi)走了一刻鐘我們才在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里找到景爺。

  “我…有點分不清屋子,剛才又走錯路了,所以耽誤了些時間。”畫白這番話沒在對我說,她恭敬的與我并肩站在門外行禮,我也安分的行了一個。禮畢起身,她輕推門側(cè)身示意我先進(jìn)去,我向她道謝后壯著膽子走進(jìn),要面對我的頂頭上司難免有些緊張??晌疫M(jìn)入后發(fā)現(xiàn)只有一具男子的尸體擺在正中間,白布蓋覆全身我見不到景爺?shù)恼?。不明所以的想轉(zhuǎn)頭問畫白,她剛巧把門關(guān)上,獨留我一人在外。

  “景爺……好?”我憋足一口氣作揖行禮對著尸體,靜等片刻無人回應(yīng),我自作主張的起身,背手板直的站著。殊不知面具下我表情管理失控,安靜的房間里對著一具尸體,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感覺腳下有小手在扒拉我的衣角。當(dāng)我想到景爺會不會突然起身,像僵尸一樣跳起來來掐我脖子時,畫白推門進(jìn)入,匆忙的遞給我一塊香皂一樣的東西:“忘記給你了,把這個點燃,能聽到景爺說話。”說罷她又小碎步的離開。

  我接過后猶豫片刻,看看尸體一側(cè)擺的油燈,躡手躡腳的移動過去,心里一萬句阿彌陀佛開始念著??諝馑坪跄蹋覂芍搁g夾著的“香皂”和油燈的距離一點點縮小,真怕出個差錯我要與尸體開架。不知哪里有風(fēng)吹過,火苗驚聲一抖直接促成“香皂”與油燈的會合。

  “宋梨!”沉重的男聲響起,還夾雜著些許氣憤。

  “景……景爺?”,我跪在地低頭朝著景爺?shù)氖w。

  “宋梨!這幾日你去哪了?大難將至你還有心思瞎跑胡鬧!”

  “我我我我被抓去監(jiān)獄了……”

  ……

  好一會無人答話,我才反應(yīng)自己答錯話了。雖不知景爺這邊的具體情況,但至少作為手下我們被排出去是為了完成任務(wù),我慌忙下說我被抓進(jìn)監(jiān)獄說明任務(wù)失敗。

  “誰救你出來的?”

  “施旗人,還有懷王?!?p>  “懷王?”

  “對...”我心想,我難道說錯了?

  “你慌什么?你難道不知道懷王是誰?”

  ......

  “不知道直說!猶猶豫豫的什么樣子!殺人之時也猶豫就等著撿腦袋吧!”

  “不…不知?!泵偷每谥幸还裳?,嘴唇在方才被咬破,微痛感壓制了些害怕。

  ……

  又是一陣沉默,索性等他開口句句殺我還不如我先自己撞上去:“我不是宋梨?!?p>  “我知道?!?p>  “更不是什么木離?!?p>  “你從哪里來的?”

  “陰間。”除了這個答案我想不到什么比較合適的。

  “原來的宋梨呢?死了……還是…”景爺?shù)倪@句話感覺少了些兇狠,多幾分心疼。

  “應(yīng)該是?!?p>  景爺重重的嘆了口氣:“嗯...”他吐氣極沉,難怪他不問我為什么會從陰間來奪舍,只在乎宋梨生死。

  “皇上病危,太后和榮王,懷王爭權(quán),各自拉攏江湖門派蓄力,只等皇上歸去,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李朝是在江湖勢力下成型的,像護(hù)國大將軍是華山派的人。而現(xiàn)在朝廷上按五行分派,水木屬懷王,金火屬榮王,土屬太后?!笨諝忪o止片刻,又慢慢響起:“可偏在此刻,你,不…是宋梨惹禍了?!?p>  “刺殺失敗?”

  “不!”景爺這一聲喊出憋屈數(shù)十年的憤懣一般,“原定派宋梨去與榮王聯(lián)手,先推翻太后勢力,沒想到宋梨偷聽到榮王與一位神秘男子的對話,她分辨那人不屬于榮王勢力門派里的任何一人,且內(nèi)容對我們十分不利。立馬用傳音鏡告知聯(lián)盟取消原因歸后細(xì)說,可后來再無消息。沒想到千盼萬盼回來的是個奪舍之人!以前的記憶怕都不知了!”

  我猜,宋梨莫不是在偷聽過程中被發(fā)現(xiàn),與其門派手下打斗后跑出京城受傷昏迷失去意識,在這時我就進(jìn)入她的身體,重新踏入京城。明白了,當(dāng)時那位侍衛(wèi)對我打量許久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而后我很快就被抓走了,便有后來的故事。

  “抱歉?!蔽覍嵲谙氩怀鍪裁丛捳Z回答,以前的設(shè)定沒那么復(fù)雜,連門派都沒有設(shè)下,更別說什么對不對話的?!艾F(xiàn)在怎么辦?”,我厚著臉皮問道。

  “第一,解你的毒并鏟除白玉面一黨人。第二,聽?wèi)淹醯拿??!?,他的語氣中重了好幾分無奈,這些話聽起來太空,就是明擺的事實拿出來再給我提醒提醒。

  畢竟我不是真的宋梨。

  “那為什么施旗人叫我木離?”

  “試探你的。施旗人從六歲便與宋梨一同長大,她稍有不對勁一下便看得出,他察覺到后隨意下了個套喚你木離。真宋梨會反過來罵他,假宋梨才會順著他的意思?!?p>  原來是這樣,那句“是真是假,都會護(hù)你”中的真假不是指木離和宋梨,是我與宋梨??諝庠俅伟察o,此時我也不覺得有什么尷尬的了,都是局外人的局外人,誰知我真身如何?又如何言語評價。

  “你在這等一會,畫白幫你從懷王那取劍,之后便離開吧,該做什么做什么去?!?p>  “嗯。”我其實把注意力放在那神秘的香皂上,點燃就能讓景爺說話,我突然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熬盃?!”,我驚呼道。

  聲音的主人明顯被嚇道,罵罵咧咧的回答我:“干什么死丫頭,小心我……”

  我把香皂拿下果然沒聲了,我再給它放上便聽到:“大膽”,立馬拿下來后我便開啟新的玩法:小豬拱的!我…………你……豬屁眼子……住……夠了……”

  沒想到堂堂一國宰相罵起人來那么可愛,一直裝嚴(yán)肅勁的景爺也是依靠著懷王。聽他語氣這事挺大的,可也沒能提出什么實質(zhì)性的建議,最后也只能“聽?wèi)淹趺睢薄?p>  到底算不算好?

  “宋梨,出來吧?!碑嫲椎穆曇魝鬟M(jìn)來,軟軟糯糯像粘粘的年糕一樣。

  “走了哈?!蔽覍盃斦f。

  許久無人答應(yīng),我剛要轉(zhuǎn)身他又說:“好好活著吧,別添亂?!?p>  “害,我只聽到前一句。”我故意玩笑道,“景爺你人還行?!?p>  “滾,快走,見著煩?!?p>  當(dāng)他說完我也走出房間,只見畫白搬來一堆劍盒,頭發(fā)亂糟糟的不似第一眼的干凈清爽,她有些為難的開口:“我分不出哪一個是你的了,就全部搬過來你挨個試吧。”

  我好笑有點小氣的扶扶頭,看來這個畫白并不是個什么明朗少女,就是個腦袋打線的迷糊娃娃。耐著心的挨個試,終于找到了那把名為所羽的劍,來不及仔細(xì)查看一番我便讓畫白帶我走出去,賴秋風(fēng)他們在外面等得太久我沒安全感,心里總覺得少一點什么。后來,我越催畫白她越亂,她帶我成功瀏覽一邊東欄閣,第三次轉(zhuǎn)會景爺在的地方時,老頭還罵了一句:“滾遠(yuǎn)點!”。在東欄閣里待了兩個時辰我終于出來,路上都想好了怎么跟賴秋風(fēng)他們解釋并說明接下來我們的安排,期待見到賴秋風(fēng)坐在門口百無聊賴的背影,花天可能樂呵呵的撲過來或者錦地的白眼。

  可我卻只見匕首釘下的一張白紙,指尖掠過邊角不由得感覺觸電一般,腦海千萬層巨浪翻涌,只存一點點求生的陸地。畫白見狀幫我取消,小心翼翼的打開,看一眼我再看一眼信,猶豫后吐出兩個字:

  “抱歉?!?p>  只二字表明一切,起初說好的都是不信任下的周旋,他們還是走了。

  畫白用一種憐憫的表情看著我,她輕拍我的肩膀說:“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叢林萬千難道不能找到你的雞蛋花樹嗎?”

  我滿臉驚奇和疑惑,我的喜歡是如此明顯嗎?

  “我知道你幫玉罕曉曉的事,所以你才一直帶著面具,是不敢面對那位公子吧。沒關(guān)系,我有三粒易容丸,你可以在吃下的一個時辰內(nèi)易容,藥效保三天?!?,她驕傲的豎起三根手指頭對我挑挑眉,我收下后謝過她,轉(zhuǎn)身便離開了。

  沒走幾步聽畫白說:“走好!”,這話有些許不妥和滲人。再回頭看,破爛的東欄閣不見了,我掐自己一下確定是真的后,不自覺的在心里感嘆,書里的世界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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