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老人如一道流光飛向那個想要鉆樹叢逃走的五境武人,轟然一聲,武人頭顱飛起落到不知哪里去了。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劍仙老人已經(jīng)掃蕩了十多人,基本都是一劍奪命。畢竟,境界和實力相差太大了。
老人收劍回到路上說:“他們是建安城的人,失蹤了只怕那個菏升不會善罷甘休。這里靠近鏡月湖,咱們小心為上,把痕跡處理干凈。”
說著他手中劍再次虛揮,連劉旦刺死那鬼修魂魄和鬼修操縱的鬼魂也都滅掉。然后他手輕輕一抬,四處倒斃的尸體便飛起落在遠處樹林里。
劉旦把馬匹收攏起來時老人已經(jīng)把身體都扔在樹林中一個低洼處,對劉旦說:“那六境武人身上的鎧甲雖品級并不高但還不錯,你可以收起來。再看看他們身上還有什么法寶,有用的都收起來?!?p> 劉旦從來不嫌東西多,不多時就搜刮了好大一堆東西。
老人在四周用小旗布下陣法,從小乾坤里取出一個瓷瓶,在那些尸體上倒了一些粉末,尸體便開始化作滾滾黑氣四散。
看到劉旦好奇的表情,他解釋說:“這是干擾天地氣息的陣法,可以干擾對此事的推算追查?,F(xiàn)在讓我們看看這些人身上都有什么東西?”
很快,東西就被分成了三堆。
那件收起來只有拳頭大小的鎧甲自然歸了劉旦,丹藥被老人分門別類后大部分給了劉旦,那些用得著的法寶因為都是需要煉化后才能使用的則給了姐弟兩人。
劉旦對此并無異議,因為他馬上要去紫霞宗,自然要小心謹慎,拿了這些法寶也沒有大用。何況這些法寶與他土黃布袋里的法寶相比他還真看不上眼。
掃清痕跡,趕散馬匹,四人并沒有找地方過夜,而是趁著月色繼續(xù)趕路。
一邊走老人一邊教訓姐弟兩人。
“這次鳳嬌哪里做錯了可知道嗎?”
少女低頭道:“我第一擊時不該未盡全力心存猶豫。”
“對!既然我們居住鏡月湖不想被人發(fā)覺,那么一旦決定出手就要不留后患,必得一擊必殺,決不能心存任何婦人之仁。不過這樣的果決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養(yǎng)成的,這也是我?guī)銈兂鰜須v練的一個目的?!?p> “高爺爺……”
少女欲言又止。
老人卻笑道:“這么長時間你以為劉小哥兒沒看出來?唉,在他面前你們就是沒長大的孩子呢?!?p> 然后他對劉旦說:“劉小哥兒,這是翰宕的一雙兒女。這是翰鳳嬌,這是翰松奇。兩年前駐云山遭了大難,我只能帶這倆娃兒隱居鏡月湖,他倆對外都稱姓王?!?p> 劉旦點點頭嘴里卻說:“我什么也不知道?!?p> 老人呵呵一笑,然后繼續(xù)對翰家姐弟說:“在一個對敵之時一定要頭腦清醒,眼光敏銳,決不能亂打一氣。鳳嬌剛一動手,劉小哥兒就盯住了這群人中的五境武人,可見他的眼光。”
“他不需要打得過那五境武人,只要稍微纏住那人片刻,就可以讓我從容出劍,掃蕩其他人便不受牽制。但是如果萬一那個五境武人戰(zhàn)力足夠高,又能夠在第一時間欺身到我身前將我纏住,其他人則可從容圍攻你們兩個逼我分心。此消彼長之間,勝負難料。”
“因此劉小哥兒其實是這一場咱們大勝的關鍵。你們再想一想……”
翰松奇目光灼灼:“劉大哥,你怎么這么厲害?”
翰鳳嬌也看過來,眼神閃亮。
劉旦不好意思地說:“我從小在血玉山里討生活,少不了遇到兇猛禽獸,一個誤判就是丟掉性命的下場。我能活到現(xiàn)在,就是說每一次我都湊巧判斷對了,也就有了經(jīng)驗。”
老人點頭說:“是啊,說一千道一萬這對敵經(jīng)驗再怎么多思多想也不如實際經(jīng)驗。以后你倆這歷練還要多些?!?p> 四人走得很快,一路說說笑笑三天后便來到一座煙波浩裊的大湖邊上。
湖邊一片片村落安靜祥和,湖中波瀾不興,島嶼錯落,白鷺翱翔,白帆點點。在從血玉山走出來的少年看來真是人間仙境。
老人招呼了一條打魚的船只,讓大家上船駛向一座隔著好大一片水面的山上。
在岸邊時由于湖水清澈可以看到湖底砂石,但是船行不多時水突然變深,從船上向水中看去只能看到幽藍一片,也不知有多深。
高劍仙坐在船頭指著西北方向說:“這湖的下游就是流花江。沿江而下一千四百里,登岸后再向西走三百里就能到達紫霞宗?!?p> 翰松奇給劉旦介紹說前面那座山叫碧螺山,底下的湖水也不知有多深,被稱為龍?zhí)丁?p> 這一片地區(qū)有許多湖泊,水體相通,湖泊群方圓數(shù)百里。鏡月湖是其中最大的湖泊,有洗玉江和杜河兩條大河注入。
洗玉江是從血玉山發(fā)源的一條江水,由于經(jīng)常能在江底砂石中發(fā)現(xiàn)玉石而得名。
鏡月湖據(jù)說下有海眼,通著大海,每次洗玉江和杜河發(fā)大水是鏡月湖卻都看不出漲水來,從未淹過周邊田地村莊。
劃船的老漢插嘴道:“這都是因為咱們鏡月湖有個好水神啊。相傳幾千年前鏡月湖可不是這個樣子,湖里藏著一頭惡龍興風作浪時常出來害人。幸好有一壯士路過此地見到惡龍害人便斗殺了惡龍。可惜那壯士也隕落于此,這里的先人便將他奉為此處水神?!?p> “此后我們水神老爺就一直保佑鏡月湖周邊風調(diào)雨順。兩年前那場大災時,據(jù)說周圍都是山搖地動,只有我們這鏡月湖依然平平安安。湖上的人都看見了水神老爺現(xiàn)身湖上,身軀高有數(shù)百丈,渾身有烈火熊熊燃燒,撐起一片天空,才能讓湖上水波不興。”
翰松奇還是少年心性,顯擺道:“那燃燒的可不是烈火,而是水神自身的功德。這是不惜自損境界拯救百姓呢?!?p> 劃船老漢說:“各位是修神仙的人吧?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明白。因此啊,我們這里每個村都有水神廟。不過真正的水神廟是在那座碧螺山上,幾位可以去看看?!?p> 說著他揚起下巴向對面山頂上示意。
此處距離碧螺山不遠,劉旦完成洗髓,目力極好,已經(jīng)能夠看到島上有一座高聳的建筑,在陽光照耀下有一種淡淡神光散射出來。
再靠近些可以看清山頂建了一座廟宇,神光正是從廟宇中散出來的。在那廟宇下方綠樹成蔭,房舍一層層沿山勢修建,鱗次櫛比。
劃船老漢說:“那山頂?shù)木褪撬駨R。”
船到山腳岸邊碼頭,四人下船,立刻幾個精壯年輕人過來,見到高劍仙連忙行禮:“高神仙回來了?”
高劍仙點頭道:“跟大長老說,過些時候我去拜會兩位大長老?!?p> “是。”年輕人連忙去了。
四人沿著彎曲的道路步行上山,在山腰處劉旦看到碧螺山是三面鄰水,只有一條不是很寬的石梁與湖岸連通。
他們來到接近山頂廟宇的一座小院,小院很干凈,看來一直有人打掃。
這便是高劍仙和翰家姐弟的住處。劉旦就被安排和翰松奇同住一屋,然后高劍仙就匆匆去拜會大長老。
碧螺山有兩位大長老,代表山上最大的兩個家族。一個就姓涂,是金丹境劍仙;另一個姓洪,則是武人,已經(jīng)達到了龍隱境。
在得到高劍仙回來的消息后兩人和幾位長老就在水神廟一側的議事廳等待高劍仙的到來。
不多時高劍仙來到,頭發(fā)只是略有些花白的大長老涂深便問:“高兄可找到人了?”
“嗯,帶了骨灰回來。這一趟發(fā)覺靈氣又有變動,生出妖丹的異獸越來越多了。將來也不知會怎么樣。我這一走數(shù)月,此處形勢如何?”
“還能如何?洗玉江和杜河那兩個精怪,還有周邊幾個勢力做得越來越露骨了,試探不斷。前幾天連建安城的人也來找事,明顯也想插一腳?!贝箝L老洪邁嗓門如洪鐘一樣。
高劍仙有些驚訝:“建安城距離鏡月湖有些遠了。他們難道也會對鏡月湖有想法?前些日子經(jīng)過積石山見到建安城正在謀奪積石山。怎么會又打起了鏡月湖的主意呢?”
涂深說:“定是有人串聯(lián)?!?p> 涂深這一句話提醒了高劍仙。
“那有可能是靈涌派!”
“建安城的人一直吹噓菏升投靠了靈涌派。這很可能是真的?!?p> “這樣就說得通了?!焙檫~猛地一拍大腿站起來。
“咱們鏡月湖水神雖然因為保得周邊太平跌境,但只要在鏡月湖范圍內(nèi)實力依然不可小覷。洗玉江和杜河那兩個山澤精怪,借著原本山水神祇因為天地異變金身被毀之機奪位的草頭神,本來實力就不夠,若是來到鏡月湖神通更要受到很大削弱,我說他們怎么會如此大膽?原來是有人在背后串聯(lián)讓他們聯(lián)手!”
“鏡月湖過去是龍?zhí)?,本就是風水寶地,現(xiàn)在又出了靈石礦脈,必然給那些大門派惦記上。靈涌派一向給大宗門當打手,定然是靈涌派串聯(lián)此事?!?p> 靈涌派現(xiàn)在四處拉攏人馬,這事兒大家都知道。所以洪邁這一分析,眾人都是點頭。
涂深說:“靈涌派一向心狠手辣,慣于滅人門派借機牟利。若真是有靈涌派參與,大家不可有僥幸之心,吩咐下去讓所有人小心準備。湖中島上兩位閉關的長老也要趕緊出關以備不測。”
洪邁接著說:“靈涌派實力不小,若是有他們串聯(lián),兩個精怪和綠柳莊、游龍幫膽子說不定就會大起來,驟起發(fā)難圍攻我們鏡月湖也說不定。我們幾個金丹境、龍隱境的戰(zhàn)力力壓其中一方勢力或者單獨震懾靈涌派沒有問題,但若要應付他們聯(lián)手圍攻只怕力不從心。這次說不定還是要靠水神出手。因此大家回去告訴百姓多敬香火,助水神恢復神通。”
一位長老說:“只怕來不及啊。”
“盡人事聽天命吧。”涂深說道。
待眾人散去,高劍仙才對兩位大長老說出自己滅掉建安城十幾個人的事。兩位大長老問了那些人的樣貌,確定就是來鏡月湖專門挑事的一群人。
既然篤定建安城參與了針對鏡月湖的陰謀,沖突不可避免,那么滅掉這十幾個人就是小事一樁。而且高劍仙已經(jīng)掃清了首尾,建安城的人真找來,一推六二五就是。
過后幾天劉旦在翰松奇帶領下在碧螺島上四處游逛,覺察此時的鏡月湖尤其是碧螺山下的龍?zhí)吨車`氣濃郁竟不亞于血玉山中。
翰松奇告訴劉旦鏡月湖修士不少,算是散修。但主要有兩大家族主持,一家姓涂,一家姓洪。他們不但家族中多有人修行,而且把鏡月湖周圍的修士武人都聚攏起來形成一方勢力,或可稱幫派。其中有練氣士也有武人。
如今的鏡月湖兩大長老之一涂姓長老是個金丹劍仙,早年就是在駐云山學道。正是有這份兒香火情,他們才來投奔。
劉旦并不急著走,每天跟在翰松奇屁股后頭問東問西,讓翰松奇得到了很大的心理滿足,當導游的心氣極高。
劉旦這么作是有目的的。
一個是他并沒有在人煙稠密之地的生活經(jīng)驗,另一個他則要盡量改改口音。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一路走來,每個地方的人說話口音都有很大的差別。這讓他懷疑自己真的進入紫霞宗會不會一開口就被人聽出是打虎寨的人。
要知道紫霞宗歷年從打虎寨選走的弟子可不是十個八個。
他去紫霞宗是要報仇,在報仇之前必須要隱藏身份。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干巴巴的身子頂著個大腦袋的形象,面容也變化很大,估計就算是當年打虎寨的街坊也難認出來,但是只要一開口肯定給人聽出是打虎寨的人來。
所以他努力學習翰松奇的口音,學鏡月湖當?shù)厝说目谝簦M谏w自己的口音。
水神廟香火鼎盛,許多百姓排隊燒香。
他們并不知道鏡月湖面臨的危機,大多臉上掛著笑容。小孩子們手里拿著玩具、糕餅追逐歡笑,是劉旦從來沒有見過的熱鬧。
劉旦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宏偉的廟宇,便走進去看,見這水神形象白面短須,身著鎧甲,手持寶劍,甚是威嚴,和喉谷外那尊山神像的粗制濫造完全是天壤之別,只是神像金身上密布的裂紋顯示出這尊神靈曾遭受過重創(chuàng)。
絲絲精氣從香爐中伴著香煙飄出,灌入水神塑像的大殿中,沒入塑像之中,神像上空神光隱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