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淌,轉(zhuǎn)眼間院子里的雪已經(jīng)消融。
自從劉月夕進宮之后,劉鴻秋一直關(guān)注著宮中的消息,聽說皇帝獨寵她一人,別的妃子,哪怕是皇后,都遭受冷落。他知道,后宮如官場,妹妹在其中必定不會好過。
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他要進宮,保護他,待在他身邊。為此,他一改文弱書生的形象,從前,他總是待在書房,跟著父親的教誨,熟讀四書五經(jīng),研究歷史兵法。
自從她離開之后,他便請了師父,過上了習(xí)武的日子。他開始沒日沒夜地習(xí)武,練習(xí),以前她在的時候總說他瘦,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刮倒,他那時的不以為然,卻成為了他的痛。
隨著身體一天天結(jié)實起來,他想入宮的心情就愈加迫切。母親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沒有加以阻攔。
“秋兒,你想入宮,我了解,可你準備如何進到宮里呢?”劉夫人擔(dān)心地看著自己的養(yǎng)子,怕他考慮得不周。
“娘,我想考取功名,這樣就能入宮了?!?p> “考取功名,只能在皇帝上朝時有一席之地,后宮你是去不得的。”
“那,我去做侍衛(wèi)?”
“侍衛(wèi)也是不得入后宮的,你若是想見月夕,只能做內(nèi)侍。”
母親語重心長,鴻秋心中卻一驚,“娘,可是內(nèi)侍是沒有……”
“娘知道,但你放心,我自有辦法。”說罷,夫人雙手掌心上下相對,眼睛微閉,口中念著不知名的語言,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
“好了,我施了些障眼法,應(yīng)該能夠騙過去,這法術(shù)三個時辰會失效,你去到宮中,要小心應(yīng)對?!?p> “娘,你怎么會法術(shù)?”鴻秋有些吃驚。
夫人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劉鴻秋將信將疑,回到自己房中,解開褲子一看,果真沒了。于是便抓緊時間做準備,混入宮中。
此后,過了三年。
因為相貌姣好,劉鴻秋差點被其他宦官侵犯,所幸因為才學(xué)驚人,又會來事,久而久之身邊的侍女,同僚都知道,若是在宮里有什么困難,向他請教,就會有解決的辦法。
終于,三年之后,他已在宮中混得風(fēng)生水起,還得到了皇帝的賞識,成為了皇帝身邊的貼身內(nèi)侍。
一日,春色撩人,宮里后花園桃花盛開,劉鴻秋經(jīng)過,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妹妹。
她在后花園中賞花,身著一身翠綠的長裙,如當年入宮時一樣,婀娜多姿,美艷動人。只不過,在她臉上掛著漠不關(guān)心的神情,身邊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跟著,生怕有什么閃失。
他走上前去,露出獻媚的笑容,習(xí)慣性地捏著嗓子說道:“奴才劉鴻秋請貴妃娘娘金安?!?p> 她看著他,眼中帶著些驚訝,她沒想到,如今與自己朝思暮想的哥哥竟以這樣的方式見面,不過這驚訝在片刻之后就消失得無人察覺,畢竟在宮中待久了,很多時候都得演好自己的角色。
“劉內(nèi)侍。若無事打擾,我便繼續(xù)賞花了?!彼袂橐廊焕淠?,語氣淡然,抬起手推了推頭上的金釵。
“那就不打擾貴妃娘娘的雅興了,奴才告辭?!彼讼拢旖锹冻鲆唤z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金釵分明是表明心意后,他送她的禮物,這一動作讓他的心安定下來,他知道,她心中一直都有他。
入夜,三更之后。
他輕輕起身,換上一身黑色夜行衣,憑借著自己的輕功,以及對皇宮的熟悉,很快便來到她的寢宮。
他看到她門前沒有一個丫鬟,便知道她在等他,于是輕輕推門進去,接著月光,見她坐在床上,一身粉色紗制襦裙,長發(fā)如瀑布般流瀉而下,美的不可方物。
“三年前,我就收到母親的家書,說哥哥入了宮做內(nèi)侍??上?,礙于身份,加上平日里那些丫鬟跟在身邊,我無法主動找你。哥哥,可曾怨我?”她聲音低沉,帶著些許無奈。
“怎么會怨你?我若不是爬到今日的地位,整日同他人做牛做馬,也無顏與你相會?!彼呓瑴厝岬負崦哪橆a,感慨萬千:
“七年了。你走之后我潛心習(xí)武,如今看你一切安好,也算是放心了。之后我在宮中辦事,也好跟你有個照應(yīng)。”
“哥哥可曾想過,報仇?”月夕臉上帶著冷艷的笑容,眼神中射出一絲凌厲。
“怎么不想?一想到這三年來,你每夜都與他同床共枕,我就怒火中燒,若不是今晚我往他午膳中加了些安神的藥,想必今夜我又心煩得難以安眠?!?p> “哥哥莫惱,如今,便是機會?!彼龓еσ?,眼神變得柔和,惹人憐惜。
一雙溫軟如玉的手攀上他的脖子,他只覺得心頭一震,這一刻,他覺得這些年的忍辱堅持是值得的。
他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對著那朝思暮想的唇,吻了上去。
她千嬌百媚,若流水般綿長,他好似水中的魚,扭動著尾巴,尋尋覓覓,似乎在水中找著不知名的奇珍異寶。最終,在水底的洞穴深處,他找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東西,那便是她對他多年不變的愛意。
這夜,兩人纏綿繾倦。
天亮以前,他回到自己的住處,換好衣服,這一刻,他覺得自己似乎完整了,不管經(jīng)受過多大的傷害,侮辱,仿佛都在她的懷中得到了安慰。
第二年,貴妃娘娘生下太子,皇帝大喜,賜名,“如天”,而劉家的夫人得以來宮中探望,身為貴妃的哥哥,劉鴻秋也能與母親會面。而母親這次前來,告訴了他一個驚天的秘密。
原來當年父親去到的所謂“荒山野嶺”,是劉氏的故鄉(xiāng),暮清鎮(zhèn),而母親也并非山野村姑,而是一只剛化為人形的花妖。
在這世間,分人,妖,天,三族。妖為世間生靈,動物修煉五百年化為人形,植物則要修煉千年,每一個妖族皆有靈力。
人族,千百年來戰(zhàn)火不斷,為爭奪土地,領(lǐng)土權(quán)利,勾心斗角,就算是泱泱大國,也會遇到外地入侵,各個朝代更換交替,歷史的興衰不斷重演。
凡人的身上或多或少帶有靈力,只是大小各不相同。有的通過刻苦修煉,能夠提升自己,有的天資聰穎,一點就透。
天族,似乎可以稱之為神,與仙不同,他們生來就有強大的靈力,生活在九重云霄之上,自古以來人族都有對神的崇拜,但卻很少見到神的樣子。
其中,仙與魔是世間的兩個極端,三族均能成仙或化魔,只是人族和妖族均要修煉,而天族卻與生俱來擁有仙的力量,不過也有天族墮落成魔,犯下天條,打入地獄。
妖族修煉成人形三年后會經(jīng)歷天劫,只有在天劫中活下來,才能繼續(xù)修仙或修魔。人族比妖幸運得多,沒有天劫的阻攔,卻也沒有妖族那般天真,單純。修煉對凡人而言最難的是修心,成魔或成仙,有時候也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娘親,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月夕和如天,是妖族和人族的孩子,雖然你爹從未修行,但他與生俱來便有很強的靈力,這一點傳給了月夕,而如天也是如此,若想報這橫刀奪愛之仇,只需輔佐如天登上皇位,一統(tǒng)天下?!?p> 劉鴻秋第一次從母親的眼中看到一絲兇狠,記憶中的母親,一直是溫文爾雅,處事不驚的樣子,無論遇到任何事情,她都能夠處之泰然。
自從妹妹被皇帝強行奪取,不僅是母親,父親變得寡言少語,而自己則是終日想著有朝一日能讓皇帝死于自己的刀下,還月夕一個自由。
但現(xiàn)在,一切的變了,太子降世,便有了繼承皇位的可能,這些年月夕每次侍寢,都用法術(shù)控制不讓自己懷上皇帝的孩子,而項如天,是自己同月夕所生。
從這一刻起,劉鴻秋成為了父親,而劉家的復(fù)仇計劃,登上了一個更高的山峰。
母親沒坐太久便被請出皇宮,留下月夕在寢殿靜養(yǎng),而鴻秋則繼續(xù)做好皇帝的貼身內(nèi)侍,端茶奉水,笑臉相迎。曾幾何時,他無數(shù)次想將袖中的匕首刺入眼前這個男人的喉嚨,但他忍住了。
他要等,等到自己的孩子長大,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而那時候,自己也能夠?qū)⒄嫦喔嬖V如天??烧l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太平盛世,道士興起,民間百姓各個都想長生不老,道士們紛紛開始宣傳大道真理,招收弟子,其中為首的道人,名叫流軒。
皇帝將流軒道人請到宮中,想聽聽他所講的長生不老的法子,這流軒也的確有些本事,奉上據(jù)說能延年益壽的仙丹,皇帝服下之后,皮膚光潔如少年,面上不見一絲皺紋,身子也感覺年輕許多。
“如此仙物,如何才能得到???”皇帝忍不住心中的欣喜之情,急忙問道。
流軒道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這仙丹,只可不老,未能長生。”
“那如何才能長生?”
流軒面露難色:“貧道也正在鉆研之中,只是貧道孑然一身,而煉丹所需的物資壯大,材料繁多,需不斷調(diào)配嘗試,此生都不一定能夠煉成……”
“流軒道人莫要擔(dān)心,朕下旨,從今日起,召集人手,在王城之中為你修建一座道觀,你所需的材料皆可上報,我會命人為你準備。而這不老丹,多久能進貢?”
“一年可煉成一粒?!?p> “好,朕命你每年上繳一粒不老丹,至于長生之事,也要加緊。”
“是。”流軒道人答道,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