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理念
閻宇山脫下黃衣,將它披在滿身傷痕的炎客身上。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臉上,這也令他的內(nèi)心得到片刻平靜。
突然他一個踉蹌,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連續(xù)同步,與兩次使用源石的后遺癥也逐漸浮現(xiàn)。他強撐著站起,單薄的身形從街道上一搖一晃,即便是快要失去意識,他也還在堅持前進。
就在他即將倒下時,不遠處傳來的光亮照在他的身影上。伴隨著輪胎碾過積水的聲音,閻宇山栽倒在地。
“老大!隕星姐,能不能再快點?”
塔露拉焦急的催促著駕駛位的隕星,她眼中充滿著擔憂的神色。
隕星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她猛踩一腳油門,吉普車快速來到閻宇山身邊。
塔露拉推開車門,將閻宇山扶到后座休息。隕星也下車,將被塔露拉忽視的炎客塞進車內(nèi)。
......
閻宇山再睜眼時,已經(jīng)是中午。此時的他,正躺在一張木制的單人床上。
他剛想起身,就感到被角有些重,看向床邊的位置時,才發(fā)現(xiàn)床邊趴著睡著的塔露拉。
為了避免吵醒她,閻宇山小心催動源石技藝,將自己所躺的位置撐起后,才緩緩下床。
不知昏迷了多久的他十分饑餓,順著屋內(nèi)殘留的香氣,走入廚房之中。
雖然餐桌上只是簡單的面包與火腿,但饑腸轆轆的他也早已不在乎味道,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你醒了?”
不多時,斯塔萬格也走入廚房。見到狼吞虎咽的閻宇山,他嘴角不由抽了抽,不過很快便也恢復平時的樣子。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p> “怪不得這么餓,炎客的情況怎么樣?”
“隕星給他簡單處理了一下,沒有危險。”
閻宇山點了點頭,放下手中面包,嚴肅的看著斯塔萬格。
“老萬,你有為殺人而后悔么?”
斯塔萬格動作一頓,用果然如此的語氣反問。
“你后悔了?”
“...說真的,沒有,我只是覺得他們本可以不死。”
“你想說,虛假的信息,或是過于理想信仰蠱惑了他?最終造成了以卵擊石的后果?”
隕星的聲音從外傳來,閻宇山將目光轉(zhuǎn)向她,默認了她的猜測。
“雖然我沒見過他們口中的殿下,但我能看到,不計其數(shù)的薩卡茲死于非命,這就是理想中的和平么?”
隕星沉默不語,她相信那位殿下的理論。但就實際情況而言,簇擁她的薩卡茲一個接著一個死去,這難免令她也有些動搖。
“我不是薩卡茲,無法理解信仰對你們代表什么,但我清楚,發(fā)動內(nèi)戰(zhàn),只會消耗自身國力,令其他國家有機可乘,這不是明君該做的事?!?p> 斯塔萬格也加入討論,他當雇傭兵的時間不短。許多老牌雇傭兵,都將口中的殿下稱為希望,但這并沒有阻止他們死在戰(zhàn)場。
“攘外必先安內(nèi),可這過程中,又要犧牲多少無名人呢?與其在理想中溺亡,不如腳踏實地,親自庇護簇擁者,像羅德島一樣。”
“羅德島?你是首領(lǐng),我服從你的決定?!?p> “即便我是錯的?”
斯塔萬格接過話茬。
“你不會錯,因為,錯就是死?!?p> “好,既然如此,準備啟程回落巖城?!?p> “具體任務呢?”
“將城內(nèi)的其余勢力清掃,以落巖城為根基,觀察局勢走向;記住這場內(nèi)戰(zhàn),我們無法置身事外,但同樣也不需要我們左右戰(zhàn)局,庇護我們自己人即可。”
“明白?!?p> 斯塔萬格走入炎客的房間,扶著纏滿繃帶的炎客走了出來。
“老大...”
“兄弟們的仇,我報了,接下來還要面臨更殘酷的敵人,你愿意跟隨我么?”
“當然,你永遠是我炎客的老大?!?p> 閻宇山點了點頭,示意斯塔萬格將他扶入車內(nèi)。而他則是走回自己床邊,輕輕拍了拍還在熟睡的塔露拉。
“走了,小塔,該回去了?!?p> “呼...”
塔露拉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閻宇山無奈只能將她抱起,跟著隕星來到車旁。
......
依舊是顛簸的道路,車內(nèi)的氣氛卻有些壓抑。炎客看著車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拍副駕駛的閻宇山。
“怎么了?”
“老大,回去我請你吃頓飯?!?p> “這可不行,說好的主城烤肉,我到時候會帶你們?nèi)サ??!?p> 駕駛位的隕星眼中露出掙扎神色,她動搖了。十年前的那道白色身影亦如昨天,但這些年的雇傭兵生活,卻令她認清理想與現(xiàn)實的區(qū)別。
薩卡茲需要信仰,需要活下去的理由。但他們更需要的是活著,是腳踏實地解決溫飽問題。
相較于他們的糾結(jié),斯塔萬格就沒有那么多煩惱。除了戰(zhàn)斗,這家伙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
可能是因為顛簸,沒過多久塔露拉也緩緩睜開雙眼。當她看到閻宇山恢復正常時,也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閻宇山看向塔露拉,眼底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不過只是一瞬便被他用笑意掩蓋下去。
“再睡一會兒吧,還有一段路程。”
“不用...你?”
她看向閻宇山的目光中有些奇怪,似乎面前的男人與之前變化許多。
“人,是可以在一瞬間長大的......你以后會明白的?!?p> 閻宇山依舊微笑,只是這笑容中沒有任何喜悅,反倒是充斥苦澀。
“話說,小塔不是想要變強么?”
他生硬的轉(zhuǎn)移話題,塔露拉也察覺到,他不想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后,沒有自討沒趣,接著他的詢問回答。
“對呀?!?p> “決定好用什么武器了么?這很重要?!?p>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那雙完美無瑕,潔白如玉的纖纖玉手。
‘能繼承我衣缽的,只會是我女兒,而不是你,貪婪的獨角獸?!?p> 許久后她才淡淡開口。
“劍...吧?!?p> 坐在一旁閉目眼神的斯塔萬格看向塔露拉,就連昏昏欲睡的炎客也來了興趣。
“如果我沒猜錯,你準備用雙刃劍,對吧?!?p> “沒錯?!?p> “中...炎國有句老話,劍乃百兵之君,不錯的選擇?!?p> 閻宇山贊許的點了點頭,他看著塔露拉有些稚嫩的臉龐。記憶中‘暴君’的形象,逐漸與她重疊。
“劍與刀,有什么區(qū)別?”
炎客作為土生土長的薩卡茲,從沒有經(jīng)受過正統(tǒng)教育,也造就了他刀劍不分的情況。
“劍之利,利于刺,刀之利,利在砍?!?p> 斯塔萬格緩緩開口,解答著炎客的疑惑。
“你是刀客還是劍士?”
“...劍士?!?p> “你手中的野太刀,毫無說服力。”
“要試試么?”
閻宇山看著戰(zhàn)意正濃的兩人,無奈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回去后有的是時間,都消停點?!?p>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容反抗的意味,斯塔萬格打了一個寒顫,乖乖收起目光,不再去挑釁炎客。
炎客見狀,也沒有再糾纏,繼續(xù)欣賞窗外風景。
塔露拉看著霸氣側(cè)漏的閻宇山,心跳不自覺加速,臉頰也出現(xiàn)絲絲微紅。
只可惜,這道亮麗的風景線,當事人卻沒注意到。他阻止二人后便轉(zhuǎn)過身去,沒有再去理會后座的三人。
不過還是有人注意到了,駕駛位的隕星搖了搖頭。為塔露拉惋惜的同時,也瞪了閻宇山一眼。
“有婦之夫,放你一個人真是造孽?!?p> “你說啥?”
閻宇山疑惑的看著隕星,聽不見不是他耳背,而是剛才海塔再和他溝通。
“沒事,再有一小時就到了?!?p> “恩?!?p> 他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看向窗外。
......
‘咱們聊到哪了?’
‘你說那箱加工好的能量塊全給我?!?p> ‘FNNDP!只有一半,你*龍門粗口*愛要不要?!?p> 閻宇山嘴角一抽,粗鄙之語不自覺蹦出。
‘不是,一半真的不夠,好不容易快要解封下一道,你能不能上點心?’
‘點心?你要甜的么?’
‘諧音梗罰款一半至純源石?!?p> 閻宇山頭都大了,他怎么也沒想到,活了不知多久的海塔,討(臭)價(不)還(要)價(臉)的本領(lǐng),居然有如此爐火純青。
‘不管你怎么說,這批源石有一半不能動,大不了之后再去幫你干幾票?!?p> ‘你以為韭菜有那么好割么?’
......
雙方僵持不下,吵了接近一個小時,愣是沒有說服對方。最終閻宇山受不了了,選擇讓一步。
‘46分,不然你以后都別想解封了。’
‘...行吧,我去休息了,跟你小子講價真費勁。’
‘您老怎么不一覺睡死啊?!?p> 閻宇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跟海塔談條件總讓他san值狂掉,物理意義上的。
“停車檢查!”
城門處的守衛(wèi)將吉普車攔下。隕星搖下車窗,一臉平靜的看著對方。
“有事么?”
“例行檢查,麻煩配合一下?!?p> 塔露拉看向身旁的斯塔萬格,后者心領(lǐng)神會的推開車門,做了請的手勢。
塔露拉從車內(nèi)走出,冰冷的眼神掃過攔車的守衛(wèi)。
“讓開,我們要進去,有問題讓埃里克來找我?!?p> “你算....”
守衛(wèi)剛想發(fā)飆,卻被身旁年長的同伴阻止。
“明白了,您請進?!?p> 攔路的守衛(wèi)左右分散,讓出一條道路。塔露拉沒有再說什么,重新坐回車中。
斯塔萬格殺氣四散,震懾住心中不服的年輕人。
......
等到他們的車駛?cè)氤侵泻?,年輕的守衛(wèi)才問向他們的隊長。
“隊長,剛才那是誰啊?這么拽?!?p>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負責是好事,但要分清對象?!?p> 隊長語重心長的提醒道,他見過塔露拉背后的男人,那個連他們城主都不敢直視的男人。
當年他也血氣方剛,身為城主的內(nèi)衛(wèi),自認為落巖城中少有敵手。
然而,那白發(fā)的男人只是掃了他一眼,就將他的驕傲完全擊碎。他甚至連反抗都做不到,如果不是城主出言,他已經(jīng)是一具枯骨。
......
“回來了呢,小塔,跟我去見個人?!?p> 閻宇山取出后備箱中的‘貨物’,朝著塔露拉發(fā)出邀請。
“好。”
塔露拉也沒多想就答應了,她也猜到要去見誰,但她卻沒料到,這次會面會,注定要改變她的一生。
未完待續(xù)......
小胖睡神
感謝時與空與間與時老哥的4張推薦票。 危機合約頭貼行動開始了!這幾天更新不會太穩(wěn)定,主要是處理期末的問題。 文章的核心,從這里要開始發(fā)生轉(zhuǎn)變了。站在羅德島的角度來看,特蕾西亞以及巴別塔的決定沒有問題。但換個角度,為了理想所犧牲,或是被殺害的人就真該死么?答案是否定的,世界本就不是二元對立、非正及邪。 特蕾西亞的理想沒有錯,她希望以后世界更加美好,沒有病魔纏身的痛苦、沒有種族之間的歷史隔閡。 可是這真的能做到么? 退一步來說,即便是做到了,這條路上又要埋葬多少尸骨。 一將功成萬骨枯絕不是一句空話,為了理想死去的戰(zhàn)士值得尊重。但,為了他們的理想,所死亡的其他人呢?他們可能只是想茍全性命于亂世,可戰(zhàn)爭的火焰終究還是將他們吞末。 借用愛國者的一句話,為了許多人,我們發(fā)動戰(zhàn)爭,可是戰(zhàn)爭,終歸殺人,戰(zhàn)爭結(jié)束,如果,戰(zhàn)爭真的結(jié)束,我們,都該,死。 戰(zhàn)爭只有立場,不分對錯。 僅代表我個人看法,巴別塔的坍塌,不只是特蕾西亞命不久矣。更重要的是理想遙遙無期,而身旁的同伴卻越來越少。長時間依靠信仰組建的軍團,終究有面對現(xiàn)實的一天。相比起巴別塔,如今的羅德島更能讓人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