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倉庫,就是港口區(qū)最有可能存在問題的地方之一,若我能在這里找到一些有用的情報,應該就能窺破那些大貴族的陰謀?!蔽⑽A斜手中的報紙,坐在街角咖啡館長椅上的霍爾警探,一邊隱蔽地打量著自己的目標,一邊如是想道。
為了找到占卜指引的地方,霍爾·埃金斯已經(jīng)在利貝爾城的港口區(qū)打轉(zhuǎn)好幾天了,直到前不久,他才依靠自己敏銳的直覺與豐富的刑偵經(jīng)驗,鎖定街對面的這片私人倉庫。
但他并沒有立刻展開潛入行動,缺乏人手配合,沒有后勤保障是他拖延行動的一個原因,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他總感覺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一個人在暗中一直盯著自己。
霍爾相信自己的直覺,但為了直覺無限期地拖延行動,以至最終錯過“破案”的機會,霍爾警探卻是無法接受的。
“很有耐心的家伙啊,可惜,我不打算陪你玩了!”輕輕一抖手中的報紙,簡單翻折幾下置于長椅旁邊的小圓桌上,霍爾按住帽檐起身幾個健步就躥到了街對面,沿著墻角屋檐下的陰影,在倉庫與倉庫間的小巷中七扭八拐了一陣,就消失在了大部分人的視線中。
知道干擾占卜的是超凡者,猜得到偷窺自己的也是超凡者,還算是一個凡人,且無依無靠的霍爾警探,卻是打算用自己的突然行動,試探一下兩方的“陣營”與“成色”。
沒錯,就是兩個陣營!偷窺者的早早出現(xiàn)與遲遲未動,已經(jīng)讓霍爾警探有八成的把握確定,偷窺他的超凡者與干擾他占卜的超凡者并不是一個人或一個陣營的。
“希望那個偷窺我的混蛋,不是什么閑得無聊的無關(guān)人士,我的后勤保障與撤退掩護人員,可就全靠他來冒充了!”雖然霍爾警探平時展露在人前的個人風格,大多是瀟灑散漫,得過且過的,但真正了解他的人卻是知道,在霍爾警探真正重視的地方,他就是一個有腦子的莽夫。
這里的有“腦子”,指的是他會在每次行動前都細心地收集情報,布局謀劃,以求提高自己的行動效率與成功率。
而“莽夫”則是指,事前謀劃得出的成功率只要接近百分之五十,他就敢去行動,敢去莽上一波。
這是個十分矛盾的家伙,能活到現(xiàn)在,并成為一名王牌警探,也證明他是一個好運與實力并存的家伙。
風衣正反換穿長短改型,彎折帽檐改變帽子樣式,可拆卸的鞋底,可變幻樣式的眼鏡,拆裝衣服之下的填充物,用墻上積灰打陰影,改變面部輪廓……
只是幾個轉(zhuǎn)角,霍爾警探就變幻了好幾種身形外貌,這既是混淆可能存在的倉庫暗哨,也是在檢測偷窺者的跟蹤水平。
如果偷窺者跟丟了,他就不配成為霍爾·埃金斯的后勤保障人員,直接潛入目標倉庫,“挑釁”另一位超凡者的行動計劃,就需要重新考慮了。
帶著這樣的想法,霍爾警探一邊飛速變裝,一邊接近自己圈定的目標倉庫。
“唔——!”
隨著一聲輕微的悶哼,有著深灰發(fā)色,黝黑皮膚的霍爾警探將一位倉庫工作人員放倒,并拖入到了一個被眾多木條箱遮掩的角落之中。
三分鐘不到,一個穿著帆布工裝,樣子有些邋遢的倉庫工作人員就從角落中走了出來,寬寬的臉頰,紅紅的酒糟鼻,不仔細看真得很難瞧出那就是霍爾·埃金斯。
“從這里開始,倉庫的防衛(wèi)力度突然就加強了,一般的工作人員根本混不進去?!痹俅位爝^一段不短的距離,憑借敏銳的感官與豐富的偵查經(jīng)驗發(fā)現(xiàn)暗哨的霍爾警探,冷靜中微帶顫栗地判斷著。
“從這些暗哨的藏身習慣看,應該是守備軍出身沒錯了,不管是泰倫斯聯(lián)邦政府,還是利貝爾城地方政府,能下令動用這些士兵,貴族方面肯定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p> 作為貴族出身,又背叛了貴族階層的政府執(zhí)法人員,霍爾·埃金斯對泰倫斯聯(lián)邦這個國度,上上下下都有著十分深刻的了解。
這是個誕生于帝國尸骸上的國度,它的誕生過程卻并不怎么順利與光彩。
借著第三紀元末期,工業(yè)革命帶來的,飛速膨脹的生產(chǎn)力,新興的工商業(yè)資本家裹挾著更大規(guī)模的人口,意圖通過流血的革命改變那由皇權(quán)與貴族主導的舊生產(chǎn)關(guān)系。
這本該是一場摧枯拉朽的驚世變革。
奈何,剛剛登上舞臺的工商業(yè)資本家們,并沒有來得及拉攏到足夠的超凡者,在沒有太過衰敗的超凡力量的阻撓下,你死我活的戰(zhàn)爭陷入僵持,慢慢變成了摩擦不斷的南北對峙。
最后在國際局勢的威脅與兩方外交官的斡旋下,北方貴族聯(lián)合起來,干掉了他們本該至死追隨的帝國皇室,南方資本家們也驅(qū)逐了他們之中的“激進分子”。
雙方各退一步,新的,混血的國家就此誕生,流血的大革命也在歷史學家與教育家的共同努力下,變成了“和平”且“光榮”的國政改革。
但這樣的“聯(lián)合政府”,真的如它所表現(xiàn)的那么“穩(wěn)定”嗎?
霍爾·埃金斯深知,裂痕既不是代表貴族權(quán)益的公民自由黨,與代表工商業(yè)資本家權(quán)益的工業(yè)民主黨的輪番執(zhí)政。
也不是是南方人稱北方人為“玉米佬”,北方人叫南方人“煤爐工”。
而是自上而下,全方位的敵視與針對,是永無止境的互使絆子。
在這樣的條件下,貴族一方還愿意留下這樣大的把柄,這些守備軍看護的事物必然萬分緊要。
“這是被蒸汽步兵的鏈鋸劍抵到胸口了??!”就算是一心想給貴族階層添堵的霍爾·埃金斯,也從未想過自己能摸到這么大的“獎”。
“不經(jīng)另一方允許,私自調(diào)動正規(guī)武裝力量,若真讓工業(yè)民主黨背后的資本家們反應過來,就算北面的弗羅森王國再次陳兵邊境,南邊的卡索帝國再次反攻殖民地,他們怕是也會拉上莫爾商盟的那些昔日盟友,來上一場未盡的大革命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霍爾·埃金斯抬起頭來,對著空無一人的身周輕輕笑道:“正規(guī)軍把守的倉庫,你還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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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半緣
參考容克貴族與資本家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