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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若春城

第四章 老鼠藥里摻了糖

青若春城 楓天罪 2130 2020-01-05 23:59:00

  壬午年,戊申月。宜發(fā)呆,忌打架斗毆。

  “理光頭?我沒有聽錯吧,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了旁邊耗子張賣的藥啦?!崩钍逑袷前l(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的看著低著頭啃著蘋果的林長東。

  在李叔的記憶中,林長東幾乎每個月的初九都會來他這里理發(fā),也是來他這里所有顧客中僅有的一個小孩了。雖然李叔理發(fā)也有三十多年的光景了,但是大部分孩子壓根兒看不上他這擺地攤的理發(fā)師的,都是去那些看起來比較高檔的所謂的沙龍的地方整些奇形怪狀的發(fā)型。而且最主要的是李叔不會染那些五顏六色的頭發(fā),頂多也就是為老人焗下油,染下白發(fā)而已。

  “怎么不說話,是不是后悔了,呵呵?!崩钍蹇粗珠L東默不作聲,以為方才也就是小孩子信口開河說了句玩笑話而已。

  “沒有,就理光頭。我想,重新做人?!绷珠L東突然做到了理發(fā)的凳子上,像是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之后釋懷了一樣。

  “可以,小伙子。雖然不知道你這是受了啥刺激了,知道迷途知返總歸是好的?!崩钍逯耙捕喽嗌偕僦佬┝珠L東做過一些叛逆的事情,不過在他看來,年輕的時候張狂一點也未必一定是壞事情??粗矍斑@孩子今天異樣的表現(xiàn),或許真的是個不錯的開始,畢竟年輕人,未來的路還很長。李叔心里也是默默想到。

  李叔也不愧是老師傅了,三下五除二,原本一頭濃密頭發(fā)的林長東短短十來分鐘就變成了禿瓢。很多人會認為理光頭可能是最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了,其實不然,可能理發(fā)師稍不留神,這刀刃就把頭皮給劃傷了。而且如果技術(shù)不到家刮的不干凈,那可是極為難看,用農(nóng)村的俗話來說,就跟狗啃的一樣。像那些所謂的高檔理發(fā)店還真不愿意接理光頭的活,一是沒錢賺,二是還真怕理不好。

  “怎么樣,小東,是不是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起來了啊。”李叔邊摸著林長東的光頭,邊對著鏡子看著林長東樂呵呵的笑著。

  “李叔,你這手藝真是沒得說,像您這種臥虎不應(yīng)該被困在這小小的棚子里邊?!绷珠L東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自主的也摸起了自己的光頭來,邊摸邊由衷的感嘆道。

  “臭小子,你懂個屁,我這叫知足常樂?!闭f罷,李叔簡單收拾了一下,手里拿起一個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年份的黑紅色的西施壺,悠然地躺在了旁邊一個吱吱作響的青色藤搖椅上,嘴里不時哼幾句小曲,那格調(diào)看起來儼然有種老BJ四合院里葡萄架下?lián)u著蒲葵扇悠然自得的退休大爺?shù)母杏X。

  “李叔,我這光頭值幾個錢?。俊贝藭r的林長東還在前前后后照著鏡子看著自己的“新發(fā)型”,看那神情竟然有種洋洋得意的感覺。

  “你這光頭啊,一文不值。好不容易這會沒活,你也趕緊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別打擾我休息?!崩钍暹@就下了逐客令了。

  “好嘞,那您老歇著,我這就麻溜的滾蛋啦。”

  說罷,林長東拍拍屁股一股煙就出了理發(fā)棚,順手掏了五個一毛的鋼镚擱在了理發(fā)臺上。

  “這臭小子,從來不占人便宜的習慣倒是挺好。”聽到林長東離去的腳步聲,李叔微微睜開了,看著桌子上的錢笑道,隨后抿著壺嘴猛吸了兩口,嘖巴嘖巴嘴,那神情竟好像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像極了滿清煙館里那些常年吸食大麻的癮君子。

  出了理發(fā)棚,這旁邊就是方才李叔說的耗子張的地攤了。當然耗子張這個綽號并不是只有李叔這么叫,凡是常來這小莊鎮(zhèn)趕集的人大都知道這號人物。不過大家好像都不太清楚這綽號到底是誰給他取的,當然也沒人在意?;蛟S可能是因為這耗子張長得就猴頭鼠腦的,加上他也是賣耗子藥的緣故吧。

  這耗子張也算是奇人一個了,別看只是個賣耗子藥的,但是他的攤位從來都是異常的熱鬧??赡軙腥藛柫艘粋€賣耗子藥的能有多大市場啊。但是這農(nóng)村可不比城市,城市高樓大廈鋼筋水泥堆起來的,這耗子住不習慣所以它們也不樂意進城,再說即便有個把兩只好奇的進了哪個洋房別墅,估計打洞的時候沒被人踩死也把自個兒累死了。

  其實啊,說了這么多廢話,無非就是這農(nóng)村更適合鼠族的可持續(xù)發(fā)展而已,加上現(xiàn)在的貓都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好多喵星人慢慢的喪失了對耗子的興趣了,所以農(nóng)村買賣耗子藥的還是挺多的。雖然這么說,但是這耗子張的攤位之所以這么熱鬧,可并不是因為他賣的耗子藥多好。而是全都仗著這嘴上的功夫。

  其實熱鬧歸熱鬧,大部分人在耗子張這兒也只是來圖個樂消遣消遣的,真買的沒幾個。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耗子藥壓根就沒有耗子張說的那么有效果。

  林長東看著熱鬧的人群,這耗子張的吆喝一套一套的,人群中不少人也是被他逗的哈哈大笑。林長東仗著自己比較瘦弱,沒扒拉幾下就擠進了人群的最前面。

  “父老鄉(xiāng)親您聽我說,老鼠的危害實在多?!边@耗子張又開始了一段吆喝,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竟然還帶了個快板,都快趕上那說天津快板的了。

  “有啥危害啊,我咋就不知道??!”人群中一中年大叔明顯是想起哄唱起了反調(diào)。

  “這位大哥你別急,聽我給你捋一捋。這耗子啊,它上你的炕,爬你的床,咬壞了你的‘的確良’。它冬咬棉來,夏咬單,五火六月咬汗衫。東屋里跑,西屋里跳,咬棉褲,它拉棉襖,弄的滿身是跳蚤。它吃你的豆,吃你的麥,還吃你的紅薯干,光吃心兒不吃邊,剩下的全是眼睛圈兒。”

  “除了吃糧還有啥別的沒???”林長東蹲坐在攤位前閑來無事也跟著湊齊了熱鬧的喊道。

  “小朋友問的好,繼續(xù)聽我嘮一嘮。”耗子張喝了口水接著吆喝道。

  “小老鼠,本領(lǐng)強。爬鍋臺上案板,踢壞盤子蹬破碗。老鼠精老鼠能,不用梯子能上棚。喂個豬喂個羊,總比喂個老鼠強?!?p>  看著耗子張著快板越來越熟練,林長東死死盯著眼前這個能說會道的男人略有所思。在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慢慢的變成了生活了奴隸,最后長成了曾經(jīng)討厭的樣子。

  “耗子張,我看你猴頭鼠腦的,你是不是耗子精轉(zhuǎn)世啊?!比巳褐幸痪渎犉饋聿粦押靡獾脑捯搀@到了發(fā)呆的林長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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