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夫人，夙家的人，今天算是整整齊齊的到了。
坐在主位的自然是夙正淵和王氏，王氏旁邊是夙星月和嫡子蘇子峰。
夙正淵的左手邊，是夙家這一輩的獨女，夙語安。
據(jù)說這位大小姐，喜歡在外闖蕩，經(jīng)常不在府中，這次是為了見朝歌這位侄女一面，才特意回來的。
朝歌看著，這一桌子人，也就這位姑姑的眼神，稍微友善點了。
夙語安旁，是二姨娘柳清怡，柳清怡往下，坐的是夙家長子蘇子華，以及二小姐夙敏敏。
坐在最尾的，是朝歌。
夙家還有二房一脈，夙正淵的弟弟，蘇正剛。
但是早些年，在王氏的努力下，分家了，二房一脈就搬到了城西的老宅去。
知道朝歌失憶了，所以王氏就把桌上的人介紹了一遍，朝歌乖巧地一一問好，席間一副初來乍到，不敢得罪任何人的模樣。
夙正淵假模假樣的關(guān)心了兩句，這頓飯吃得倒也還算圓滿。
大家都在彼此試探著，心里都沒底，所以誰都沒有出招。
飯吃得差不多了，夙正淵放下筷子，開口道——
“歌兒，一會記得先去佛堂看看祖母，然后到我書房來?！?p> “知道了父親?！?p> “嗯?！?p> 看朝歌還算聽話，夙正淵倒是挺滿意。
在夙府這么多年，小桃見老夫人的次數(shù)也不多，只說印象里還算慈祥。
佛堂。
一個滿頭銀發(fā)的婦人跪在蒲團上，手上拿著一串玉石念珠，閉著眼睛，嘴里低聲念著佛經(jīng)。
“祖母——”
朝歌小聲開口。
老婦人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撥著佛珠，念著經(jīng)。
朝歌跪在另一個蒲團上，閉著眼睛正好重啟一下芯片。
到這后，芯片的更新就停止了，但每月也需要重啟一下，重啟的時候，芯片可以自動整理存檔的各種資料。
朝歌安安靜靜的，沒有再開口。
差不多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夙老夫人才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跪在自己旁邊的朝歌，點了點頭。
“是個懂事的孩子?！?p> 朝歌扶老夫人站起來，陪她回院子休息。
“在外面這幾年，受苦了吧？”
“謝祖母關(guān)心，歌兒過得很好。”
夙老夫人嘆了口氣，拍了拍朝歌的手。
路上老夫人不痛不癢地問了幾個問題，兩人走到院子門口，老夫人拉著朝歌沒有松手。
“走吧，去祖母房里坐坐——”
朝歌乖巧地點頭。
老夫人的院子雖然很大，但是伺候的人并不多，屋里的擺設(shè)也都很簡單。
房間里有常年焚香的味道，淡淡的檀香味，讓人覺得心神安定。
老夫人翻出一個食盒，里面是精致的點心。
“嘗嘗這個，宮里送來的，聽說是東陵名廚做的?！?p> “謝謝祖母！”
朝歌嘗了一塊，覺得味道不錯，正好晚飯沒吃飽，又再拿了兩塊。
不像那些大家閨秀，吃東西細嚼慢咽，一小塊點心都得用小勺子，一點一點往嘴里送，朝歌沒那么多講究，抓起一塊，三口就吃完了。
這只是朝歌的習(xí)慣，但是看在老夫人眼里，就是這孩子從小沒吃過什么好東西，所以才狼吞虎咽的。
不免有些心疼。
“慢點吃，不夠還有——”
老夫人拿帕子幫朝歌擦了擦嘴，忍不住嘆了口氣。
“三年前的事，祖母都知道，但是……”
但是夙家內(nèi)宅早就都交給王氏管了，三姨娘若寧死得不明不白，朝歌沒有任何依靠，她一個吃齋念佛的人，也無力干涉太多。
就算有這個能力，老夫人也清楚，在這種深宅大院，有時候?qū)欀炊呛α怂?p> 看老夫人屋里陳設(shè)，衣著打扮，朝歌也知道她也是有心無力。
“祖母，歌兒都明白，這幾年，讓您擔(dān)心了。”
老夫人看了朝歌一眼，渾濁的眼睛里閃著淚花。
朝歌陪老夫人喝了會茶，臨走的時候，老夫人從枕頭下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朝歌。
“祖母，這是？”
老夫人滿是皺紋的手，摩挲著盒子上的花紋。
“歌兒，這是你娘留下的東西，當(dāng)年你還小，祖母只能替你先保管著，現(xiàn)在祖母把它們交給你，可千萬別弄丟了。”
朝歌愣了一下，接了過來。
“知道了祖母，歌兒會好好保管的?！?p> 老夫人點點頭，好像完成了什么任務(wù)一般，揮了揮手，“去吧，祖母累了，想休息了?！?p> 朝歌把盒子放回落葉軒，又趕著去見夙正淵。
一路上朝歌都有點想不明白，老夫人和三姨娘有什么特殊關(guān)系嗎，為什么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為什么她要特意把這個盒子藏起來？
朝歌還沒理出個頭緒，就走到書房外了。
朝歌眼睛一眨，收起方才清明銳利的目光，換上單純無害的眼神，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父親?！?p> 門外的聲音怯怯的。
“嗯，進來吧?！?p> 朝歌推門進去，夙正淵正握著毛筆，欣賞剛寫好的一幅字。
朝歌瞥了一眼，這字實在一般。
看來武將出身的夙正淵，肚子里確實沒什么墨水。
人嘛，越?jīng)]有什么，就越想裝得有，所以這書房裝飾得到很有文學(xué)大家的風(fēng)范——
六排書架，兩列排開，都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墻上掛著不少名家真跡，屋子養(yǎng)著幾盆形態(tài)姣好的蘭花。
焚了香，但氣味不是很好聞。
夙正淵見朝歌一直往宣紙上看，得意地開口——
“歌兒，這字怎么樣？”
朝歌笑了笑，眼眼神中帶了點崇拜，“父親的字，自然是好的?！?p> 這么一說，夙正淵更得意了，忍不住說教——
“我們夙家以武出身，但是現(xiàn)在天下太平，不再是上戰(zhàn)場打勝仗就能光宗耀祖的時候了，作為夙家的女兒，可以不會舞刀弄劍，但是琴棋書畫一定得精通，懂嗎？”
夙正淵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這個女兒，從小別說請師傅教琴棋書畫了，能吃飽飯就不錯了。
“咳咳——”
夙正淵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改口道，“這些東西不會也沒關(guān)系，平時可以和你大姐姐學(xué)學(xué)禮儀談吐，以后不管在哪兒，一定要切記，自己是夙家的人，萬事要以夙家為重，知道嗎？”
這說教的話，開了個頭就停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