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平西侯2

　　眾人正聽得激情澎湃，都搖搖頭，期待福伯講下去。

　　福伯再開口，聲音竟然顫抖：“那是因?yàn)樗磉吙偸怯腥似戳嗣刈o(hù)著他，為他擋槍擋箭，要不就他那個打法十個徐廣也活不下來。大家都慚愧在副官說撤退時有了貪生保命的想法，護(hù)百姓出城，說得好聽，城破了，能護(hù)住幾個百姓，不過是自欺欺人?！?p>　　“現(xiàn)在你父親站出來了，就像一盞明燈，驅(qū)趕大家心底的軟弱，每個人包括我都相信只要那個光著膀子頭纏白布的徐廣不倒下，城就不會破，因此每個人拼命地護(hù)著他，拼了命地往前沖…?！?p>　　“所以，徐成暄，你以為你的血性來自哪里？那完完全全來自你瞧不上的父親！“

　　說到這，福伯已經(jīng)哽咽，姜如月已經(jīng)淚如泉涌，克制著不哭出聲。徐家三兄弟眼睛也都濕了，徹徹底底被震撼了！

　　福伯緩了緩，控制住情緒，繼續(xù)說：“那個平西侯看打了勝仗，就帶兵回城。怕事情敗露就派人殺你父親。殺手知道你父親的事，不僅沒殺你父親，還幫著在病榻上的你父親逃了出去?！?p>　　“平西侯以為你父親死了，把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打了勝仗，自然龍心大悅，那個平西侯因此得了不少的賞賜?！?p>　　“又過了兩年，西夏集結(jié)人馬再犯?；噬献匀慌伤稣?，結(jié)果連打了幾個敗仗，丟了幾座城池。畢竟紙包不住火，皇上很快聽說了你父親的事，就派大理寺卿去燕門關(guān)調(diào)查此事，你父親的事跡在那里被百姓口口相傳，士兵也都知道，大理寺卿自然很快查明真相稟明了皇上，皇上震怒，召回平西侯斬了，又從你父親老家找到他，封了飛騎將軍，派他去平定西夏。”

　　“其實(shí)你父親這么多年的心結(jié)一直是死了那么多兄弟，為什么他沒死。那場戰(zhàn)役畢竟兵力不足，雖然打敗了敵人，但也損傷慘重，尤其我們營，上千號人最后加上侯爺加上我只剩下六個人活了下來而且全都帶了傷，有好多兄弟是侯爺從村子上帶出來的，好多才十幾歲的年齡，他后來和我說是他要出城打仗的，他卻沒死，至少有十幾個人為他擋箭而死，如果當(dāng)時撤退了，他們是不是就都活下來了……，這么多年了，這個想法一直折磨著他?！?p>　　“因此接旨去平定西夏，你父親一樣沒想著活著回來，他覺得只有戰(zhàn)死沙場才對得起他的兄弟。”

　　“因?yàn)橹澳菆鰬?zhàn)役，你父親在西夏軍中威名遠(yuǎn)播，沒想到他沒死又回來領(lǐng)兵打仗，自然氣勢就弱了，再加上你父親并不是完全不通兵法的人，因此打起仗來勢如破竹，很快收復(fù)了幾座城池。但你父親并不肯收手，乘勢追擊，徹底傷了西夏的元?dú)?，這些年都沒恢復(fù)過來?！?p>　　“皇上登基不久，你父親幫他平定了外患讓皇上很是欣慰，破格給他封了侯，沿用了平西侯的封號，還被賜了婚。但是朝堂上很多人不了解內(nèi)情，又嫉妒他封侯，傳出來就是徐廣就是粗人一個，只不過運(yùn)氣太好。”

　　“沒死成，還被封侯賜婚，后繼有人，這讓你父親越發(fā)良心不安，他封妻蔭子了，那些為他而死的兄弟卻什么都沒有…。”

　　“成婚后，你父親和母親完全說不到一起去，你父親是兵魯子，你母親是金枝玉葉、大家閨秀。你父親開始借酒消愁，流連花街，看好了也不論出身就往家里抬。你母親幫他娶了劉姨娘，想著能攏住他的心，不往外跑，可是完全沒有用?！?p>　　“直到一次你母親讓人給一個新進(jìn)來的姨娘落胎，被七歲的成暄撞見了血淋淋的畫面，從此母子二人就生分了，侯爺也不敢再往屋里抬人了，那些姨娘也都打發(fā)了。“

　　福伯講到這停了一下，看向徐成暄：“成暄，其實(shí)那些事也不能全怪你母親，她這些年吃齋念佛心里也不好受吧。成暄，你知道為什么你父親打那開始悉心培養(yǎng)你嗎？”

　　徐成暄搖頭。

　　“他說當(dāng)你對著他們怒目相向時，他竟從一個七歲孩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兩軍雙壘時的決絕和殺氣。他覺得你是可造之材，你也果然不負(fù)眾望，十四歲跟隨侯爺出征后，很快脫穎而出，文韜武略都在你父親之上，你和三皇子聯(lián)手后，更是少年得意，所向披靡，你父親很欣慰也很失落，因?yàn)槟阍絹碓角撇簧纤?。?p>　　徐成暄聽到這眼神微暗，面有愧色。

　　“后來那次你奇襲成功后跌下山崖，侯爺之所以沒繼續(xù)救你還是因?yàn)槟莻€心結(jié)，當(dāng)時已經(jīng)有士兵為救你跌下去摔死了，他不想因?yàn)槟阏蹞p更多的士兵，他覺得如果你們倆都死在沙場上那是死得其所，在他看來，死并沒有那么可怕，反到是一種贖罪，一種解脫?？蛇@次他又沒死成，只是摔斷了腿，被送了回來?！?p>　　“他回來后覺得自己是個廢人，整天借酒消愁，我看他可憐，就幫他納了薛姨娘，她就是莊子上幫忙的農(nóng)婦，死了丈夫，女兒也嫁人了，人很好，能陪著侯爺說說話，幫著我和侯爺料理莊子。這么多年來，莊子上的收成侯爺都拿來撫恤那些老兵了，那十頭幾豬賣的錢我剛換了銀票要寄出去。成暄，你知道中饋掌握在你母親手里，侯爺手里沒什么錢，又不愿開口和你母親要，因此就格外看重莊子上的東西，所以你莫怪他不幫你…”

　　徐成暄聽到這，霍然起身，往侯爺院子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進(jìn)了侯爺?shù)奈?，看到侯爺正在太師椅上坐著品茶，徐成暄撩袍跪下，徐成安、徐成業(yè)跟著跪下，侯爺有些意外，喃喃道：“這是干啥，快起來?！?p>　　徐成暄不敢望向侯爺，垂著眼睛說道：“孩兒不孝，求父親責(zé)罰?！?p>　　侯爺明白過來：“都過去的事了，什么責(zé)不責(zé)罰，快起來吧?！?p>　　看徐成暄不肯起，侯爺看向呆立一旁滿面淚痕的姜如月道：“如月，去把你相公扶起來。”

　　姜如月去拽徐成暄的袖子，徐成暄卻扣了她的手腕，拉她一起跪了下來，姜如月不禁紅了臉，從他手里掙脫出來。

　　福伯端茶遞給徐成暄和姜如月：“成暄，你帶著媳婦給侯爺敬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