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遠(yuǎn)比黑發(fā)人送白發(fā)人殘忍,父母尚在,年老無依。
······
湛氏集團是家族企業(yè),不知多少人覬覦著。
一個沒有子嗣的女人,很難立足,況且,人已經(jīng)走了,何必要揭露這個真相呢,讓世人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呢,為什么就不能讓他帶著這個身份走呢。
三年前,就是董事會里的張董事,派人在湛江父親的車?yán)镒隽耸帜_,才引發(fā)了那起車禍。
想著孤兒寡母,撐不了多長時間,可沒想到,竟撐了三年之久,本想再次下手,意外得知湛江不是湛家子孫,可是,張董事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做了如此蠢的事情,為了自己的兒子,消了他遺留的痕跡。
“那后來應(yīng)該不是張家報的案,那是誰報的呢?”嵐煙問。
“是一個叫花小影的女學(xué)生報的案,那天她親眼目睹了湛江的慘死,連日來,一直做惡夢,后來就報了警?!?p> 嵐煙不僅唏噓,權(quán)利對人的誘惑,迷惑了人的良知,讓人不斷突破自己道德底線。
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嵐煙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蒼月與曹隊長互看里一眼,嵐煙的這種狀態(tài)還是需要自己調(diào)節(jié)的。
等嵐煙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咦,曹隊長什么時候走的?”
蒼月指了一下木墻上掛的鐘表,原來已經(jīng)該吃午飯了。
蒼月有點驚訝他的調(diào)節(jié)速度。
“怪不得,肚子有點兒餓了。”
嘚,原來不是,抗壓能力強,而美食的誘惑太大。
吃完午飯,“老板,我的設(shè)計稿你看了嗎,怎么樣?”嵐煙像一個急需得到夸獎的小狗,急切地希望得到老板的投喂。
“馬馬虎虎”蒼月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嵐煙整個人立馬低落下來,“那我的稿呢?我再改改。”
“劉媽,已經(jīng)拿走了?!?p> 嵐煙:······
老板,你不是說我的稿馬馬虎虎嗎?就這樣給了雇主,合適嗎?
“湛江的遺體后天就要下葬了吧,老板什么時候為他殮容?”
“明天”
終于能把自己的所學(xué),派上用場了,在學(xué)校,嵐煙學(xué)的都是理論的知識,都是拿假人練手。
嵐煙有點兒迫不及待,“那···老板,明天我可以上手嗎?”
“可以,如果你的技術(shù)能趕上我的話?!?p> 嵐煙還未見識過自己老板的本事,但依老板整日睡覺的作態(tài),并不認(rèn)為,自己的老板,本事有多厲害,自己肯定是分分鐘秒了他。
湛氏別墅,花草樹木有些雜亂,往日的傭人也都不見了,整座別墅,分外冷清、蕭條。
湛夫人就坐在大廳內(nèi),劉媽侍在旁邊。
湛夫人看起來氣色比之前好,應(yīng)該是擦了粉,“麻煩大師為江兒斂容?!?p> 來到湛江遺體旁,遺體已經(jīng)經(jīng)人擦試過了,可依舊看起來有些可怖。
湛江的那雙眼睛驚恐地瞪著,明顯有些凹陷,眼角流出血水,頭頂有明顯的凹陷,面部慘白慘白的,除了眼睛,其他五竅都滲出了血水。
嵐煙不動聲色地向后一退再退,媽呀,太滲人了,原來死人是這樣的。
蒼月明顯是見多了,不以為怪。
······
“夫人,我為人斂容,不喜別人在旁邊?!?p> 湛夫人與劉媽退了出去,嵐煙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出去。
“把工具箱拿過來。”
嵐煙把手中的木箱放在蒼月身邊,就要往外走。
“不是要秒我嗎?怎么,退縮了?!?p> 嵐煙往外走的腳步瞬間頓住了,本來想逃避一下,就被挑釁了。
“怎么會,我就是出去討杯水喝?!?p> 蒼月戲謔的看著她。
嵐煙一臉“渴死我吧”的樣子,“算了,不喝了,總不會渴死的?!?p> 蒼月沒在回應(yīng)她,進(jìn)入了狀態(tài)。
蒼月拂過湛江的眼睛,再看,那雙瞪得如銅鈴般的眼睛閉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到有一道白光略過。
遺體這般看來,柔和了很多。
“粉底”
“口紅”
“眉筆”
······
蒼月動作很迅速,不出片刻,妝容就殮好了。
嵐煙一直忙著遞東西,沒有細(xì)看蒼月的手法,但她知道,自己的速度達(dá)不到這種水平。
停下來細(xì)看,湛江如同活了一般,面色紅潤,雖然閉著眼睛,但可以看出,生前必是一個俊秀之人,可惜,小小年紀(jì)就去了。
嵐煙不得不佩服,老板這一手殮妝師手藝,將死人畫活了。
整個遺體好像蒙著一層圣潔的金光,看起來是那么安詳平和。
難怪,會有人出這么多錢,請老板殮妝。
這般手法,必能讓逝者走的祥和,讓生者心有慰藉。
此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囆[,問了劉媽,才知道,今日就要為湛江下葬。
湛家的人,自案件調(diào)查結(jié)束之后,就迫不及待得趕夫人離開,明天是最后期限,只好,今天將少爺下葬好讓少爺走得體面。
劉媽說著,不由得流下了眼淚。
“辛苦大師了,今天,還要麻煩大師。”一位小姑娘攙扶著湛夫人,走了過來。
“衛(wèi)姨,后面的事,就讓劉媽來辦吧”小姑娘蹙眉,希望她好好休息休息。
湛夫人堅持,“江兒的最后一程,我不能缺席,你也不要太傷心?!?p> 也許這就是湛江傳言中的女朋友。
送葬隊伍,寥寥幾人,沒有哭聲,沒有哀樂,沒有人氣,走得如此蕭瑟。
嵐煙不免心里升起一絲哀傷,如果自己死了,自己也許還不如湛江,至少他還有愛他的人。
“老板,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哭嗎?”
“不會,是人都會有那一天的,沒有必要傷心?!?p> “你看湛江走得多么寂寥,他到那邊會傷心的?!?p> 蒼月空洞的聲音傳到嵐煙耳邊,“他不會,他會有一個嶄新的人生的。”
是呀,死,不就意味著新的開始嗎?
死后,不用局于現(xiàn)世的煩惱,不再限于現(xiàn)世紛擾,一切都會有新的開始。
一賠黃土灑在棺槨之上,一個人留在這世間最后的俗身,也要隨著時間流逝,消失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嵐煙與蒼月落在后面,嵐煙還是回頭看了一眼湛江的墓碑。
恍惚間,嵐煙看到湛江虛幻的身影浮現(xiàn)在上空,對她羞澀一笑,揮了揮手。
湛江眷戀的看著漸行漸遠(yuǎn)的母親:母親,血緣的界限,與我而言,形同虛設(shè),生恩不及養(yǎng)恩大,你養(yǎng)我到大,可惜,我沒能陪你到老,母親,來世,我想成為您的孩子,親生的那種。
嵐煙猛然回頭,去拽蒼月,“哎,老板,你看,我好像看到湛江了?!?p> 再回頭,虛影已經(jīng)消失了。
蒼月沒有問,他自然知道她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