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心中極其的不情愿,但是清醒過來的年超英,也沒有可選擇的余地——摘果子沒摘好,麻煩是日后的,但是違抗軍令,也許下一道命令就是直接撤去他的把總一職,由副手接任,將他押回府城上軍事法庭了!孰重孰輕,冷靜下來的年超英還是清楚的。
所以他下令所有軍兵做好第二天一早開拔,從巨石營地直接向東北方向疾行前往兩州邊界,這樣可以省下不少的時間,少走很多的冤枉路,也能更快地趕到守備府的指定地點,做好防御兇獸進(jìn)攻的方方面面的準(zhǔn)備。
好在他們食水和馱馬都相當(dāng)?shù)爻渥?,從這里趕往州交界處,如果不發(fā)生沙暴的話,三天的時間應(yīng)當(dāng)是綽綽有余了,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們從縣城出發(fā),到兩州交界處所用的時間與其相差無已。
不過孫有年就極其憤怒了,年超英征用了衙役們的所有坐騎用來馱食水和物資,只留下了六匹馬——這是孫有年及其主要屬下的坐騎。
而最令孫有年憤怒的是,年超英將他們找到的兩片劍齒蜥甲片和那根未知兇獸的毛都一并帶走,還將那生病的三十八人,及他們生病的坐騎都留了下來,交由孫有年他們照顧,等待九棵樹外堡那邊派人前來接應(yīng)。
只是憤怒并沒有任何用,在巨大的武力差距面前,他的憤怒是蒼白無力的,根本沒有用!
大帳中,數(shù)支足有小兒手臂粗細(xì)的蠟燭噼噼啪啪地燃燒著,散發(fā)著蠟燭獨有的氣息,將整個帳篷照得亮亮堂堂。
帳篷的中間擺了一張桌子,孫有年和年超英分坐左右,桌上擺了一壺酒,還有一支熱氣騰騰的烤黃羊腿??雌饋砗芎?,但是對于在沙漠深處的他們來說,這可是一頓極其豐盛的大餐了。
“孫大人,我這也是為你們好,屆時回到縣城里,你可以將責(zé)任全部都推到年某人這里。”年超英提起壺來給孫有年面前的酒杯滿上道,“這一次,你我二人可以說是一敗涂地,好處沒有撈到多少,麻煩可是惹了一大堆。不過,孫縣尉你的處境可是比年某好多了?!?p> “哼!”孫有年冷哼了一聲,一敗涂地是沒有錯,自己的處境可不見得比他年超英要好。
圣維尼爾市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情,市民一千多人,生還者十不存一,是近十幾年、甚至二三十年來都沒有慘事。做為它的鄰居,可以想象如今的懷樂縣里肯定是群情奮起,自己卻在這鳥不拉屎的新克拉瑪干沙漠里,不但無法從中施加影響,還會被敵對者批評在如此關(guān)鍵的時候擅離職守。
推給他,推給他有什么用?難不成縣衙門還能管到他年超英的頭上,最多也不過是向守備府發(fā)出抗議罷了,怒火還不是要落在自己和孫家的頭上。要是自己能夠拿出一、兩件兇獸遺留的物品,也算是能夠給上面一個交待,上面也許會看在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自己一個機會,但是年超英竟然將三件物品全部獨占!
年超英給自己也將酒滿上,用小刀切下兩塊仍然在滴油羊肉,放到了孫有年的面前笑道:“人是鐵、飯是鋼,孫縣尉就是恨年某,也不必為難自己的胃吧?”
“年把總,有什么話直說了吧,孫某還有諸多的事務(wù)需要處理,沒有時間和精力與你在這里虛與委蛇。”既然年超英事情都做到了這個地步,孫有年也無意和他再保持什么表面上的和平了。
年超英輕嘆了一口氣,舉杯道:“孫縣尉,你我好歹也算是共事一場,就算話不投機半句多,至少這一杯酒還是干了吧。”
孫有年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然后重重地頓在了桌上道:“好吧,酒我已經(jīng)喝了,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年超英看著孫有年,目光中帶著幾分奇異的神色,半晌才道:“孫縣尉,這一次,我們迫不得已將那些神智不清的弟兄留下來,還希望諸位莫要因為我們的行為而遷怒于他們。這一次我們征用你們的馬匹,實在也是無可奈何,迫不得已的做法。這里距離兩州的邊界也需要快馬奔跑差不多三天的時間。為了搶時間在邊界布防,我們也無法隨隊攜帶大量的食水趕往。所以……”
年超英的話那叫一個絮絮叨叨,孫有年起初還耐著性子聽他要說什么,越聽越是煩躁——半天都沒有扯到能夠讓孫有年有興趣的重點上來,反而有些言語聽得讓他的胸中火氣上撞。
“年把總所說的這些我都記在心間,日后有機會再向大人請教。孫某告辭了?!闭f罷,也不容年超英再說什么,頭也不回地走出帳去。
年超英把玩著手中的酒杯,臉上流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的神情……
孫有年頭也不回的走出帳去,自然是看不到年超英那一瞬間有些怪異的笑容,否則他的警惕心會更強。
孫有年的心腹見他出來,連忙迎上前來道:“大人和年大人談得……”他余下的話還未說出口,就看到孫有年的臉色鐵青,識趣地閉上了嘴,跟在了他的身后。
孫有年先是去專門開辟出來用于收治這些病人的帳篷,探望一下眾人的情況。那三十八人一個個都捆得如同棕子一般。
有的人比較老實,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若不是注意到他的胸口還在起伏,肯定會認(rèn)為那是一具尸體。
但是也有人十分地暴躁,不停地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嘴里不時地發(fā)出一些含糊不清的怪異聲音,令人聽著就心里忍不住由里向外的發(fā)寒。
那名杜軍醫(yī)和孫有年屬下的一名衙醫(yī),帶著八名衙役守在這里。孫有年來的時候,那名姓杜的軍醫(yī)正在叮囑著衙醫(yī)什么東西。
孫有年這臉色就越發(fā)地鐵青,這三十八人里,絕大多數(shù)都是他的屬下,少數(shù)才是年超英的屬下,一個個都是年青的壯小伙,卻淪落到了如今的這個地步,可謂是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