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這個時候？”
她話題轉(zhuǎn)得太快，穆言曦的思維明顯還停留在她之前說的戰(zhàn)爭上，完全沒跟上她的思路，臉上的茫然之色非常的明顯。
時七顯然也沒要她回答的意思，問出這個問題后，不過稍稍停頓，已經(jīng)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自我有記憶以來，北秦京城的冬天，素來都是銀白色的，鋪天蓋地的大雪落滿大地，幾乎整個冬天都是在大雪紛飛里度過的。”
“可今年，如今已是臘月，別說往年那樣整冬不化的大雪，便是落地即化的小雪，也僅僅只下過兩場……俗話說瑞雪兆豐年，今冬如此落雪如此之少，明年的年成可想而知?！?p> “南楚本就野心勃勃，若是這時候北秦遭逢大旱，只怕他們揮軍北上之日，已是近在眼前。”
穆言曦長在深宮，無人教導(dǎo)，自然不會看天，只覺得今冬雪少，卻聯(lián)想不到明年的氣候上，可如今時七幾乎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明年會有大旱，她自然也明白問題的嚴(yán)重性。
“我已經(jīng)派了人出去收購糧食，”
時七瞥見她臉上的擔(dān)憂和猶豫，勾了勾唇，笑意在臉上稍縱即逝，眉梢眼角的沉重叫人望了便跟著心情壓抑起來，
“只是，到底晚了點，我這深宮婦人都能看出來明年會有旱情，那些個世代耕種以種地為生的老百姓又怎會看不出來？”
“便是那些逐利而生的商人，都比我們的消息要靈通得多，我派出人去的時候，市面上流動的糧食已經(jīng)被他們收了個七七八八，我手里只買到極少量的粗糧糙米?！?p> 她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語氣也跟著低落下來，
“只希望到時候，天下大旱的時候，這些糧商能有幾分慈悲心，別把糧價哄抬得太過，給那些個平民百姓留條活路?！?p> 穆言曦本身便是個百伶百俐的性子，又跟在她身邊半年多，縱然沒能把時七的本事學(xué)全，可以時七那漫長人生里積累的能力，哪怕只是學(xué)點皮毛，也足夠穆言曦脫胎換骨般的成長起來。
她自認(rèn)對時七的性格也看得分明，早在時七說派了人去收購糧食的時候，便已經(jīng)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不論什么時候都不缺大發(fā)災(zāi)難財?shù)暮谛纳倘?，倘若明年真的大旱，糧食歉收，這些陳年舊糧的價格必然會飆升，那些窮苦之家的百姓很容易斷糧。
時七這時候去收糧，正是為此提前做準(zhǔn)備，到時候糧價飆升，倘若她手里有糧，便可以按原價甚至是低價出售，給那些買不起貴價糧食的老百姓留了條活路。
可她的動作慢了那些糧商一步，手里屯的糧不多，若是明年的旱情太過嚴(yán)重，這點糧能起到的作用，只怕不大。
雖說朝廷在各郡都設(shè)有糧倉，可歷來朝廷放糧，都少不了中飽私囊之人，倘若碰上吃相難看的，朝廷放出去千斤糧，層層剝削下，最后能到百姓手里兩百斤就不錯了。
更何況，如今皇權(quán)旁落，朝中事務(wù)皆由幾位資歷深的大臣商量著辦，幾人又各有想法，時有爭執(zhí)，辦事效率更是低到令人發(fā)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