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塵的意味
至今有一點是迷。
對于塵風塵仆仆趕到中央學院,為了告訴她鳳柳國危機的事甚至不惜得罪眾多強者,落得個狼狽重創(chuàng)的下場。
究竟是為了什么?
輕鳶拈著茶杯杯壁,外部勾勒著精致微凹陷的紋路,摸起來挺舒服。
塵低著頭在她身邊沉默不語,只是站在那充當門神一樣守著。
纖細身影的少年,怎么看都不搭。
輕鳶眼光不斜,有種漫不經(jīng)心的散漫,“塵,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對嗎?”
塵的薄唇仿若繃成一條直線,幾乎沒有猶豫,“是。”
“還有你把我引來這里的原因,是因為皇后不能死?”輕鳶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這個問題有些懸,徹底脫離了原本的思路。
或許正常人就跟不上,轉折太彎,稍微不小心就會進入思維混亂區(qū)。
塵只是思索半晌,便明了。
鳳柳國遭不明勢力入侵,皇帝駕崩,皇后被擄,太子親自帶兵領戰(zhàn),全險些全軍覆沒。
塵冒險帶回皇后,至今未知其敵對勢力的動作如何,所以皇后隨時可能面臨第二次危險。
而輕鳶最在乎的,無非也就是這幾個最珍重的人,聽到了這種消息不可能袖手旁觀,以至于沒有完整了解所有的情況便匆匆趕回了這里。
這一路上不止一次強調過皇后遇害。
當然,很大因素還是她本來就不打算繼續(xù)留在那個地方。
這里既包含了輕鳶對皇后的感情,也暗藏了塵的深意。
皇后有危險,而且與她有關。
如果她成功擒拿了企圖抓獲皇后的人,說不定也能挖出自己的身世呢?
塵面不改色,道:“是的?!?p> 她真的很聰明,所有的線索都不愿意放過。
他頓了頓,看不出語氣到底如何:“鳶兒不打算知道身世嗎?”
可輕鳶分明聽出了他暗含的委屈,也明白了這人真正的用意——他想幫她找到自己的身世,為什么要這樣幫她?還有一個疑問。
“你既然已經(jīng)有了打算,大可以自己行動,你的修為本就高于我,如今我荒廢了一年時光,比起你差距更是懸殊,怎么看都覺得你做比較合適?!陛p鳶道。
“不行,”不料對方想都別想直接否定,態(tài)度也斬釘截鐵的,“鳶兒不喜歡別人過多關注自己的事情,所以我只需要把該說的解釋了,你會更樂意自己解決?!?p> 輕鳶玩弄著茶杯的手忽而頓住,眼睫悄悄往上撩了些,向來注重外觀表情的她還是破功了。
她只想揪著這人的耳朵大吼一句:“你特么差點把自己搞個殘廢,差點葬身異鄉(xiāng)的行為就是為了我這么個不確定的身世?”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真正面對父母時那種翻涌的會是什么樣顛覆她世界觀的情感,不過憑什么?憑什么一個從未謀面的單單掛個名號的父母,讓她浪費自己這么多精力?
底下被積壓的,是那從來不曾被她想起的親情,皇后娘娘再和睦,她只是將其當作平起平坐的朋友,再不然就是長一輩的。
那種對于父母尊崇渴望的感情,好像也沒有對她流露過分毫。
僅僅是時而想起的柳葉哄睡的聲音,輕柔溫和,帶著跨越血脈的親和力,是個很美好的女子。
“鳶兒就像傻子,盡讓人欺負?!币灿泻г沟?,卻僅僅是口語上的占便宜,手上擦傷的動作總是萬年如一的小心翼翼。
“娘……”似是回憶的潮水沖破了她自我維護的屏障,煞那間支離破碎,砸的心口血肉淋漓,下意識的驚呼而出。
又更像有氣無力,化作嘆氣一般的流云輕盈。
她以為自己都差點沒有注意到的聲音沒有人在意,卻發(fā)現(xiàn)眼前多了那條手絹,伸著長袖流云,輕飄飄的。
“你……”輕鳶愣住,塵已經(jīng)快一步,“這個備用?!?p> “我才不會哭?!陛p鳶立刻回頭瞪他一眼。
“沒有說你會哭嘛,”塵眨巴了下眼睛,“擦擦傷口什么的用這個感染就沒那么大了?!?p> ……
輕鳶默默轉回頭,有些尷尬,不過她的臉上無色,也看不出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條手絹還是有些傻愣地待著。
輕鳶深呼一口氣,想要伸手拿過來,最后卻被一雙手率先拎開。
她猛地抬頭,塵神情有些虛弱,用盡全力一般勾起一抹笑,“既然不喜歡這個,那換一個成嗎?一把武器?!?p> 輕鳶久久盯著他,沒有回話。
不知道為什么,她第一個感興趣的不是武器,是他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
可是不等她多想,她的頭發(fā)好像鑲入了什么東西,沉了些,即便是可以忽略的重量,下意識轉頭看后面那人,淅瀝瀝的晶體碰撞摩擦響起。
清脆悅耳。
輕鳶反手一摸,摸到熟悉的發(fā)簪類裝飾品,晶瑩華潤,摘下來后,花紋簡單勾勒卻盡顯精致。
頭發(fā)刷拉拉散落下來,青絲三千丈如同瀑布一樣流暢下墜,風撩起一道漆黑的弧線。
“你做了什么???一下子把我的發(fā)型毀了,好不容易保持了那么久,還是散了啊?!陛p鳶有些無奈摸摸頭發(fā),隨即想到什么,挑眉看著那人。
“喂,你怎么還沒放棄這心思?”輕鳶沖他一喊。
“什……什么心思??”塵嘴角嚅囁,腦子不知道飄到哪去了,說出來的話不經(jīng)思考,吞吞吐吐,又是那年初見的少年初開懵懂的心理。
一片片紅暈閃得猝不及防,將整個人燒的跟爐子一樣,不知道放個雞蛋能不能熟了。
“嗯?”輕鳶一見這樣,頓時起了調戲的心理,一把拉過塵的手,出乎意料的瘦,稍微粗一些的女子手腕也不過如此。
“怎么?你真有什么心思到現(xiàn)在?”輕鳶順勢拉那只手撫上自己光滑白凈的臉,似笑非笑地挑著一雙杏眼,流光萬轉,萬彩溢出。
就是這么一雙含滿溫柔笑意的眸子,吸住了他的眼珠子,再也移不開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那抹光彩。
臉上紅暈未褪,心卻平靜下來。
舍不得,他舍不得離開這近乎跨越了半個世紀的暖意,足夠他依戀上千年的溫存。
如果真的有這么久,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