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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圣光同行

第十七章 南海鎮(zhèn)那一夜

與圣光同行 無歡有夢 3098 2020-01-17 08:00:00

  “白銀之子,卡爾。折磨著你的,壓迫著我的,到底是你的想要逃出去的靈魂呢,還是我的想要進來思維呢?”

  ——共和國之子。

  ……

  “哦?你在哪喝過這種酒?”

  “在‘我’的夢里?!?p>  “嗤……”

  隨著酒館老板娘的一聲輕笑,仿佛整個酒館冰寒,都化開了。

  酒館中那些外表狂野,但內質脆弱的傭兵們,他們的心,此刻同時發(fā)出了如琉璃般破碎的聲音,伴隨著不甘的靈魂在內心深處哀嚎:

  ‘為什么???這小子連這種鬼話都編的出來???’

  而女侍應凱利則是倒吸了口涼氣:

  ‘我原本以為只是我,但我怎么也沒有料到,老板娘竟然也吃這一套……’

  舒伯特先生緊緊捏著雙拳,幾乎要將手中的銅杯捏碎,雙目中充滿了怒火:‘可恨的敗類!’

  ……

  女人心里明白。

  他用謊言勾起了她的興趣,她坐在椅子上,本應該握著鐵錘的手卻托在自己的下巴,用好奇目光看著他。

  瞧,他又在撒謊。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想繼續(xù)聽。

  只見披著斗篷的男子緩緩說:“想要調出這樣的酒,首先需要完全透明的酒杯,像水晶一樣的,晶瑩剔透,會在燈光下折射出三種顏色的虹光?!?p>  如此拙劣的謊言,可她偏偏信了!

  然后舒伯特便看到了他心目中不可褻瀆的女神——轉過身,留給那個神秘人一個動人的背影,開始彎腰尋找那并不存在的酒杯,而那個滿嘴謊言的敗類,正毫不掩飾的用目光猥褻著她的背影!

  我要報警!

  他盯著她妙曼的身子在想什么?

  難道和我一樣嗎?

  噢哦!畜生!簡直不可饒?。?p>  過了一會,老板娘沒有找到他口中的‘水晶杯’,只得用略微渾濁的琉璃杯代替,輕聲詢問他的意見!

  舒伯特先生見到之后,簡直快要跳起來了!

  試問!那個披著黑麻袋鬼鬼祟祟的家伙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女人,你難道不明白!這只是一個誘哄你的謊言!需要我用一杯朗姆酒澆醒你嗎!

  可惜沒人理他,幾乎在場所有傭兵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吧臺前的那一對男女身上。

  “杯里的酒,有三種顏色,分別是,猩紅的血色,杏梨一樣的黃色,森林一樣的綠色,它們一開始是分為三層,隨后逐漸融合滲透,交錯在一起,成為像彩虹一樣的,一絲絲的光影。”

  ——謊言仍在繼續(xù),倒是有模有樣。

  老板娘的手指在酒柜上一一劃過,每點到一處,就有一瓶酒被她抽出,擺在吧臺上。

  “這杯酒里,要有辛辣,酸澀,甘甜,不同的味道……”

  在披著斗篷的男子莫名其妙的指導之下,老板娘似乎明白了幾分,她將酒倒入杯具中,開始調制。

  老板娘的調酒方式,和大多數(shù)的酒館里不同,她并沒有做出那些十分花哨的動作,例如:把酒瓶像暗月馬戲團里的雜技高手一樣不停的扔起來,或者冷不丁的對著你噴出一口火。

  她的動作總是那么優(yōu)雅,迷人:以一個慵懶的姿勢靠在座椅上,翹著一只腳,單手握著調酒的杯具,目光散漫的輕輕晃動著。

  每倒入一種酒,她的力度都會稍稍的加大一些,然后身上出了些微汗,酒紅色的發(fā)梢搖曳著,額頭有了微微濕潤的痕跡,一陣莫名動人的香味在很小的范圍內彌漫。

  “你指得的是這樣一杯酒么?”

  調制好的酒,在披著的斗篷的男子面前,從高處往下倒。

  液體在酒杯中激烈的打著旋,很快就沒過了酒杯四分之三的位置。

  慵懶的女人放下調酒的杯具,攏了攏耳際的發(fā)絲。

  斗篷下的男子壓抑的內心的悸動,輕輕的握住冰涼的酒杯,目光之中有著老板娘看不透的迷離,輕輕將酒喝下半杯。

  “你的手藝相當不錯。

  當我喝到這杯酒的時候,先是那一絲猩紅的血色,是辛辣和刺激,使我打起精神去品味。

  然后我喝到了杏梨一樣黃色的酒,它酸澀,而且令我很快就忘記了之前的辛辣。

  而當我品嘗到最后一抹綠色的酒的時候,甘甜和美妙,在一瞬間浸入心扉,我又回神想起了之前的辛辣和酸澀,令甘甜更加美好和持久?!?p>  男子笑著問:“你呢?”

  ……

  美艷動人的老板娘同樣端起酒杯,將之平平貼近自己的唇邊,就像叼著杯子一般,輕輕抿了一口。

  她嘗到這酒的滋味,愉悅的瞇起了雙眼,輕聲說:“我可沒你那么幸運,我第一口就品嘗到了透心的甘甜,看似美妙,但酸澀的滋味很快就會到來?!?p>  似乎回憶起了什么。

  女人的眼中隱隱帶著一絲水氣,她說:“我本來以為就會這樣,但辛辣和苦澀充斥在我的生活之中,甜蜜,就成了我永恒的回憶。”

  “這杯酒,叫什么名字?它果然像你所說的那樣,就像每個人的命運一樣變化無常?!?p>  “它就叫做命運?!蹦凶有α耍骸懊廊伺c酒,我不虧??上В韧?,我就該走了?!?p>  斗篷下的男子說著,目露惋惜,盯著自己的酒杯,仿佛是在回憶自己的過往。

  “去哪?”老板娘隨口問。

  “去哪?”斗篷下的男子笑了起來,過了一會才搖著頭說:“我也不知道去哪,回我的夢里吧?!?p>  “哈?”老板娘似乎被他逗笑了。

  男子的表情這時有些認真,他說:“就像一道流星,咻的一聲,劃過天際,你想問它要去哪?它該怎么回答你呢?”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崩习迥锲^,眼中有一絲疑惑。她能夠看出,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神神秘秘的男人不像個好人,但也令她討厭不起來。

  他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正經?

  “噢……對了,我能問一下,現(xiàn)在是什么時間嗎?以阿拉索歷紀年?”男子放下酒杯,拍了拍腦袋,問了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她以為他要搞笑,有些配合的說:“現(xiàn)在是……霽月日,秋收之月霽月日,阿拉索歷第兩千八百一十九年?!?p>  男子點了點頭,重復了一遍她的話:

  “阿拉索歷,第兩千八百一十九年,秋收之月,霽月日,凌晨四點三十五分?!?p>  他的目光從時鐘上移開到了她的雙眸,他說:

  “從之前開始的五分鐘你和我在一起,因為你,我會記住這五分鐘?!?p>  “什么?”美艷的女子側頭。

  “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因為已經過去了?!彼麛偭藬偸?。

  老板娘蹙著眉,有些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你會因為我,記住這五分鐘嗎?”男子突然問。

  “我……”有些心慌意亂的老板娘不知道如何開口,男子已經笑著搖頭:

  “你不想回答我,真可惜。我不會再有機會問你這個問題了,因為明天,以后,今生,我都不會再來,你我,也不會再見。”

  男子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想起來什么一樣,嘴角揚起了一絲微笑,但眼眸之中卻流露了一抹哀傷,他將剩下的那杯酒喝完,輕輕說了一句:“就此別過。”

  然后轉身便走。

  “等一下!”

  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的,老板娘只覺得心里一空,她忽然開口叫住他。

  男子停下了腳步,卻沒回頭。

  她說:

  “男人,你就這么走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確定要問么?在我的家鄉(xiāng),如果我請你喝酒,你又冒昧的問我的名字,那么喝完這杯酒以后,我可是要把你帶走的?!蹦凶踊仡^看著她。

  “啊……”老板娘的心里一慌,連忙說:“我……我只是打算將這杯酒加到我的酒單上,萬一有人問起是誰教會了我這杯酒,我總得回答的出來罷……”

  說這句話的時候,平日里砍人就像切菜一樣的老板娘面上竟然掠過一抹酡紅,她藏在吧臺下的手指輕輕絞在一起,暴露了她不安的心緒。

  她被調戲了。

  但是竟然沒有用銅錘作出回應。

  “我不會有我的名字,我是‘我’猛然驚覺的一刻,明日清晨醒來的‘我’,將不再是現(xiàn)在的‘我’?!?p>  “那將是誰?”老板娘問。

  “是持守崇高至善之人,是即將墮入深淵的信徒,是僅存一絲希望的迷茫之人,是白銀之子?!?p>  “那么你現(xiàn)在又是誰呢?”老板娘又問。

  “現(xiàn)在的我?呵……”

  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向外走去:“是陰險狡詐的好色之徒,是心中沒有信仰的魔鬼,是桀驁不羈的放蕩之人,是共和國之子。”

  她似乎還想問,但男子已經走出門外。

  老板娘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她飲下烈酒的雙頰變得微醺,她看著微微擺動的門簾,看著處于蒙蒙的細雨之中灰色的南海鎮(zhèn),思索了很久很久,才長長的吐出了口氣,側頭對著凱利說了一句:“他喝多了,我得去送送他……”

  爾后,便提著長裙走出了酒館。

  三十分鐘……

  一個小時……

  她仍然沒有回來。

  眼球中遍布血絲的舒伯特,終于放棄了等待,心灰意冷的點了一壺‘蘋果酒’。

  他仰首飲下這杯酒,酸澀的滋味又令他想起了這段酒館里注定沒有收獲的愛情。

  付出再多也比不上一次謀面和幾句花言巧語,他已看透了這人間的冷暖,決定要永遠的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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