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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藍(lán)靜靜地看著在那邊賣力表演的“頑童”老爸,半晌,不禁莞爾一笑。
“只許喝兩杯哦,爸?!?p> 方遠(yuǎn)帆聽到這話,立馬來了精神,“行啊,兩杯夠多了,貪杯傷身啊,我還不愿意多喝呢。”那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哪還似剛才的潦倒勁兒。
方藍(lán)微笑地看著方父,純白色的高領(lǐng)毛衣之下,一雙白皙的小手從飯桌抽屜里取出一樽酒盅,并將其斟滿推到了方父面前。
眼前這樽玲瓏剔透的小酒盅,兩杯怕是連一兩酒都裝不下,中看不中用。
“來來來,方叔。感謝您今晚的熱情款待,我先敬您一杯,我干了!您隨意!”
火辣的烈酒一口入喉,徐冰野笑著將干凈的杯底朝方父亮了一下,轉(zhuǎn)頭朝身后的方文挑了挑眉。
方藍(lán)看見了這一幕,卻也沒有制止,只是冷冷的看了眼徐冰野。
說好了只能兩杯,喝得快慢倒是沒所謂。
“老爸,兒子出門在外,咱爺倆轉(zhuǎn)眼又有半年沒見了,今兒個必須得走一個!”方文豪爽地端起酒杯,朝方父示意。
方遠(yuǎn)帆看著兩人在那里一唱一和,老臉一紅,大力地端起輕飄飄的酒盅,“來,誰怕誰!干了干了!”杯中酒液翻涌,卻一滴都沒有灑出。
徐冰野見狀,趕忙攔住了豪情萬丈的方父,“別別,我們倆逗你的,方叔,您自個留著慢慢喝吧,不急。我們哥倆先喝會兒,哈哈哈?!?p> 方遠(yuǎn)帆聞言呆愣一瞬,隨即用力地拍了拍徐冰野肩膀,“你們兩個臭小子!還記掛著你方叔叔我惜酒呢啊,哈哈哈哈。”
“來,小野!喝!”……
屋內(nèi)溫度舒適怡人,火鍋里面辣湯沸騰翻滾,下好的食材早已熟透。
幾人推杯換盞之間,那點許久未見的淡淡疏離感,也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消失。
……
酒過三巡,方遠(yuǎn)帆早已喝完了那兩盅小酒,意猶未盡地回了書房。
飯桌前面三人坐著,兩人聊天,一人作陪。
方文正滿臉通紅地和徐冰野勾肩搭背,聊著這半年里他經(jīng)歷過的那些新鮮事兒。
“小野,你猜我前些日子在片場碰著誰了?”
“誰?。俊比死锎丝叹托毂斑€算清醒,正在喝白水解酒。
“小李奎!你還記得不?”
“在哪碰著的!哈哈哈,這小子我可忘不了?!?p> “就我們劇組唄,他來應(yīng)聘當(dāng)群演。我本來在場地后面,正跟編劇商量劇情呢。前面來人告訴我說劇組里來了個活寶,長得跟李逵似的,憨的很。我就跟著過去了,到那一看還真是他!哈哈哈,跟小時候比可一點沒變,黑壯黑壯的?!?p> “哥?!狈剿{(lán)雙眼迷離地朝兩人方向望來,像是快要醉倒過去?!斑@半年里…陸瑤…有和你聯(lián)系過嗎?”
對面兩人聽到“陸瑤”這個名字,醉意仿佛都瞬間清減了七分。
“她沒和我聯(lián)系過。”方文看著眼前自己頹廢的妹妹,眼里滿是心疼。
陸瑤,就是令徐冰野和方藍(lán)兩人不合的根本。
“走了,文哥。改天咱們再聚,有點困了?!辈辉冈俾牐毂澳闷鸫笠?,徑直朝門外走去。
“小野,等我電話?!狈轿牡穆曇魪膬?nèi)廳里傳來時,徐冰野已經(jīng)走上了石子路,聞言擺了擺手,沒有回頭。
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十點鐘。
外面不知從何時起,又下起了大雪,清掃過的石子路上又新覆上一層潔白。
徐冰野在大雪中,一路推著摩托,朝他的出租房方向走去。
……
一個小時后,三江大橋上。
徐冰野推著重重的摩托車,緩慢的走在三江大橋上,冷風(fēng)吹得他整個人發(fā)蒙。
本來他是打算先醒醒酒,再打電話找自己的老代駕。自己多走一段路,能省一點是一點。
結(jié)果到他走不動那會兒,一打電話,人家說什么今天在家過節(jié),平安夜不接單。
不能酒駕,他的老式手機還不支持他用軟件叫代駕,只得這樣自己推著車?yán)^續(xù)往回走著。
十一點半,長江大橋上車流不多。
偶有行人也是稀稀拉拉的三兩個,騎著共享單車從他身旁穿行而過,好不自在快活。
徐冰野已經(jīng)走到了大橋的中段,眼前正空無一人。
他停下腳步,將車梯支起,低頭揉搓了一下雙手和臉頰。
待暖和了一些后,他才收起車梯,繼續(xù)推車往前走著。
抬頭一看,對向不知何時迎面走來一位大叔。
——今兒可真邪門,我走了二十分鐘才走到這,這人從哪穿過來的?剛才還沒有呢。
徐冰野心中想著,掃了一眼道路左邊。高、長且光滑的護欄,沒有半點可能讓人徒手翻過。
“嘎吱嘎吱”,行進之間,對向傳來的鞋子踏雪聲越發(fā)密集,很快兩人就會相遇,讓他來不及再去多想。
他打眼望去,一位中年大叔,五官硬朗,身穿黑色綢面長袍,三四十歲左右的樣子。臉上沒有表情,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大橋外的一片漆黑。
“嘎吱嘎吱”,他和大叔兩人越走越近,原本該有的三道壓雪聲,時不時的還會變成兩道。有一道壓雪聲時輕時重,時有時無。在摩托車的連續(xù)壓雪聲掩蓋下,倒也不是十分明顯,若不停下腳步來仔細(xì)分辨,恐怕聽不出來。
很快,兩人交錯,徐冰野繼續(xù)推車往前走著。
只不過從這大叔出現(xiàn)開始,他就覺得哪里怪怪的,卻一時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妥,就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嘎吱嘎吱”,兩道重物壓在雪面上的聲音發(fā)出,徐冰野驚的猛一回頭,這次是徹底的兩道聲音,一如他一路走來時聽到的和諧單調(diào)。
“人呢?”大叔已不見蹤影……
剛剛他充其量也就走了五六步,推著重重的摩托車,有些疲累本就走的極慢。
幾秒前剛擦肩而過的人,活生生的消失了?
徐冰野懵了,他將車停妥,兩眼瞪大了仔細(xì)的找著。
——這活生生的一個壯碩大叔,轉(zhuǎn)眼的功夫,能跑哪去???
一片漆黑之中,那位大叔正站在大橋中段的護欄上,一襲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叫徐冰野半天才分辨出來。
——糟了!這大叔要輕生!
現(xiàn)在可是冬季,三江的水面早已凍成堅冰!
大叔現(xiàn)在就算不想輕生了,若是腳下一滑也得粉身碎骨。有什么天大的難事,也不能走到這一步啊!
徐冰野悄無聲息的,開始朝大叔方向緩慢靠近著。
那大叔站在欄桿上四平八穩(wěn),一襲黑袍正隨著微風(fēng)輕輕拂動,倒頗有一番高人風(fēng)度。只是他雙眼緊閉,一手懸空,手指在胡亂擺動著,像極了江湖術(shù)士給人測算的手勢。
不過在徐冰野眼中看來,大叔這就是背負(fù)了巨大的債務(wù),想要輕生??!
雙眼緊閉,代表痛苦萬分,仿佛對這世間再無絲毫留戀。
手指擺動,仿佛在清算自己曾欠下的巨額債務(wù),給自己的身上再壓最后一根稻草。
——我今天絕對要讓你求死不能!
徐冰野有自信,憑借著自己的身手,在大叔算清債務(wù)之前將其救下。
等我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一定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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