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回家
次日,胭脂房間。
地上躺著一女子,眉心帶紅痣,臉頰深陷,嘴唇灰白,皮膚干癟,原本合身的衣袍變得十分肥大,松松垮垮套在女子身上。
他們?nèi)粟s到之時,便是這幅場景。
明炎快步走到尸體旁邊,仔細(xì)辨認(rèn),確認(rèn)是胭脂無疑。
江月:“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叫那人逃了去。”
澹臺月掏出一張符咒,扔向空中,隨后幻化出幾只金蝶。金蝶飛出房門,向四周散開。不一會兒的時間,金蝶就飛了回來,停留在澹臺月的手上,消失不見。
“人大約昨晚就走了,氣息消散,金蝶也追蹤不到?!?p> 江月自責(zé)的說道:“若是昨晚我們沒有這么魯莽,也不會這樣。”
“阿月,不管昨晚我們有沒有來,她都是要走的。昨日的談話,她已經(jīng)生疑了。”之后又對明炎說道:“二殿下,麻煩你將她抱到床上去?!?p> 明炎:“這不太好吧,再怎么說胭脂姑娘也是女子?!?p> “這倒是我考慮不周了,本想說阿月身子弱小,抱不動胭脂姑娘,卻忽略了二殿下男子之身。”
明炎臉肉眼可見的抽搐了一下,“澹臺公子這記性倒是真好,這都可以忽略!”
澹臺月:“抱歉。”
說罷心念一動,一張符咒憑空出現(xiàn),飄飄落地。像是長了腳一樣,從胭脂背部與地面的縫隙中鉆了進(jìn)去。只見胭脂的身體緩緩升起,符咒也隨之升起,置于胭脂背下,浮于半空,托起胭脂,慢慢向床飄去。穩(wěn)穩(wěn)落下,輕細(xì)無聲。隨后飛回澹臺月手中,消失不見。
“澹臺公子,你有這技能何不早拿出來?”
“忘了。”
明炎如鯁在喉,咽不下吐不出。
“阿月,你替胭脂姑娘梳妝打扮一下,等會兒送她回家?!?p> “公子,就這樣送回去嗎?他爹看到肯定哭死,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使她恢復(fù)原貌???”江月看了眼床上的胭脂,于心不忍。
澹臺月:“有是有,但是也只能保持一段時間?!?p> “我知道,死后與地同眠,與泥相融,這是不可改變的,能保持一段時間也是好的?!苯赂锌恼f道。
澹臺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腳步輕抬,走到胭脂旁邊。掏出一張符咒,放置在胭脂臉上,口中輕聲念叨。只見符咒慢慢的浸入進(jìn)去,胭脂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鼓起來,臉部凹陷不在,轉(zhuǎn)而飽滿紅潤。待到符咒完全浸入胭脂體中,身體停止?jié)q鼓,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我給胭脂姑娘換身衣服,梳洗打扮一下?!苯玛P(guān)上房門,打開衣柜,挑了一件極為艷麗華貴的衣袍。
人們向來都是欺軟怕硬的,衣著華貴,自然看到怕三分。而且最后一次梳妝打扮,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江月將衣袍放在床上,又將胭脂身上的衣服脫下。雖然容貌和生前無異,但是肢體仍舊是僵硬的,廢了好大的力才脫下衣袍。穿起來倒是輕松不少,沒用多長時間就穿戴整齊了。
她走到梳妝臺旁,將桌上的妝粉、黛粉、胭脂、口脂等全放在凳子上,又將凳子搬到胭脂床邊。隨后又走到面架旁,拿起帕子,在盆中浸濕擰干。折回床邊,將凳子上的東西規(guī)整放齊,撥到一旁,便坐了下去。
將胭脂臉上的碎發(fā)別在耳后,用帕子輕柔仔細(xì)的擦拭著,擦拭完后,將帕子放在一旁。敷上薄薄的一層妝粉,輕輕按壓,使之更為服帖。
隨后又抹上桃粉色胭脂,畫一抹彎彎的柳月眉。之后又貼上梅形的花鈿,點(diǎn)上口脂,至此妝容完成。江月扶起胭脂,靠在她身上,拆下發(fā)飾,輕輕梳理著頭發(fā)。
發(fā)髻這東西實(shí)在復(fù)雜,她穿越過來這么長時間也只是勉強(qiáng)會梳簡單的。將頭發(fā)上下分為兩半,上部分為兩股,結(jié)髻與頂,用飾物固定,下部則自然垂于肩上。
梳好發(fā)髻之后,她將胭脂靠與床柱上,將凳上的妝品放回桌上,又從桌上首飾盒中挑出耳飾、簪子,佩戴在胭脂身上。一切準(zhǔn)備就緒,打開房門,將二人叫了進(jìn)來。
明炎一進(jìn)屋,看見胭脂,妝發(fā)精致,活脫脫變了一個人,取笑道:“江姑娘,厲害啊。既然你技藝這么好,怎地不給自己好好裝扮一番,指不定也能艷壓群芳?!?p> 江月斜睨了他一眼,明炎自知見好就收,馬上收起笑容,換上嚴(yán)肅表情。江月收回目光,看著澹臺月,道:“公子,我已經(jīng)將胭脂小姐收拾妥當(dāng),現(xiàn)在就可以送她回家?!?p> 澹臺月走到床邊,大手一揮,將胭脂收入乾坤袋中。
乾坤袋,顧名思義,內(nèi)有乾坤,可放活物,也可放置死物。
三人在街上一頓打聽,才找到胭脂家。看外面裝飾,胭脂家還是挺富裕的。三人來到門口,稟明來意,便在門口等著小廝通傳。片刻之后,昨日那中年男人,也就是胭脂的父親鄭家老爺,便急匆匆的從府中走出來。
因?yàn)榧?,還不小心絆了一跤。
走到門口,眼神向后張望,沒看到想看之人,眸色瞬間暗了下去。
但還是拱了拱手,禮貌問道:“剛小廝來報,說三位有小女的消息,不知小女現(xiàn)在人在何處?”
江月不知怎么開口,還是澹臺月說道:“可否進(jìn)府詳談?”
鄭家老爺聽聞,隨后將他們?nèi)苏堖M(jìn)府中,又倒了茶水,上了點(diǎn)心。雖然到了這個時候,但茶水點(diǎn)心依舊照常上,足以可見待客之道。
安排妥當(dāng),鄭家老爺便急忙問道:“不知小女現(xiàn)在何處?”
澹臺月:“還請搬一個稍大的木桌過來,上面得需鋪上棉被?!?p> 鄭家老爺雖不知是何用意,但還是照辦了。不一會兒,一個大木桌就搬了上來,上面還鋪著厚厚的棉被。
澹臺月目測了一下,便大手一揮。
木桌上赫然出現(xiàn)一個人,鄭家老爺雙腿一軟,由小廝扶著走近木桌。雙手顫抖的置于胭脂鼻下,身子猛然顫抖,淚水奪眶而出,落于胭脂身上,浸濕了衣服。
隨后雙手移于面部,撫摸著,哽咽道:“我的兒啊,你怎么就這么狠心,和你娘一樣狠心,獨(dú)留我一人在這世上...”
他們?nèi)嗽谝慌阅蛔髀?,默默看著鄭老爺哭泣。這個時候旁人最好不要去打擾,發(fā)泄出來就會好很多。
過了沒多久,鄭老爺抹干眼淚,故作堅(jiān)強(qiáng),轉(zhuǎn)身看著三人,“多謝三位了,不知你們可是在太子府上尋到的小女?”
江月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鄭家老爺,省略了身體被不知名人侵占,魂魄被困于畫中:“接下來是胭脂姑娘拖我們給您帶的話:女兒不孝,先走一步,將不孝女忘了吧?,F(xiàn)不孝女走了,父親便可再娶,不必?fù)?dān)心新夫人對我不好,若是再添個弟弟妹妹便是再好不過了?!苯乱彩穷澏兜膶⒃捳f完的。
聽至此,鄭老爺更是悲傷欲絕,轉(zhuǎn)身撫摸著胭脂臉頰,“傻孩子,到現(xiàn)在都還在替為父考慮,若那個時候我沒有走,你便不會...”
過了一會兒,鄭家老爺對小廝說道:“去街口李家買副棺木吧,胭脂累了?!?p> 江月見鄭老爺異常冷靜堅(jiān)強(qiáng),害怕他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便安慰道:“鄭老爺,胭脂姑娘的遺愿便是希望您可以好好生活,還請您愛護(hù)自己。再者,太子現(xiàn)已被囚,也算是為胭脂姑娘報仇了?!?p> 鄭老爺:“多謝姑娘,我明白。”
江月見此,也不好再說什么,話以說盡,如何選擇便是他的事了。
明炎:“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p> 鄭老爺行了一個大禮,“多謝三位,那么我便不送了?!?p> 明炎揮了揮手,三人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