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了那么驚心動魄的一晚上,符南竹還真是扎扎實實睡了一個好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正午。
“昨天沒連夜趕回去真是太明智了,不然哪有機(jī)會睡到這個時辰,真是太舒服了!”
說著,抻了個超長的懶腰,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真真是感覺渾身上下的筋骨都松泛了許多。
“天氣這么好,直接回去御魔署……那是一定是不可能的啦!”
坤兒城,坐落在御魔署的山腳下,地方倒是不大,但借著御魔署的光,倒也一片繁榮景象,特別是酒店、旅館之類的尤其發(fā)達(dá)。要說為什么?
御魔署是什么地方?除魔衛(wèi)道,世人眼中的天下第一正道門派,以守護(hù)天下蒼生為己任,多少人想要一覽御魔署的風(fēng)采,沒準(zhǔn)兒被哪位神仙看出自己有慧根,順手便收了做徒弟,也能成為御魔署弟子了也說不定。更有甚者,什么祈福、求子、求事業(yè)、求愛情等等等等,求什么的都來御魔署山下拜上一拜,搞的御魔署眾人都快懷疑了,御魔署到底是降妖除魔的,還是求子觀音廟。
不過也因為這個,坤兒城不管什么季節(jié)都是熱熱鬧鬧的,也算是對坤兒城的百姓有那么點貢獻(xiàn)吧,御魔署弟子平日里也真是沒少受坤兒城百姓的照顧,勉強(qiáng)算是互利互惠了。
況且,御魔署真不是什么神仙住的地方,御魔署的弟子也是有血有肉、要吃飯要睡覺會生病的人類,只不過天生靈力,與普通人有那么一點點不同罷了。
符南竹又恢復(fù)了之前在河邊的裝扮,走在街上,看著人來人往,賣糖葫蘆的、唱戲的、算命的、開飯館的,應(yīng)有盡有,隱隱聽見弄堂深處有夫妻在吵架,某個大院里孩子們在玩耍,街邊的老人相互攙扶走著,不禁感嘆道:“這才是人應(yīng)該居住的地方啊。”
不過,坤兒城里最吸引符南竹的,莫過于南街街口胡老先生說的書,每次單獨外出回御魔署之前,聽書,是符南竹一定不會錯過的活動。
再加上胡老先生廣博的見識、生動的言辭,仿佛書中的人物都活過來一樣,也因為這樣,城中的人閑來無事都會來給老先生捧個場,而最忠誠的聽眾便是符南竹無疑了。
而今日老先生講的,是一個人類男子與一個女妖相愛,克服重重險阻繼而攜手相伴一生的美好愛情故事。
平日里老先生講的都是那些熱血鐵骨的故事,今日也不知道為什么換了一個風(fēng)格,雖然聽起來還是那么生動有趣,但符南竹也只是當(dāng)了故事隨意聽聽,畢竟他身為御魔署弟子明確知道,人妖殊途,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算強(qiáng)行在一起,怕是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雖然自己獨自出山年頭不久,但這些年遇到的稀奇百怪的事情卻也不少,也有人和妖生活在一起的,只要這些妖沒有傷人,自己都偷偷留了他們性命,但,人與妖都壽命注定了他們沒辦法永遠(yuǎn)相守。
想到這些,符南竹不禁想起來小魚和那只狼妖,和那晚小魚的表情。
“我不是你,我不以除魔衛(wèi)道、拯救蒼生為己任,我有我自己的追求?!?p> 符南竹不禁會想到,小魚的追求是什么?而自己的追求又到底是什么呢?
“抓小偷??!”
符南竹的思緒被一陣尖銳的叫喊聲打斷,他忙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一個氣喘吁吁的女子往一個弄堂里跑去。
符南竹一看,這哪行??!一個女人自己追小偷太危險了,這萬一丟了財再被劫了色,就真的罪過了,想著就大步流星趕了過去。
可誰知道,符南竹追到弄堂里,卻只看見那個女子一人,絲毫沒有剛丟了錢的樣子,正一臉笑意看著自己,符南竹瞬間反應(yīng)過來,感情剛剛的氣喘吁吁都是裝的,這個人也壓根兒沒有被偷。
女子拍拍手,“哎呀,兄弟們,又有傻小子上鉤,準(zhǔn)備干活了?!?p> 符南竹甚至不用回頭,只聽腳步聲就知道身后多了三個人,區(qū)區(qū)三個人,加上眼前這個女人,也不過四個人,符南竹還真是沒放在眼里,甚至覺得好笑。
不過,符南竹還是忍住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叫囂道:“你們啊,這一天天長沒長心,不是坤兒城的百姓吧,不認(rèn)識我這身衣服嗎?也不打聽打聽小爺我是誰!小爺在這坤兒城混跡這么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把主意打到我頭上的。坤兒城,我罩的,我建議你們,收拾收拾趕緊離開,你再叫上多一倍多人,小爺我都不放在眼里。”
“你說說,你們啊,一個個有手有腳的,偏偏在這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而且,騙的都是些什么人,你好意思嗎你們!今天要不是我來,撞破你們的騙局,你們還打算干這種事干到什么時候?”
說著,符南竹吹了聲口哨,“你們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歷,遇到我,算你們倒霉!”
那個女人聽著符南竹啰里八嗦一大堆,早就不耐煩了,看符南竹這得意到欠揍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出來,本來只想發(fā)個財,但現(xiàn)在只想揍他,狠狠地揍他。
隨著女人一聲令下,符南竹身后的男人就要沖上來,然而還沒等符南竹動手,卻聽見女人身后傳來一聲好聽的貓叫聲,將在場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弄堂的圍墻上多了一只通體雪白的貓咪,左耳掛了一只月白色玉環(huán),很是好看,清澈翠綠的眼球,正盯著符南竹的臉,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女人看著這只不知道哪來的野貓,只覺得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心虛的緣故,“哪來的野貓,別管它!快點,給我好好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符南竹身后的三個男人聞聲而動,與此同時,墻上的貓咪再次叫了一聲,像是在警告女人和她的同伙們不要輕舉妄動,但正常人怎么會管一只貓咪的警告,早已是跟符南竹交上了手。
而女人,仰頭看向那只白貓,眼神相對的那一刻慌了神,一種恐懼感不自覺從心中溢到臉上,從地上隨手撿起一塊石頭便砸了過去。
“去死!”
符南竹此刻已將三個壯漢翻倒在地,看著女人對貓咪發(fā)難,心中著實著急,然而身形還未動,卻先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隨即那只白貓穩(wěn)穩(wěn)落在了自己身前,背對著女人。
“你……”女人捂著右臉邊往退去,此刻已然是嚇的語無倫次了,“你……你……竟敢抓花我的臉!”
女人看眼前這一人一貓根本沒有關(guān)注自己的意思,再看看他們身后已經(jīng)被放倒了的自己的兄弟,暗偷偷地罵著廢物,不過現(xiàn)在她只想著怎么能離開這個地方。
這個時候,倒是符南竹先開口說道,“你走吧,我不對女人動手的,不過帶著你的兄弟趕緊從坤兒城離開,不要再干傷天害理的事情,否則下次就不是抓花臉這么簡單了?!?p> 女人恨恨地盯著符南竹和貓咪,卻也不敢作聲,生怕他們后悔,趕緊帶著兄弟們離開了。
符南竹為民除害,自然是心情大好,再想起剛剛貓咪的所作所為,更是欣喜,如此伶俐的貓咪怕是通了人性,而且剛剛還幫了自己,當(dāng)真是有緣,不自主地伸手想要去抱它。
“剛剛謝謝你啊,小貓,讓我來抱抱……哎呦喂,你干嘛,你屬貓的啊,怎么還撓人??!不對,你本來就是貓!我又不會傷害你……不是,你拿我包袱干什么啊,快還給我!”
這可真是大逆轉(zhuǎn),符南竹本以為這貓咪是喜歡自己才幫自己的,誰知道,竟是個強(qiáng)盜,竟然趁自己不備把自己包袱搶走了。這包袱里雖然沒什么重要之物,但被一只貓咪打劫,這傳出去以后自己在御魔署還怎么混!
可誰知,這白貓竟比一般的貓咪更為靈巧,在坤兒城的屋頂墻壁之間來回穿梭,更像是早就規(guī)劃好逃走路線一般,讓符南竹不自覺地以為它是蓄謀已久,可為什么呢?
白貓嘴里銜著包袱,走街串巷,路過剛剛那個正在吵架的夫妻家,還有小朋友正在玩耍的大院,路過胡老先生講書的茶攤,倒是給胡老先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通體純白的貓咪,還帶著包袱。
“哎呦呦,不得了不得了,現(xiàn)在的小貓兒離家出走都知道帶著包袱了?!?p> 難怪,胡老先生能講出那么多生動有趣的故事,想象力還真是豐富極了。
符南竹身手在御魔署里雖算不得拔尖,但卻也不差,如今在坤兒城里追著一只貓咪跑,更重要的是,竟然追不上,不禁心想,“這里可是御魔署山腳下,同門師兄弟偶爾下山回來都會在這里歇腳,這要是被誰瞧見了,真是沒臉回去了,罷了罷了,自己不說誰又會知道呢,就說包袱丟了唄?!?p> 正想著,白貓卻突然在一個死胡同里慢了下來,符南竹喜出望外,以為它是累了,趕忙就追了過去。
可誰知,胡同里不光有白貓,還有剛剛那個女人和她的幫手,足足有十余個人,在這個狹窄的過道,總覺得有些擁擠。
女人此刻可是得意了,她就不信這么多人,還收拾不了一個毛頭小子,外加一只畜生。不過這白貓剛抓花了自己的臉,此刻看到她還是覺得有些膽顫,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兩步。
“兄弟們……”
女人剛說了三個字,白貓無精打采地喵了一聲打斷了她,仿佛在說“沒勁”,隨后腦袋高高一揚把包袱丟回給符南竹,飛身躍起,輕身跳到了墻上。
符南竹雖然不懂獸語,但這一系列動作如行云流水般流暢,絲毫沒有猶豫。
“喂,好歹我也陪你玩了這么久,你見人多就先跑路,也太沒義氣了吧!”
“喵?”白貓很是疑惑,一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樣子,語氣中竟然還透露著一絲不屑。
符南竹此刻倒是不生氣,只是覺得好笑,這般奇遇,回到御魔署講給同門聽,一定很有趣。符南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都像看傻子一般看著他。
女人此刻更是惱火,但偏偏又不敢惹那只白貓,只得放它離開,不過她卻不打算放過符南竹。
“不想吃苦頭的話,把包袱扔過來?!?p> 符南竹心情大好,不自覺地想跟這些小混混再糾纏一會,于是很聽話地把包袱丟了過去。
女人心情很不好,粗暴地把包袱拆了開,里邊的物件散落一地,符南竹本來還有些心疼,畢竟里邊有自己花了很多心思才調(diào)配出來的佐料,就是之前給小魚烤魚時候用的粉末,然而隨著包袱清空,卻沒有看見有小瓷瓶掉出來。
符南竹不禁懷疑,難道自己記錯了?不能啊,應(yīng)該還剩兩瓶的,怎么不見了。這包袱,除了自己,也就剛剛那只白貓接觸過,難道它給拿走了?不會吧,一只貓要這些做飯用的佐料有什么用。
女人看符南竹雖然穿的樸素些,但那布料她卻是知道的,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誰知道包袱里半點兒銀錢都沒有,竟是個窮光蛋。
這個時候,身邊卻有個光頭小弟提醒她,“大姐,那小子身后還背著個東西呢,用布蒙著,保不齊是什么寶貝呢!”
女人深覺有理,揚頭示意身邊的人把符南竹身后背著的物件取下來。
符南竹顯得有些為難,“必須要拿下來嗎?可是很危險的。”
光頭小弟不耐煩道:“少廢話,趕緊的?!?p> 符南竹一副極不情愿的表情,更加讓旁人覺得,這里邊一定是個稀世罕見的寶貝,不過還是慢吞吞地將身后的物件取了下來,慎重地放到光頭小弟手里,故作神秘地耳語道:“可小心點對它哦,它脾氣可差了?!?p> “當(dāng)大爺我沒見過世面是不是,嚇唬誰呢,還脾氣差,見過大爺我發(fā)脾氣嗎,嚇?biāo)滥??!闭f著一把扯下物件上遮著的黑布,卻是一把做工很精致的劍,不過除了精致一些卻也沒看出來哪里特別,也不像是很值錢的樣子。
“就這,還跟寶貝似的藏著,鄉(xiāng)巴佬。”光頭小弟不屑地將布扔到一旁,將劍拿在手中把玩。
突然,劍似是活過來一般,掙脫了光頭小弟的雙手,立在他眼前,漂浮在半空中。光頭小弟倒吸一口涼氣,“媽呀,鬼!”
話音剛落,那柄劍便向光頭小弟的光頭砸了過去,隨著一聲悶哼,光頭就這么砸在了地面上。
符南竹一伸手,劍便乖乖地回到他手上,“我就說吧,我這寶貝脾氣很差的,竟然嫌棄它不值錢,生氣了吧?!?p> 看見這一幕的其他人哪里還呆得住了,哭爹喊娘地就要離開,這是大白天遇到鬼了啊。可人跑到胡同口,卻發(fā)現(xiàn)胡同口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攔住了,不論怎么撞也出不去。
而女人此刻已經(jīng)嚇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昏了過去,不省人事了。
符南竹得意地吹了聲口哨,“行啦,別做無謂的抵抗了,這可是小爺我的看家本領(lǐng),我大師兄都不如我,真讓你們闖出去了我還混不混了。別抵抗了,趕緊隨我去見官。”
“大師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御魔署弟子咯,我說你們啊,也不打聽清楚了就敢在這里為非作歹。”邊絮叨著,手里也沒閑著,隨手畫了個符,之間那符咒化成一條發(fā)著白光的繩索,將在場所有人向串糖葫蘆一樣串著綁了起來,還特意挑了兩個看起來壯士一些的,背著暈過去的女人和光頭。
“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來的吧,聽著啊,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們上一課,這里呢,叫坤兒城,那邊那座山看到?jīng)],那里是御魔署,御魔署聽過吧,這個再沒聽過,那只能怪你們無知了,這坤兒城啊,時常有御魔署弟子路過的,你們這樣為非作歹,就算不遇到我,也會遇到我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遇到我呢,算是幸運的了,不然非得給你們吊在城門上三天三夜再送官?!?p> 一聽這話,這幫人趕緊求爺爺告奶奶求放過,送官就送官吧,認(rèn)栽了,可別掛在城墻上啊,那也太慘了。
符南竹將繩索一端系在自己手上,將包袱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吧,去懺悔你們的罪過吧?!?p> 說著,牽著一眾人往胡同外走去。
生花笑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