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的路上,燚炎仔細觀察了天火部族。
這并不是一個簡單的村落,地勢高的地方修了房子住人,地勢低的地方便種了莊稼草藥什么的,自給自足,綽綽有余。房屋之間有吊橋相連,倒也不必上去下來那么費時費力。
起火的地方是天火部族的祭壇,在東邊的最高處。
聽守衛(wèi)說,起火的時候恰好大祭司在行占卜之術,火勢又急又猛,結果沒逃出來。在自己和小魚被押往牢獄的時候火已經是滅了,但現(xiàn)場一片慘烈,還好當日無風,房屋之間間隔又遠,沒有波及其他。
最北邊則是比祭壇稍稍低一點,不過看得出那里與一般的房屋不同,門口立著兩個守衛(wèi),估計是這里的首領一家子的住處。
自己和小魚被關的地方則是在最西邊,這監(jiān)牢陰暗潮濕,許多地方已經發(fā)了霉,想來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本來想要大鬧一場的小魚被自己硬生生攔下來,此刻可以安靜呆著這里就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也不能要求再多,只要不搗亂燚炎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讓小魚安安靜靜呆著簡直比登天還難,燚炎就很納悶,人家的貓都是又安靜又乖巧,偏偏眼前這只貓活潑好動,一刻安靜也沒有,牢房這么大點的地方基本讓她翻了個遍,晚上來巡視的守衛(wèi)還讓她好一番調戲。
再后來,實在是無聊的緊,索性靠墻找個覺得舒適的地方躺下,睡覺!
倒也是奇怪,自從遇到離未之后,就常常做夢,夢到的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不過基本上都是與離未有關的片段。而這幾日又突然開始不怎么做夢了,倒是可以日日睡個好覺。
本來小魚是這么以為的,但是自己睡夢正酣外邊就變得吵鬧起來,帶著起床氣的小魚騰地坐了起來,雙手揉著自己的頭,“吵死了!”
“睡的可還好嗎,小魚……”燚炎笑呵呵地問道。
小魚抻了個懶腰,那姿態(tài)活脫脫就是個慵懶的貓咪,抬頭看了看頭頂?shù)耐笟獯埃┰庐斂?,一絲云彩也沒有,的確是個好天氣,但小魚心情就沒有那么好了,“剛睡著就被吵醒了,你說我睡的好嗎!”
燚炎一下笑出了聲,“什么剛睡醒,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而且,剛剛有熟人來過,你猜猜是誰?”
小魚心不在焉答道:“那個不講理的公主???我跟她可不熟?!?p> “當然不是她,剛剛你睡覺的時候,符小兄弟和他的師兄來過了。”
小魚愣了一下,有了一絲慌亂,但立刻掩飾過去故作輕松地說道:“他們來干什么?”
“本來是來看看縱火之人是誰,可來了之后發(fā)現(xiàn)是咱倆,便又去抓真正的元兇去了。”
“那為什么不放我們出去?”小魚一下子炸了廟。
“本來是要放了咱倆的,但是符小兄弟的師兄說這里的事了結之后要帶你回御魔署,索性借了這里的牢房,怕你跑了。”
“真是小看我了,這牢房怎么可能留的住我!”小魚又轉念一想,“不對啊,那外邊在吵什么?”
燚炎想了想,“大概是昨日那只火狐貍沒想到有御魔署弟子前來,趁著夜半又來放火,恐怕要吃虧了。”
小魚一聽來了興致,招呼著燚炎,“走啊,去看看熱鬧~正好看完熱鬧悄悄就走了,我可不想被抓到御魔署去?!?p> 牢房之外則是另一番天地,火光沖天。
小魚和燚炎看到這副景象之時著實驚呆了,單憑一只火狐貍怎么可能興的起這么大風浪,就看天火部族的房屋爭著搶著躥起火苗,火海茫茫,一時間如臨白晝。
有部族的人衣角染上一絲火苗便一下子躥了起來,整個人被火包住,哭嚎著求救,趕忙有人拎著水來幫忙,誰知一桶水下去,火一點都沒被影響,反倒越來越旺。
整個天火部族宛若人間煉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再這樣下去,整個部族怕是要湮滅在這火海之中。
部族內三位長老紛紛跪倒在地,祈求上天看在天火部族替其守護圣物多年的份上救救天火部族,族長也是一臉凝重地看著現(xiàn)在所發(fā)生的一切,族長夫人更是掩面痛哭。
“我相信上天不會放棄天火部族,老祖宗必不會騙咱們,一定會有天神來拯救我們!”族長虔誠地望著已被大火映的通紅的天空,口中喃喃。
白皓忙差了同行的弟子前去幫忙救火,自己則是和符南竹去收拾那只火狐貍,而一同出手的還有天火部族的那個不講理的公主。
“是夕火!”燚炎冷不丁來了這么一句。
“什么?”
“夕火,是天火部族千年來守護的圣物,想必是昨日在防火燒祭壇的時候順走的。”
小魚仔細看向狐貍手中,掌中拖著一顆紅色嵌龍紋的珠子,不時地吐著火舌,使得符南竹和白皓竟沒有什么辦法近身于他。
“不行啊,這樣下去會燒了整個部族的!”
小魚顧不得別的那么多說罷便要沖出去,卻被燚炎一把拽了回來,“在這呆著?!?p> 說完,氣定神閑地從暗中走了出去。
一身紅袍與火光交映,衣袍隨著熱浪搖擺,一張溫潤的面龐此刻多了一絲霸氣與堅定,任夕火吐出的火舌在自己身旁游走,竟絲毫沒有傷到燚炎。
這景象實在是太過耀眼,以至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燚炎身上,包括白皓、符南竹,包括偷了夕火的火狐貍,還有那個不講理的公主。
燚炎停下腳步,閉眼深深提了一口氣,猛地睜開眼,瞳孔竟變成了火的顏色。
再然后,就發(fā)現(xiàn)燚炎身上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吸引力一樣,整個天火部族的火光都向燚炎匯聚了過去,然后與燚炎融為一體。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包括小魚。
與燚炎接觸過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天神門徒,怎么可能普通,但卻沒想到,竟然這么厲害,情不自禁地吞著口水。
就連火狐貍也停止了攻擊,雖然還算鎮(zhèn)定,但看燚炎的眼神中已經透露出了不安與恐懼。
待到天火部族再也沒有一點火光,漆黑一片,燚炎收了力,喘著粗氣,想來已是疲憊不堪,“那是神族的圣物,普通人或妖強行驅使只會遭到反噬,快把它交出來?!?p> “我醉邙若是這么輕易就被嚇唬住,那真是枉為幻狐洞少主,我看你強行將圣火納入體內,傷的也不輕吧!”醉邙輕蔑一笑,“說什么神族圣物,反正沒人了解你怎么說都行了,今天就看看我到底會不會被反噬?!?p> 燚炎其實的確是在強撐著,意識已然有些模糊,突然跪倒下去。
公主就在燚炎不遠處,見狀忙過來扶著,喊道:“喂!你怎么樣了!”
燚炎搖搖頭,抬眼看向半空中的醉邙,正欲用妖力再次催動夕火。
白皓和符南竹暗叫不好,忙上前去阻止,可誰知道,這次與之前情形卻大為不同。
夕火沒有再次吐出火舌,反而在醉邙手中燃了起來,根本來不及反應,醉邙在半空中直接化作一團火,苦不堪言。
眾人都清楚,這大概就是燚炎口中所說的反噬,但是不到最后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是糾著的。
“神族圣物……”醉邙放聲大笑,然而臉已經疼到扭曲,“果然是圣物啊,這么好的東西,你不是想要嗎?雖然你壞了我的大事,但還是給你吧!”
說著,醉邙用盡渾身最后的力氣直直向燚炎奔來,一副要與燚炎同歸于盡的架勢。
整個天火部族的人都慌了神,一個是部族的公主、族長的繼承人,一個是不知道哪來的天火部族的救命恩人,眼看著就要被醉邙拉著一同陪葬。
族長夫人尤雅雅眼見自己女兒要被火舌吞沒,一口氣沒提上來竟是昏了過去,倒在丈夫懷里。
公主自己也愣在了原地,壓根沒時間去反應,更何況,就算反應過來,自己也不能扔下救命恩人不管,也實在做不到。
誰知,千鈞一發(fā)之際,燚炎一把將公主推開老遠,而自己硬生生接下了火狐貍用自己生命換來的這一擊,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火焰包裹著火狐貍和燚炎,不消片刻,火狐貍被夕火的火焰化為灰燼,而火焰則是被沒有意識的燚炎盡數(shù)收入體內,那刻叫作夕火的珠子就掉落在燚炎耳邊,失去了剛剛的光芒,仿佛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一切都發(fā)生在一瞬間,有些人甚至還停留在想要去救火的階段,事情就這么結束了。
“??!”公主倒吸了一口涼氣。
符南竹喚了一聲“燚炎兄!”然后和白皓一同急忙趕過去。
然而最先趕到燚炎身邊的,是直接瞬移過來的小魚。
“小火人!”
小魚想要叫醒他,卻又不敢去碰他,生怕弄疼了他,但從現(xiàn)在看來,燚炎身上竟一點外傷也沒有,就連衣袍也是完好無損的。
“天神降臨了,是天神,他來救我們了!”發(fā)話的是族長鄂春,扶著夫人向已經倒下的燚炎跪了下去。
部族眾人看這個情形,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都跟著跪了下去,這其中,也包括公主。
也算是有驚無險了,天火部族雖然損失不小,雖然也有傷者,但萬幸的是沒有人因此喪命。唯一昏迷不醒的,就是燚炎。
小魚和公主守著燚炎,白皓則是和符南竹帶著一干弟子幫著天火部族收拾殘局。
“師兄……”
“什么事?”
問完之后卻發(fā)現(xiàn)符南竹那邊沒了聲音,于是抬眼看過去,只見符南竹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猜到他想說什么。
“你是想為小魚求情?”
符南竹沒有否認,“小魚真的不會害人,你仔細想想之前她在蜘蛛洞中救人的時候,這樣的小魚怎么可能會去加害于人?”
“是與不是,也要先帶回去,查明真相后聽掌門發(fā)落?!?p> “小魚她是妖,你我心知肚明,如果帶回去,就算她沒害人,掌門師伯會放過她嗎?”
“胡鬧!你是御魔署弟子,怎可為妖求情,這些話我當你沒說過,回去你也不要和掌門提,適可而止,不要太任性!”
“師兄!”
白皓根本不想再聽符南竹說什么,自顧自走開了。
符南竹則是憂心忡忡,沒辦法,若是師兄想要帶小魚回去,自己毫無辦法,只能趁著白皓還忙著,勸小魚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