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皇城而去的一路上,所見竟比傳聞更加凄慘。
田地荒蕪,物價高得離譜,曾今兩文錢一袋的大米已漲到了十兩銀子,卻還是供不應求。野草樹皮早已被饑餓的人們啃食了個干凈,只留下?lián)P起黃沙的土地。
白日里四處可見乞討之人,可天色稍微暗上些許,條件好一些的紛紛緊閉大門,連燈籠都不敢點上。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只能聚攏在一處,瑟瑟發(fā)抖的用破爛草席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起來,裝作死尸以求平安度過今夜。
以前人族若發(fā)生了何等天災人禍,還能逃難去往他處尋個庇身之所??扇缃裱奶幍渷y,他們即便是逃也不知該去往哪里。
我們見此情景都于心不忍,二郎更是恨得牙關緊咬,對眼前的境況心痛至極。
我們將帶的干糧贈了個一干二凈,可面對如此多的難民依然是杯水車薪。
想著剩下還有極遠的路途,我們又沒了吃食在路上耽擱不起,便偷偷尋了一處無人之地御劍往皇城飛去。
到達皇城時天還未全暗,遠遠便見到那高聳的城墻內(nèi)燃起了燈籠。鼎沸的人聲傳了過來,在這亂世之中顯得十分怪異。
我們對視一眼悄悄飛到皇城上方,只見腳下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們高聲談笑著,似乎并未受到妖魔侵擾的影響。
我們在城外找了個僻靜之處落下腳,都蹙起了眉。
“皇城,”凝夕開口道:“怎會還是如此繁華?”
“先過去看看吧?!倍梢嗍敲忌o鎖,沉聲道。
“嗯,”我點頭:“去看看再說?!?p> 我們走到緊閉的城門處,這才發(fā)現(xiàn)城門緊閉著。
樓上的士兵見了我們,大聲叫道:“回去吧回去吧,陛下說了,一年不開城門?!?p> 任憑我們幾人說盡好話,他們始終不開城門,我們只好先行離去。
“姐姐,這可怎么辦才好?”剛走到僻靜之處,凝夕焦急道。
“你們忘了我們可是修道之人,既然陸路行不通,那便......”二郎笑著指著了指天。
這般一等便到了三更,城內(nèi)的熱鬧之聲終于沒了下去。我們幾人偷偷御劍進了城內(nèi),可落地之后又為今夜去何處落腳犯愁起來。
其他地方物價飛漲成這樣,皇城指不定還要貴上多少,客棧肯定是別指望住得起了,可半夜三更去皇宮找皇帝又有些不妥,一時有些茫然起來。
此時一隊巡邏的衛(wèi)兵從拐角走了過來,二郎一驚,正想拉我們跺去旁邊的小巷中,領頭那位卻瞧見了我們,大聲呵斥道:“站住。”
我們幾人見已被瞧見了,只好站在原地。
士兵很快上前將我們團團圍住,領頭的將領冷聲道:“你們幾人鬼鬼祟祟的在此作何?”
說著轉(zhuǎn)身從士兵手中接過一個火把,上前幾步將我們挨個打量起來。然他見到二郎之時突然瞪大了眼睛,又舉著火把好一陣瞧,突然手中火把落地,“撲通”一聲對著二郎跪了下去。
我還來不及奇怪,便聽得他高呼:“參見王爺,王爺贖罪?!?p> 士兵們聽聞此言,亦是紛紛跪倒在地,口中直呼“王爺千歲?!?p> “王爺?”
我和凝露凝夕轉(zhuǎn)頭朝二郎看了過去,頗為震驚。
當今王朝中王爺只有兩名,便是如今人族之尊沈熙寰的兩位兄長,宣文王沈熙晨和宣武王沈熙沐??赡莾扇瞬皇窃缭诙嗄昵埃阆群笙Я僳欅E么?
我雖未見過那兩人的畫像,可沈熙寰的畫像卻是見過的。再細細打量二郎,果然見他眉宇間同那畫像中的皇帝有幾分相似,又想起他曾對我說過他姓沈,心知此事便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低聲問道:“你既是王爺,當初怎得當了乞丐去?”
二郎苦笑著悄聲回道:“阿音,我下來再同你解釋?!?p> 我見此處卻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點點頭,心道下來定要好好問他一番。
借著二郎王爺?shù)纳矸?,我們很順利進入皇宮,宮婢們未將我們安排進臥房,卻是帶到了一殿金碧輝煌的堂中。
“請王爺和三位姑娘稍候,陛下待會便到。”
二郎負手而立,不過微微點點頭,便叫人宮婢低下頭去不敢直視。我驚覺,原來初見他時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之感,竟是來自于帝王家。
二郎揮了揮手:“你們都先退下吧。”
“是?!?p> 周圍的人紛紛低頭告退,待到再無旁人,二郎才坐到了椅子上,對我道:“阿音,你有何想問的便問吧?!?p> 我走到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抬頭直視著他:“你是宣文王還是宣武王?”
“宣武王?!?p> “怎成了乞丐?”
“當初落腳的鎮(zhèn)子遭了災害,才流落至此?!?p>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