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姝仿佛雕塑一般,眼睜睜看著蘇譽朝著她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笑容。她私自定義為,嘲笑,這赤裸裸的嘲笑。
她幽幽地望著他的背影,惋惜道,“這個男人變了……變了”
……
“亦姝。”
這時候,一個渾厚的男人現(xiàn)在玄關(guān)的門口,隔著她不遠的地方開了口。
沈亦姝不以為然地看過去,原先還不錯的心情瞬間又被堵得厲害。她傲嬌地抬起下巴,冷冷地說道,“你來干什么?”
“我是來陪你和小貞過年的?!鄙蚋甘掷镞€抱著一大束薰衣草,在琉璃燈光下顯得格外別扭。
“你的小妖精不陪你,所以就過來自討無趣嗎?”
她的話依舊是帶著刺,但沈父高興,他能感覺到沈亦姝并不排斥自己的到來,管她話難不難聽。
沈父說:“不知道爸爸有沒有這個榮幸,和我的小亦姝一起吃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家的氣氛到了,還是剛剛和蘇譽的一番調(diào)情讓她脾氣變好。
沈亦姝心坎里莫名燃起一股淡淡的期待,她哼了一聲,“你一定要厚臉皮的話,我也無話可說。”
她不再說話,也不再理他。
劉媽默默遞過一雙拖鞋,沈父心領(lǐng)神會換上后,隨著沈亦姝步入飯廳。
……
過年的煙火從天一黑非常適宜響徹云霄,不管是好的,壞的,仿佛到了這一刻就可以開成絢爛的色彩,化成人們的心頭的期待與欲望。
飯桌上難得熱鬧,一向身為主角的沈亦姝權(quán)當自己隱身,挨著蘇譽,默默往碗里夾菜。自她落座后,就開始觀察這些人的一舉一動。
沈母和沈父似乎隔閡不大,拉著陳振飛,三個人天南地北的聊起來。你一句過得好,我一句還行,要不然就來一句相約去旅行。
沈亦姝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她實在不懂這些人的腦回路。
婷婷在一旁無聊得緊,將吃完的骨頭橫七豎八地搭起來,仿佛就像個藝術(shù)品。
蘇譽見沈亦姝嘴角含笑,忍不住發(fā)言,“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說一套做一套?”
“什么?”沈亦姝沒聽清楚,身子湊了過去。
蘇譽眉毛一挑,褐色的瞳仁里閃過玩味,他刻意壓低了嗓音,示意沈亦姝離他近一點。
蘇譽:“你看過川劇變臉嗎?”
沈亦姝搖搖頭,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蘇譽:“可不就是你嗎!”
……
好勒,我可謝謝你。沈亦姝上手就要戳蘇譽的臉,那家伙還在笑。那笑蕩起的小梨渦,可真叫她不服氣。
只是她的意愿沒有達成,蘇譽一把握住她的手,緊緊扣在自己溫厚的掌心,是她千萬個掙脫不了。
沈亦姝氣結(jié),不能動手,那就動腳吧。
她抬腿就要踢在蘇譽的小腿上,可行動又一次被蘇譽預判,他什么時候放下筷子的手,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匚兆∷哪_踝,想掙脫就必須鬧大了動靜。
沈亦姝被蘇譽反常行為驚住了。蘇譽呀蘇譽,你平時掛在嘴邊的醫(yī)生準則和道德規(guī)矩去哪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誰都不肯讓步。
……
嘩啦。
這在暗自較勁的兩人被急促地挪凳子聲吸引,不約而同地看過去。
婷婷正弓著腰不停地擦拭著眼前的骨碟,嘴里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即使是埋著頭,沈亦姝也知道她又難為情了。
沈母當即站起來打圓場,“不礙事的婷婷,劉媽馬上過來打掃?!?p> 沈亦姝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婷婷搭建的“藝術(shù)品”塌方,骨頭撒得到處都是,有的蹦到了湯里,那道湯也毀了。
婷婷的臉早就燒得通紅,手忙腳亂地清理著桌前的殘渣,沈亦姝也無心情和蘇譽玩鬧,蘇譽一松開她,她就起身招呼道。
“沒事的,婷婷。你過來坐我的位置,我剛剛吃好了?!?p> 見婷婷一動不動,她干脆三兩步上手拉她,“哎喲,都是自己人,害羞什么?”
婷婷自然是聽她的話,把座位清理干凈,就乖乖挨著蘇譽坐好。
沈亦姝安頓好婷婷,朝眾人打了招呼后就一個人上樓。
飯桌上又恢復觥籌交錯,似乎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沒有發(fā)生嗎?
情況好像并不是如此。
婷婷目光里的溫柔仿佛一下在沈亦姝關(guān)門的那一刻,轉(zhuǎn)瞬即逝。她已經(jīng)抑制不住心頭那股怒火了,他們究竟在什么時候又親密了起來?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子?
她右手哆哆嗦嗦地恨不得將盤子里的炙肉撕裂,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蘇譽不解道:“婷婷,你還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
婷婷的眼里起了層層霧氣,她抿著嘴,小心翼翼道,“無礙,只是想到一些事,心頭難過得很?!?p> 蘇譽猜想她大概是想念自己的親人。這一丁點也不奇怪,寄人籬下的感覺是不好,他也不會長此以往住在這里。
婷婷見他一臉正色,乘勝追擊地詢問:“醫(yī)生不問我為什么難過?”
蘇譽平和一笑:“女孩子像四季,陰晴不定又難猜,所以我一般不會多管閑事?!?p> 婷婷樂了,“除了亦姝嗎?!”
“……”
見蘇譽既承認也不否認,婷婷半掩著嘴,壓低嗓門道:“醫(yī)生對亦姝真好,若不是亦姝告訴我真相,我真的還以為你們關(guān)系好。”
“真相?”蘇譽有點驚恐,“她……她告訴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