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節(jié),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
龍虎山山頂,雷聲滾滾。
天雷之聲、巨鐘轟鳴之聲、還有戴晉體內(nèi)的雷音,三者交融震蕩,一時間竟不分彼此。
戴晉端坐于巨鐘之內(nèi),薛丹松的佩劍置于懷中,整個人由內(nèi)致外震蕩不止。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后,天雷漸止,長公主也不再敲擊巨鐘。
但巨鐘之內(nèi)的雷聲卻依舊翻滾不息,還帶動著巨鐘也發(fā)出隆隆轟鳴。
終于練成了!
戴晉心中狂喜,感到身體內(nèi)部暖洋洋的,氣血終于在顫動之中滲入了骨髓,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油然而生。
雷音樁終于入門了!
良久,巨鐘漸漸平靜下來。
長公主照舊掀開巨鐘,見戴晉從內(nèi)昂然走出,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雷音相伴。
“多謝殿下這些時日的悉心教導(dǎo),日后若有用得著戴晉的地方,但請吩咐!”
戴晉走出之后,立刻認認真真地向長公主行了一禮。之前聽長公主說要他幫忙做一件事時,他還滿心不愿,但如今,不管長公主到底在圖謀什么,他到底是受了她的大恩,以戴晉的做人原則,是必須要償還的。
長公主靜靜地站在山崖邊,遙望著天邊的云彩,并沒有回應(yīng)戴晉。山間的微風(fēng)拂起她的衣帶,似乎下一刻便要將這不小心跌落人間的仙子帶離凡間。
“我要走了?!?p> 戴晉聞言,心中一緊,仿佛要失去什么重要的東西一般,“你要去哪?”
長公主秀美蹙起,清冷的聲音在風(fēng)中飄忽不定,“有些事情。。??傄靼住?。。才安心。。?!?p> 戴晉剛要開口再問,便見長公主驟然向著山下飄去。他連忙追了上去,卻徒然發(fā)現(xiàn),那道白色倩影驚鴻一般掠過山間,一不留神便已芳蹤難尋。
呆立于山崖之上,戴晉一時之間竟感到了無邊的孤獨。
好在這時,一個火紅的小球竄進了他的懷里。
戴晉摸了摸懷中毛茸茸的小球,呢喃一聲,“小白。。?!?p> 忽然,他感覺臉上一涼,抬頭一看,空中竟已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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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雷驚蟄始,微雨眾卉新。
沿山縣一年一度的春祭便在今日。
天色未亮之際,新任縣令沈子文便領(lǐng)著一眾衙役,開始在沿山縣東門外設(shè)立祭壇。眼看吉時將近,這祭壇總算搭建完畢,沒有誤了典禮。
祭壇外圍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天空飄起的小雨非但沒有澆滅百姓們的熱情,反而讓眾人的心情更加地雀躍。
正所謂,春雨貴如油,這場雨對即將開始的春種可是極為有利的。
陳國華站在祭壇邊,指揮著一眾衙役維持著現(xiàn)場的秩序。他悄悄握緊雙拳,壓住心底的不安與焦躁。
自從得知自己的師弟鄧毅也參與刺殺沈子文的陰謀中時,陳國華便知道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他與這個師弟從小一起長大,情如親生兄弟,不管鄧毅是因何緣由參與這件事,他都不可能真的對自己的兄弟拔刀相向的。
看向另外一邊,那里沈子文已經(jīng)在整理衣冠,準備開始祭祀儀式了。陳國華悄然向著沈子文的護衛(wèi)隊靠攏過去。
他知道,若是自己師弟裝成馬賊前來偷襲,他只需要將兩個人引開便成。一個就是一路護送沈子文來到沿山縣的那個不起眼的馬車夫,若不是灰衣人告知自己,他怎么也沒想到此人竟也是煉臟境界的武者;至于另外一個,便是陳國華他自己了。
保護沈子文的人中也就這兩人有實力阻擋鄧毅的刺殺。
陳國華走到沈子文的那位車夫身旁站立,靜候祭祀儀式的開始。那位車夫瞥了陳國華一眼,沒有在意。
不一會兒,便聽一個清亮的聲音從祭壇上傳來:“吉時已到,奏~樂~!”
一陣鼓樂齊鳴聲中,沈子文雙手攏在袖中,面色莊嚴地往祭壇中央位置走去。
沿山縣的春祭儀式正式開始了!
看著在祭壇中央鄭重宣讀祭詞的沈子文,陳國華悄悄抹去額頭的冷汗,四下環(huán)顧著,仿佛在等待著什么。
突然,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陣騷亂。
陳國華眼神一亮,對著附近幾個衙役命令道:“你們?nèi)ツ沁吙纯丛趺椿厥???p> 幾個衙役應(yīng)聲領(lǐng)命而去。
但過了一會兒,那陣騷亂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有越鬧越大的趨勢。陳國華見狀,眉頭緊皺,正要向身旁的那位車夫說些什么,卻聽他反而先開口道:
“陳大人,卑職帶幾個人去那邊看看什么情況。沈大人這邊就勞煩您照看一下?!?p> 陳國華聞言頓時愣住,然后立即驚醒過來,裝出一副淡然地表情,道:“嗯,你們?nèi)タ纯窗??!?p> 望著沈子文的護衛(wèi)隊遠去的身影,陳國華有些不敢置信:就這么簡單?都不用勸說,他們就自己走了?
陳國華下意識地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但此時已經(jīng)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了。于是,他便開始沿著祭壇周圍巡查起來,然而實際上,他卻是距離沈子文越來越遠。
沈子文念完祭詞,將其一把扔進火堆中,任其焚燒殆盡。而后,走到一面大鼓跟前,舉起鼓槌來,擊鼓三通。
咚咚的鼓聲中,臺下人群中的趙坤也覺得心都跟著一起震動起來,他握了握拳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手心全都是汗水。一側(cè)頭,便見華海峰正死死盯著自己。
“趙舵主,你在猶豫什么?再不動手,祭祀都快結(jié)束了!”
趙坤瞇了瞇眼,沉聲問道:“殺了沈子文后,提拔去郡城的事可以不急,但晉升內(nèi)家的秘法必須先給我!”
華海峰露齒一笑,拍了拍趙坤肩膀,說道:“可以!”
“好!華兄,我信你!”趙坤一咬牙,沖著身邊幾個青幫精英低吼一聲,“上!”
然后便帶頭向著祭壇擠了過去。
趙坤幾人本就站在前排位置,沒幾步便沖上了祭壇。
四周維持秩序的衙役們見狀,一邊上前試圖阻攔,一邊連聲吼著,“退后,退后!”
可惜這些手忙腳亂的衙役哪里擋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青幫眾人,趙坤砍翻幾個衙役,眨眼間便沖到了沈子文的面前。
然后在沈子文驚恐的眼神中,一刀捅進他的胸前,剎那間鮮血染紅了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