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等紅燈時偶遇同事的尷尬瞬間
二零零九年的年初多倫多依舊充斥著仿佛停不下來的皚皚白雪。
我繼續(xù)著自己在餐館的工作,這樣冬天無聊的時間也可以流逝的更快一些。
然并沒有因為我過分專注于工作而對我抱有怨言。相反,她十分支持我將有限的時間合理安排的做法。在家無聊的她除了偶爾看看書之外,也會時不時的到店里來陪我,陪我的方式很特別,就是拉著韓子雯來吃燒烤,做為客人盯著忙忙碌碌的我跑來跑去。
每周數(shù)次的自助韓國燒烤讓韓子雯有些開始頂不住了。她哭喪著臉對然抱怨說自己感覺變成了一個韓國人,再吃下去的話可能就會變成一顆泡菜了。于是然減少了叫她的頻率,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過來,靜靜的坐到靠窗的角落,烤一片肉,吃下去之后再休息一陣子,瘦小的她吃不了太多。而我總愛半開玩笑的抱怨她這樣的食量來吃自助餐真的是折本買賣,她確不以為然,說花錢主要買的是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她是老板她樂意,我聽完之后總是啞口無言。
經(jīng)過半年多的磨煉,我基本上已經(jīng)成長為宵夜大佬蘿卜哥的左膀右臂了??梢栽诓幻Φ臅r候游刃有余的同時服務幾張臺的客人。于是蘿卜哥開始有時間站在收銀機后面,拿本雜志研究他的電腦游戲技巧了。做為三十歲卻尚未有過戀愛經(jīng)歷的蘿卜哥來說,電腦游戲是他唯一的愛好,賺的工資也基本上都花在了提升電腦配置和購買游戲裝備上面。他在高麗村已經(jīng)度過了十年的風風雨雨,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老員工。
Stephen卻對他一直都是嗤之以鼻,認為他并沒有足夠的管理能力。與他同期的元老們全部已經(jīng)做到了各店店長的位置,唯獨他還僅僅是個宵夜時段的負責人。
宵夜時段一般是從晚上十點開始到第二天凌晨兩三點。往往收工回到家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基本上都是負責一些衛(wèi)生清潔類的苦差事,夜間的客人比較少,小費收入也不是很高。剛進店沒有經(jīng)驗的新員工會需要這樣的一個過程去熟悉店里的工作流程,熟練掌握了各種技巧之后都會想被調去到白天的時間段,小費的收入能更高一些,也不用去過黑白顛倒的日子。
只有蘿卜哥好像自始至終非常享受凌晨上班。他說這樣的時間點不會影響他打游戲。白天太早起來的話打怪比較缺乏靈感。這種淡漠名利,視金錢為糞土的生活態(tài)度著實讓我欽佩了幾天。
當然在我看來Stephen不喜歡蘿卜哥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蘿卜哥總是喜歡吆三喝四的不停指揮他去干活。最早以為是因為蘿卜哥單單看他不爽,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因為Stephen是個做了兩年的熟手,在宵夜時段工作能力最強。指揮一個熟手去干活著實可以剩下來許多力氣。不停并且高效的使用Stephen可以讓蘿卜哥有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潛心研究如何打好游戲,不為俗世所干擾。
Stephen并沒有辦法被調去白天的時間段上班。因為他每天在校的課程都安排的滿滿的,并且在學校里面還有另外一份兼職助教,利用課程間隙幫助同學進步并收取一定的費用。所以說學霸在時間管理上面著實讓人欽佩!門門課都是A的同時還能兼職兩份工作,還能夠做為標準花心男不停的游走在各式各樣的女人身邊。
某天夜里收工我開車送蘿卜哥回家,等紅燈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輛車的車牌號碼看著非常的熟悉。思考了片刻,我反應過來這不是帶Stephen去買的那輛破車么!于是我捅了捅蘿卜哥,告訴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面已經(jīng)快要睡著的他前面那輛車里是Stephen。蘿卜哥聽后一臉興奮,拍著前方蓋板大吼著讓我追上去,好像是要指揮我沖出去飆車。我心驚膽戰(zhàn)的提醒他要低調一些,不要用力過猛把安全氣囊給拍出來打到自己。
綠燈亮起,Stephen嗖一下沖了出去。這輛破車著實被他開出了新款法拉利的感覺。我努力變道費勁追趕他。終于在幾個紅綠燈路口之后接近了他,恰巧此時變了紅燈,他停了下來。我也慢慢減速跟上去,變線到了旁邊的一條車道上,最后和他停在了同一排。
我在左側內道,他在右側外道。蘿卜哥異常興奮,搖下車窗準備跟他打招呼。誰曾想之后的一幕就有點少兒不宜了。我和蘿卜哥面含笑意的望向Stephen的方向,只見他突然從駕駛室上面一躍而起,半個身子壓到了副駕駛那邊,跟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妹子旁若無人的親吻在了一起,透過貼了膜的車窗都可以感受到兩人內心熾熱的火焰。蘿卜哥舉起的右手僵直的靜止在了空中,一同停滯下來的還有我們兩人瞬間變得不知所措的笑臉。
我們就一直尷尬無比的盯著Stephen的車,不知何處安放自己驚訝的眼神。他們二人情到深處,還在忘我的相擁狂吻,激烈無比的肢體動作甚至帶動著車身在上下?lián)u晃。我猜蘿卜哥和我一樣,從小到大都沒有見識過如此震撼人心的場景。有些進退兩難,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xù)和他打招呼破壞他正在享受的這一份溫存;或者說是十分后悔自己一時沖動加速跟過來,生怕他一轉頭看見旁邊的車里是我們,這樣的場面肯定會是一個大寫的囧。
好在蘿卜哥并沒有讓時間靜止太久,他小心翼翼的搖上了車窗,不敢出一言。生怕興頭上的Stephen聽見了這邊的響動轉頭過來查看。再之后變了綠燈,我故意磨蹭了一下,等著Stephen的車沖出去之后,才緩緩起步。我們就像是兩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生怕被別人捉到一樣。
沉吟良久,蘿卜哥才結結巴巴的說:“沒。。。。。。沒想到這小子這么厲害!”
我自然也還是沒有從這一段猛如虎的操作中回過神來:“不愧是高麗村第一風流人物啊!今天算是見識了!”
之前總是在店里聽說Stephen的種種風流往事,比如說為了個妹子來高麗村打工,比如說偷偷摸摸的勾搭走了客人,又比如說和隔壁餐館上班的一位小姐姐眉來眼去。可是每次看到他憨厚的笑容就會感覺這些緋聞是不是都有很多夸大的成分在里面。直到今天目睹的這一次倒是可以讓我對先前的傳說深信不疑了。
之后我和蘿卜哥并沒有在店里跟Stephen說起過那天夜晚在街頭的偶遇。因為不知道怎么樣提起這個話題才不會讓顯得非常尷尬。
多少年后,某天回想起來我實在忍不住跟他提起了這次尷尬的遭遇。他捂住臉害羞了很久,卻絞盡腦汁,再也回想不起來當天坐在副駕駛上的是哪一位前女友,或者說是哪一位女性朋友。
阿力和東哥休息的時候也會來高麗村吃飯,或者說是蹭飯,因為他們來過之后一般都是由我把賬單給結了。阿力來的時候店長大哥一眼就認出了他,那種斯斯文文的裝扮很難被人忽略。大哥又給幾個同事講了當年爆場排隊阿力夾爐子的那個笑話。于是大家都知道了他是要夾爐子去BJ的那個小伙子。以至于某天夜里有些忙,阿力和東哥過來吃飯,中途要求更換一個新爐片。蘿卜哥夾起來了一個,此時有另外一張臺也準備更換爐片,為了不拿重復,我問蘿卜哥是換去哪里的,蘿卜哥思考了一下,大聲告訴我:“BJ的!”
我也會在休息的時候約上阿力或者是東哥到另外上班的那個人店里去蹭飯吃。東哥上班的拉面店或者阿力上班的奶茶店。拉面店更加實惠一點,給的分量大一些,奶茶店除了有可以任喝的珍珠奶茶之外并沒有太多符合我們口味的主食。多是類似于章魚小丸子,鹽酥雞一類的臺灣小吃。往往是吃掉四五份之后我和東哥兩人還沒有一點吃過東西的感覺。一段時間之后阿力主動要求把自己的班表給減少了,是不是因為我和東哥快把他給吃破產(chǎn)了,上班反而比休息開銷更大。
最后一個高中學期,他們兩個和我在一起討論更多的是去哪所大學。東哥將自己的關注焦點聚集在了約克大學上面。理由是他不想跟隨學校大部分人一起一窩蜂的涌進多倫多大學,徐老師把他從公立高中忽悠來了月光學院,他不想自己再繼續(xù)被他忽悠進某所大學了。
阿力更有個性,他想去個專科學校學習修車。理由是汽車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愛好,他不想因為追求一個大學學位而放棄自己的夢想。于是最近他一直都在研究周邊各式各樣有修車專業(yè)的公立??茖W校。
加拿大??茖W校和本科院校區(qū)別在于課程的方向和安排。專科學校一般是兩年畢業(yè)拿到結業(yè)證書,比較偏向于教受學生實際操作的技能,理論部分沒有太深入的涉及。本科院?;旧鲜撬哪曛?,更加傾向于理論知識,實際操作觸及的比較淺顯。兩種系統(tǒng)分別培養(yǎng)不同方向的人才,鮮有重合。當然一些既要求理論,又要求實際操作的專業(yè)另當別論,比如說醫(yī)學,或者是化學等等。
我和東哥十分支持阿力追求夢想的想法,等他學成之后感覺以后我們修車都不用再出去花錢了。東哥自己打算學經(jīng)濟,也不是因為愛好,只是覺得學成之后會比較好找工作一些。加上好像和我一樣,一時也找不出來有什么其他更加感興趣的專業(yè),想來想去也就是它了。
看到愁眉苦臉思考填報志愿的他們,我仿佛從中窺到了一年前的自己。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被不同的問題所困擾,總是需要做出一次又一次的決定。并且隨著年紀的增長,遇到的事情會越來越多。就像我,剛剛開始新的學期,就要和Kyle一起繼續(xù)復習,準備去補考上個學期陰差陽錯忘記了日期的數(shù)學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