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軒看著這里,眼前便是檔案室,上面寫著兩個大字“影宗”,其意便是影子衛(wèi)的檔案密宗,門口有一個蒙眼的刺客把守著,他仔細觀察著,這個刺客靠在門邊,手里拿著一根鐵杵,含威不露,卻也讓人感到一絲寒意,只見他右邊的耳朵上有一塊淺淺的紅色胎記。
“這是看守檔案室的侍衛(wèi)青芒,金牌刺客,若是有人誤入檔案室,鐵杵必穿心?!绷魈K介紹著,“不過,金牌刺客便可以去檔案室進行查閱,每月只有一次機會。”
“可是,他怎么能知道是金牌刺客,又怎么知道每個人每個月的次數(shù)?”白軒好奇地問道。
“通過觸覺記住金牌刺客的令牌,記住令牌上姓名以及日期,存在腦中。”
原來完全靠著自己的記憶,這人應(yīng)該是除了睡覺吃飯,便不做其他的事,不對,或許說,根本不知道他何時休息,也許他現(xiàn)在就在休息,總之,絲毫不能窺探,只讓人覺得膽寒。不過他總算知道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信息,那便是,自己可以進檔案室進行查閱,他有點迫不及待,但是卻又有點擔(dān)憂,面對正在步步靠近的真相,總是讓人既害怕又渴望。
白軒死死地望著那扇門,似乎里面關(guān)著的是洪水猛獸,是孽障鬼魅,是未知的一切......
“你要進去嗎?”流蘇見他一直死死地盯著檔案室,便問道。
“我?”白軒內(nèi)心波動異常,“要進去嗎?”他這樣小聲地說著,心里想著,自己做了這么多,到底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進到影子衛(wèi)的檔案室之中,查清楚當(dāng)年周家滅門一案的始末,找到真正的仇人,然后為所有枉死的親人報仇雪恨嗎?他想到那血流成河的場景,想到失去的一切美好,心里有了堅定的聲音。
“我要進去!”
他目光篤定堅韌,朝著影宗慢慢地走了過去,忽而,青芒往他身前走了一步,他的腳下起了一個很小的風(fēng)旋,這種絕對實力帶來的壓迫感,白軒感受地很清楚,他掏出了自己手中的令牌,遞給了他。青芒接過,用手一摸,重新還給了白軒,便主動讓開道路。
白軒收好令牌,然后一步一步地朝著影宗的大門靠近,他伸出了手,止不住地顫抖著,他似乎聽見了那里關(guān)著的猛獸的低吼,鬼魅的邪吟,但白軒還是勇敢地推開了那扇門,然后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去。
這里面排列整齊的階梯狀的檔案架,讓他有些驚奇,他看著每列架子上所寫的標(biāo)記,尋找著十年前的檔案??墒?,卻望著上面奇怪的日期有點不解,從右到左分別是“金和一百零六年——至——金和七十五年”,他想了想,“金和”應(yīng)該是年號,可是如今的年號不應(yīng)該是“慶元”嗎?金和至今一百多年了,難道說,這是前朝的紀(jì)年?
前朝“靖國”之事,大多被篡改或者掩藏,現(xiàn)世之人幾乎不知曉。白軒也不知道這金和是什么時期的年號,雖有疑問,可是進來并非是尋史溯源的,他是要找到十一年前的案宗,管他是什么紀(jì)年,只管沿著最大的日期,往前推十一年便可。
白軒尋著,找到了“金和九十五年”所標(biāo)記的檔案架,然后拿起了放在最前面,寫著“首錄”的一個案宗,仔細查看,這是一個目錄,所記的各類事件均按照這一年日期進行標(biāo)注,然后提示在第幾排第幾列的具體位置可以找到詳細的案宗。白軒用目光仔細地搜索著,終于找到了:八月初三,虞國輔學(xué)大臣周傾白滅門,八排五列。
白軒尋著這位置,一抬眼終于望見了,他伸手夠到了那份“沉甸甸”的案宗,心跳得厲害,他輕輕緩緩地翻開了,如同打開了往事的閥門,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傾瀉了出來......
金和九十五年,八月初三,夜,風(fēng)雨滿樓,虞國右丞相麟復(fù)臻秘密派出五十余名刺客,執(zhí)行必殺令,隨即輔學(xué)大臣周傾白全家遇害,事后,將其嫁禍于左丞相余丘樊,此乃是余麟黨爭的犧牲品。
白軒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著這上面所記錄的每一個字,這場禍亂,這場屠殺,只是朝堂黨爭的犧牲品,幾十條人命,只是麟復(fù)臻下出的一顆棋子罷了......
他心里百感交集,往事痛不可回首,真相恨不能從頭,他知道了這些,心里刻下了一個血淋淋的名字——麟復(fù)臻,自此,便將他作為自己的頭號敵人。
白軒從影宗之中出來了,滿臉都是憤恨,卻強行克制著,他又怎么能讓別人知道自己的悲慘呢?他只是想要做自己要做的事,而做這些不須聲張,也不會退縮。流蘇透過面具望了一眼,他似乎了解白軒,只是云淡風(fēng)輕地說了一句。
“知道了想知道的,也許并不是什么好事。”流蘇轉(zhuǎn)過頭去,領(lǐng)著白軒繼續(xù)往前走,來到了一個十字叉口,前后左右各有通道。白軒真不曉得,這里是怎么筑建而成的,既然可以四通八達,這絕不是一朝一夕的工程。
“往前是火字部,左右分別是玄字部和雷字部?!绷魈K繼續(xù)介紹著,影子衛(wèi)四大組織:風(fēng)火玄雷。白軒入此兩三年,直至今日,才鮮活地看清楚了這四個組織,它不再是傳遞的符號文字,而是真實存在的部門。
白軒打量著,忽而,聽到雷字部那邊似有什么動靜,他問道:“有人在打斗?”
“雷字部死訓(xùn),適者生存?!绷魈K沒有過多解釋,但是一句話足以可見雷字暗殺部的血腥程度。
白軒望著那里,似乎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之處盯著自己,那么深邃,似乎自己是逃脫的獵物,卻又偷偷地掉進下一個陷阱之中。流蘇沒管白軒,繼續(xù)往前走著,他是要去火字部,白軒沒敢多想,便也快步跟了上去,懷里的唧唧都快要睡著了。
火字部:主管兵器鑄造、鍛煉、販?zhǔn)邸⒒厥?。白軒慢慢靠近,便越感受到增加的溫度,空氣變得極度干燥,前方鍛煉的火爐里透著耀眼的火光,懷中的唧唧也感受到了,都被熱醒了,伸出頭舔著舌頭。
“火字部,主管鍛造,據(jù)風(fēng)部人員的信息來報,你的和風(fēng)扇已經(jīng)損壞了,我便找火字部的暗使君莫炎,讓他給你打造一個寒鐵材質(zhì)的扇子。你隨我來?!?p> 白軒心里有點惶恐,感覺自己所有的行蹤,影子衛(wèi)都已搜集,流蘇對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了如指掌,可見這個秘密組織的可怕之處,但是,仔細想想,流蘇之所以會幫助自己做武器,只是因為需要自己完成其他的任務(wù)罷了。
白軒跟著流蘇進到了一個大殿之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巨大的鐵錘,足有一個人那么高,白軒望著這個鐵錘,不知道這是擺設(shè)還是誰人的武器,直到看到了君莫炎。
“這便是火字部暗使君莫炎?!绷魈K說著。
白軒抬眼一看,此人長得魁梧高大,比自己要活活的還高出一個頭,身上都是肌肉橫生,而且臉上和手臂上都印有烙印,見到他,白軒可以斷定,那鐵錘是君莫炎的武器無疑。
“見過暗使?!卑总幊鲇诙Y貌說道。
“你就是上個月晉升的金牌刺客?叫什么來著,白軒對吧!”君莫炎居然知道白軒的名字,上次,流蘇便已經(jīng)言明,金牌刺客不過十人,這樣少的人數(shù)的確容易引人注目。
“扇子煉制好了嗎?”流蘇問道。
“自然,昨天就已經(jīng)完工了,今天我又淬了一道,可以說是堅韌無比了,就是吃我一記十成力道的混天錘,也能保證不會斷裂?!本渍f著,從旁邊的頂盤之中取下了扇子,然后交給了白軒。
白軒接過,一到手中確實很有分量,而且比之前的竹制扇子更加精致,扇沿也更鋒利了,這樣一把武器,如今遞到了白軒手里,他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是,如今他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仇人是誰,這把扇子卻也來得恰是時候。
“走吧?!绷魈K冷漠地收著。
“錢呢?”君莫炎粗著嗓子問道。
“記風(fēng)部的帳!”流蘇哪管什么,他是出了名的輕功快,說走就走誰也留不住。
白軒跟著后面就走了,走之前還望了一眼君莫炎,見到他臉上郁悶卻又無奈的表情。
白軒與流蘇一同出了影子衛(wèi)總部,兩人立于摘星樓的屋頂,白軒今晚真的是獲得了太多了信息了,真沒想到,云安城中,天子腳下,摘星樓底,竟然是藏著一個神秘組織——影子衛(wèi),而且,還見識到了之前只聞其名不見其形的風(fēng)火玄雷四個部門,最重要的是查到了當(dāng)年周家滅門慘案的始作俑者,還正巧得到了一把報仇所需要的寒鐵材質(zhì)的和風(fēng)扇,太多太多的東西在一夜之前出現(xiàn),但卻有合情合理,甚至還有一些微妙的聯(lián)系。
白軒吹著迎面而來的夜風(fēng),剛剛燒灼滾燙的臉頰稍許舒服了一些,懷中的唧唧已經(jīng)安眠,他站在檐頭,望著這云安的天地,是不是又要翻覆?
“這是下一次任務(wù)?!绷魈K將裝有任務(wù)的筒夾丟給白軒,便融于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