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關(guān)上房門,打發(fā)了月落,一個人坐在了窗前,盯著大雨發(fā)愣。若不是剛才將盒子給月落遞了出去,她可能會在這里枯坐一個晚上。收到皇后傳信的時候,莫黎是心碎的,可這么半天,想了許多東西,倒是有勸慰著自己的意思,但一聽前面有了動靜,心中終歸是不平靜,拿了東西給月落,更是知道這樣做未免太狠了些,可莫黎知道,若是不這樣,顧懷瑾斷斷不會輕易死心,現(xiàn)在這樣,也是全了兩人相識一場的緣分了吧。想到這里,莫黎不自覺的流下淚來,直到嘴里嘗到了咸味,莫黎用手指輕點(diǎn)了一顆淚珠在手,才驚覺,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奇怪的是,莫黎并沒有發(fā)出聲音,亦或是窗外雨聲太大,掩蓋了她的抽噎聲。這么大的雨,下山應(yīng)該無礙吧,更何況,剛才自己還讓?shí)刮咫x開了。青云觀中是不準(zhǔn)喝酒的,但莫黎這個時候,偏偏就想醉一場,想著師父不在,剛才打發(fā)了月落離開,說自己要好生休息,左右也不會有人來打擾自己,莫黎索性打開了地上的暗格,提了兩壺自己許久之前藏的美酒出來,獨(dú)自一個人倚在窗臺上,便喝了起來。
須臾間,腦海中便掠過很多東西,稀里糊涂的跟顧懷瑾互通了心意,如今卻又突如其來的沒了緣分,莫黎不禁心頭微嘆,師父啊師父,這便是你曾說過的,人間世事無常嗎?您要我修人間道,便是要我嘗一嘗這愛別離的苦嗎?莫黎心中嗤笑,悶頭又喝了一大口酒,先前看那些話本子,不覺得情之一字的厲害,如今輪到自己身上,原來也只剩借酒澆愁這一個法子。莫黎搖搖頭,把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甩了出去,呆呆的看著院子,雨勢磅礴,幾乎看不清遠(yuǎn)處來的人影。
顧懷瑾折返之后,倒也不走大門了,神智回了籠,卻是直接翻了墻,一眾嵐衛(wèi)又是欣慰又是擔(dān)心,好歹是恢復(fù)理智了,可是怎么總是翻墻,這次,翻的還是道觀的墻。上一次翻別人的芍藥園,這次,顧懷瑾才不管嵐衛(wèi)們的長吁短嘆,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親自給莫黎解釋這件事情。因著下雨,青云觀眾人都各自早些回了屋子,顧懷瑾一路進(jìn)來倒也暢通無阻,走到莫黎的院子時,便看見了那個背靠窗臺喝悶酒的小姑娘,曲著一只腳,極為難受的坐在窗臺上,衣裳被雨打濕了半邊猶然不覺,發(fā)絲濕噠噠的黏在臉上,也不動手?jǐn)n,看起來甚是可憐。不知不覺,莫黎喝了半壺酒下肚,心灰意冷間,也沒注意院子里進(jìn)了一個人??匆婎檻谚苛诉^來,下意識就靠了過去。顧懷瑾還在想著怎么開口,莫黎就直直的闖進(jìn)了自己懷中,他嚇得一動不動。莫黎只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扔了酒壺,下半身還坐在窗臺上,上身卻撲進(jìn)顧懷瑾懷中,竟然低聲啜泣了起來,聲聲質(zhì)問,全是“騙子”“流氓”“說話不算數(shù)”之類的細(xì)語,顧懷瑾雖然舍不得,但考慮到莫黎的身體,還是將她扶好,撐著窗臺翻了進(jìn)去,若是嵐衛(wèi)們在,估計心里又得重新樹立一番主子的形象了,既翻墻之后,顧懷瑾還學(xué)會了翻窗。
顧懷瑾將莫黎抱了下來,莫黎卻不依,自己推開顧懷瑾站了起來。“你走開!你個騙子!我一點(diǎn)都不想見到你!”莫黎胡亂揮著手,想要趕走眼前的黑影,卻怎么也使不上力,自己真是喝多了,莫黎微微懊惱,人卻沒出息的跌坐在地上。顧懷瑾將揣了一路的盒子放在了桌上,這才正經(jīng)騰出手來照顧小姑娘,他被嵐五點(diǎn)醒,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跟她解釋,她倒好,一聲不吭就把自己灌醉了,現(xiàn)在他就是想解釋也沒法子。顧懷瑾無奈的抱起莫黎,見她衣裳濕了一半,想要給她換下,但一想到等她醒來怕又是要惱自己,就要去喚人,但外面下著雨,月落又被早早打發(fā)了,也找不到人。顧懷瑾只能用內(nèi)力幫莫黎烘干。而莫黎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溫暖的源泉,越發(fā)往顧懷瑾蹭了過去。顧懷瑾真是又心疼又煎熬。自己喜歡的人衣衫半透,還一個勁的往自己的懷里鉆。真是甜蜜的折磨。
“朝朝,醒醒,朝朝,你的杯莫停呢?”顧懷瑾終于想起了莫黎自己制作的解酒藥,隨即在她身上翻找起來。而莫黎只覺得失去了溫暖的源泉,一下子怒了,抓住那只手就放到了自己臉頰邊,灼熱的氣息噴到顧懷瑾手中,一時之間,他實(shí)在不知如何取舍,只能任由莫黎抓著,另一只手去掏莫黎的繡袋,試圖找到解酒藥。而莫黎發(fā)現(xiàn)自己拉住了一只手,還是有一只手在腰間繞來繞去的,不由得笑岔了氣,迷迷糊糊的兩只手臂一伸,就掛到了顧懷瑾身上?!俺?,你認(rèn)得我是誰嗎?”顧懷瑾看著眼前的莫黎吞了吞口水,雖然現(xiàn)在這樣有點(diǎn)趁人之危,但是,真的好難忍啊。
“你?”莫黎好像恢復(fù)了幾分神智,她從小試藥,本來就不容易喝醉,今晚只是因?yàn)楹鹊氖亲约翰亓撕镁玫母邼舛染?,再加上,酒不醉人人自醉,她本就有意要醉一場,這才喝了一壺就迷瞪了?!罢O,你長得好像一個人哦?!蹦铚惤巳タ搭檻谚?,迎面而來的是濃濃的酒氣,骨顧懷瑾不覺得厭煩,反而有些沉醉,也不知她喝的到底是什么酒,怎么會醉成了這個樣子。顧懷瑾還在想著,莫黎頭一垂,吧唧一聲,就逮著唇親了過去。這還不算,親完了還咂咂嘴,似是品評一般,“這個櫻桃好好吃啊?!闭f完又湊了上去。顧懷瑾腦子里只剩下“莫黎在主動親他”這一句話,哪里還等莫黎夠上來,一個轉(zhuǎn)身將莫黎抱到了腿上,右手扶著莫黎的頭,就親了過去。莫黎還等著吃剛才好吃的東西,一個熱乎乎的東西順著張口的小嘴就鉆了過來,攪得原本就不清明的腦子越發(fā)迷糊。不知過了多久,顧懷瑾才放開莫黎讓她喘氣,衣衫凌亂的小姑娘躺在自己懷里,微微喘氣,全身心的依賴著自己,軟得不行,顧懷瑾的心也一樣,漲漲的,軟軟的,恨不得就這樣抱著她到天荒地老。
“朝朝,我是誰?誰在親你?”這是顧懷瑾第三次問莫黎了,其執(zhí)著可見一斑。莫黎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顧懷瑾,離得近了,好像眼前人的眉眼更加清晰了幾分,莫黎嗤嗤的笑了起來,“三哥,你是三哥!”下一秒?yún)s驚喜的喊了出來。顧懷瑾抓住莫黎亂動的雙手,放到自己懷里,蹭了蹭莫黎的鬢角,“朝朝乖,喊相公,我是你相公?!薄跋喙??”莫黎還在疑惑,一個仰面,顧懷瑾揮手滅了屋子的燈,床幔散落,未出口的話被吞沒,莫黎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掉進(jìn)了一片大海了,起起伏伏,瀕臨窒息時又有人將自己救起,然后往復(fù),沉浮間竟然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感出來,身子越發(fā)嬌軟,索性不再試圖找回理智,只跟著那個人,徹底沉淪。
窗外的雨勢未停,四散的嵐衛(wèi)由嵐三做主分了一半回皇宮善后,其余人找了個地方烘干衣服,自覺的承擔(dān)起守夜的責(zé)任,這般奇異的發(fā)展,饒是他們這么多年也沒見過,一時之間只能感嘆一句都是天分。至于明天天亮之后,會發(fā)生什么,大概也許,他們的主子能夠解決的吧。忽略掉屋子中似有若無的聲音,這一晚,睡不著的人還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