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顧懷瑾抬頭看向站在案前的顧烈,微微皺眉,“兒臣未曾在父皇身邊長大,未能向父皇盡孝,現(xiàn)在父皇正是用人之際,兒臣作為嫡長,自然應(yīng)該首當(dāng)其沖,為父皇分憂解難啊。”
“你還是好好籌備你跟左相千金的婚事吧,東洲的事,父皇自有安排?!鳖櫫依浔目粗檻谚?,不放過顧懷瑾任何一個細(xì)微的臉色。顧懷瑾卻是立馬帶上十二分的悲戚之色,“父皇,您要兒臣娶王小姐,兒臣自然不敢不聽從,可是,那日之事,的確不是兒臣所為,難道兒臣還未成婚,便要戴上這么大一頂綠帽子嗎?兒臣倒是無所謂,為了皇家的名聲,可以吃了這個啞巴虧,可紙包不住火,萬一有一天這件事暴露出來,世人會如何看待我們皇族,又會怎么看待將她指婚給兒臣的您呢?”說罷偷偷紅了眼角,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顧烈素來以為這個兒子是個心機重的,要是前來跟自己攤牌,他倒是能夠接受一點,可顧懷瑾偏偏來給自己掏心掏肺,說的話都是為自己考慮,不由得讓他有些難辦,一時之間竟然也看不透跪在地上的兒子了。
“你先起來再說?!鳖檻谚酒鹕韥恚H為可憐的看向顧烈,顧烈倒是想起,雖然這是曲家的后人,可也是自己的血脈,若不是他擔(dān)心曲家,也不至于會任由有人陷害他,將顧懷瑾扔到西洲靈塔十年之久,再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兒子。顧烈嘆了口氣,“若是你真的不想娶王家姑娘,那就緩一緩,待你查出真兇再說。但東洲之行,朕心中已有主意,你還是回重華宮多陪陪你母后吧,明年你就及冠了,要出宮建府了,以后,就沒那么容易進(jìn)出皇宮了?!?p> 顧懷瑾在心中暗罵老狐貍,臉上卻像是要哭出來一般,“難道兒臣出宮建府之后,就不是父皇母后的兒子了嗎?”
“你這孩子!”顧烈倒是想起十歲之前的顧懷瑾,因為容貌出色,也是會這般濡慕的看著自己,跟自己撒嬌的,那個時候,他還是被捧在手心的嫡長子,也是顧烈登基后的第一個孩子,自然偏寵很多,但后來,顧烈想到后來的事,不由得抿緊了唇,卻是沒再多說什么。
顧懷瑾知道顧烈不會輕易放他去東洲,但那邊傳來的消息的確不太好,這一次不知道為什么,像是有人透露了大陸的消息,知道五洲之內(nèi)再也沒有武林門派能夠去支援東洲,便不要命似的前來攻擊,剩下的兩個門派殊死抵抗,卻還是不敵,不得已之下,才向朝廷臣服,請求出兵,可顧烈在這邊猶豫,他收服的三個洲的武林勢力,這才剛剛進(jìn)行編制,要是放出去打一場,難保不會上演第二次的大陸征戰(zhàn),他們顧家,可就是靠著打仗才建立起熙和王朝的,這一點,他可是再清楚不過了。但顧懷瑾沒想那么多,中州南宮家的滅門,他有責(zé)任,武林的衰敗,也是他在背后默默推動的,但保護(hù)百姓是他做這一切的本意,現(xiàn)在東洲有難,他不能袖手旁觀!
“父皇,兒臣想跟您做一筆交易?!鳖檻谚蝗徽f道,頓時將顧烈那一點點的慈父之心徹底泯滅了。“說來聽聽?!鳖檻谚岢鰧⒆约憾嗄陙斫?jīng)營的琉璃閣所得利潤悉數(shù)充作軍餉,讓他領(lǐng)三萬將士去馳援東洲,如果同意,再送上琉璃閣的經(jīng)營權(quán)給顧烈。顧烈沒當(dāng)回事,但當(dāng)顧懷瑾將琉璃閣三年的利潤報上來之后,立馬改變了看法。
“你真的想清楚了?打仗可不是兒戲?!鳖檻谚c點頭。
“那左相那邊?你準(zhǔn)備如何?”顧烈微微一思考,便知道這個提議的確不錯,但還是不太甘心讓顧懷瑾就這樣去東洲。
“自然是遵從父皇旨意,后面的事,待兒臣回來之后,還望父皇為兒臣主持公道。”顧懷瑾行了一禮,這便是主動將把柄遞到了顧烈手上,也不用擔(dān)心他會握著兵權(quán)做些什么。聽見顧懷瑾這樣說,顧烈由憂轉(zhuǎn)喜,高興極了,連拍兩下顧懷瑾的肩膀,“以前,是父皇錯怪你了,你做的很好,父皇很欣慰。”
顧懷瑾看了一眼案幾,“請父皇賜字?!?p> “哈哈哈”顧烈隨手扔了污了的紙,拿出一張新的,提筆便寫下一個安字,對此,兩人都很是滿意。
茶樓雅間。
王箐箐等到日暮時分,才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顧懷瑾。
“殿下!”王箐箐站起來,手足無措的看向邁進(jìn)茶樓的男子,顧懷瑾示意王箐箐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對面。
“王小姐,本宮這里,有個交易想跟你談一談?!鳖檻谚谕躞潴溟_口之前就開門見山的表示,自己要跟她假成婚,然后拋出一個重磅炸彈,那天跟她一起的人,并不是他。王箐箐失手打翻了茶盞,她怎么也沒想到,顧懷瑾為了不娶自己,竟然編造出這樣的謊言?!叭钕拢銥楹我@樣折辱于我?竟然編造這樣的謊言?!?p> “王小姐,”顧懷瑾冷了聲調(diào),“如果真的是我顧某做的事,我顧懷瑾二話不說就娶小姐過門,但若不是顧某做的,顧某也沒有軟弱到吃下這個悶虧。況且,王小姐,你真的不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對你下的手嗎?”
話說到這份上,王箐箐心中也不由得懷疑起來,難道?真的不是顧懷瑾?那到底是誰?是誰設(shè)下這樣的局,毀了她的清白,還讓王家現(xiàn)在處于水深火熱之境?王箐箐咬碎了一口銀牙,目光投向顧懷瑾,“我怎么知道,你沒有騙我?”
“王家。”顧懷瑾只說了兩個字,但他知道王箐箐明白什么意思。只見對面的女孩慘白了臉,是個聰明的,顧懷瑾在心中暗道,左相的女兒,怎么會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白癡呢!
“若是王家跟殿下合作,王家有什么好處呢?”王箐箐喝了口茶,雖然是熱的,但卻覺得冰冷入骨。“我記得左相曾對人說過,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三朝元老,最后榮歸故里,我覺得這個愿望,我姑且能幫上一幫,王小姐,你說對嗎?”顧懷瑾給王箐箐喝完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面上含笑。王箐箐手指輕顫,卻是震驚,這句父親入朝之時的豪言,顧懷瑾竟然也知道,他到底,還有多少底牌沒露。眼下,除了上顧懷瑾這條船,王家無路可走。不過,既然要上船,顧懷瑾的底牌越多,自然對他們來講越好。王箐箐當(dāng)下也很果斷,接過茶,揚起一抹微笑,“那就,拜托殿下多多照顧了?!鳖檻谚酒鹕?,“這兒景色不錯,據(jù)說待會夜市出來了會更加熱鬧,王小姐可以多看看,往后,也許就不能看到這么美麗的夜色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王箐箐叫住顧懷瑾,終于還是問了出來,“殿下,箐箐能問問,青云觀莫黎,是怎么回事嗎?”顧懷瑾沒有回頭,但王箐箐已經(jīng)知道答案。見那道背影拐過樓梯,消失在人海中,王箐箐才坐回位置上,想要喝口茶,卻發(fā)現(xiàn),剛才那杯茶,已經(jīng)涼得不能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