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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遙遠星河的記憶

第10章 一顆止痛片

關(guān)于遙遠星河的記憶 南風吹山曉 2026 2020-03-31 20:00:00

  甫一落地,手機信息連續(xù)不斷地響了起來,舒窈一一翻閱,大都是工作郵件,以及小周發(fā)過來的策劃案和下周的工作安排,著重強調(diào)了周三的董事會。

  “可真是一點富余的時間都沒給呢?!弊细瘪{駛把背包甩在了后座上,舒窈吐槽道,因為是“蜜月”休假,返回的行程并沒有通知小周,也自然不會通知孟星河,來接她的是舒建平的秘書曲芳,作為在天舒礦業(yè)任職二十多年的董秘,曲芳是唯一一個不持有天舒股份的元老級員工。

  “最近天舒的股價走勢很不理想,你爸也比較著急,才會緊趕著叫你們回來?!鼻继嫠藕眯欣?,彎腰坐上了駕駛位,她今日穿了一件豆沙色的連衣裙,同色系的唇膏襯得她整個人溫柔十分,舒窈一向佩服曲芳十年如一日的精致,哪怕出門買個菜都要妝容得體,是以她的樣貌永遠都可以與童年中的印象重合,很難看出是個早已年過不惑的女人。

  “我們?孟星河也回來了?”舒窈詫異地翻了翻手機,找到了兩周前孟星河發(fā)給她的一份行程單,當然狀態(tài)是未讀。

  曲芳點頭,發(fā)動了引擎:“上周回來的,第二天就來家里找你爸談了很久?!?p>  “談什么了?”

  “他們在書房談的,我進去倒水的時候聽到說正陽礦區(qū),具體沒太知道?!?p>  阿布扎比的能源峰會給了舒窈沉重一擊,在一線能源企業(yè)已經(jīng)啟用MultiD核能輔助戰(zhàn)略的如今,天舒卻還固守著上世紀的開采冶煉技術(shù),在生存線上苦苦掙扎。而聽到曲芳的話之后她有些疑惑地皺眉,正陽礦區(qū)屬于天舒最早開采的礦區(qū),現(xiàn)今產(chǎn)量已經(jīng)很差,并且質(zhì)量并不很高,孟星河想打什么主意?意識一旦轉(zhuǎn)動到與他相關(guān)的話題,舒窈就沒有由來地煩躁,她關(guān)掉孟星河的行程單,扭頭問:“芳姨,你知道他從哪里回來的嗎?”

  曲芳正專心開著車,不甚在意:“好像是蘇黎世吧,你們沒有提前溝通好嗎?”

  蘇黎世?

  “沒有,我沒跟他說我的安排?!笔骜簱u頭,心中疑慮更甚,兩人的瑞士之旅早在兩周前就結(jié)束,之后她輾轉(zhuǎn)倫敦到中東,而孟星河卻一直待在蘇黎世?

  曲芳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有些面子上的東西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口供不一致豈不是好笑了?”舒窈跟著嗤笑一聲:“芳姨你又拿我尋開心,我又不是犯人,對什么口供?!?p>  舒家的別墅坐落在斯南路社區(qū)的安靜巷子里,據(jù)說曾是某位名人的故居,舒建平買下后重新按照太太喜歡的風格裝修成了歐式,如今歲月匆匆,竟也已經(jīng)落的古意沉沉。停好車,舒窈穿過滿是爬山虎的圍廊,看見花園里坐著看報的舒建平。

  “爸,我回來了?!笔骜涸诨▓@的入口站住腳步,低聲道,舒建平從報紙中抬起冷淡的眼睛看了看她,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從什么時候開始,童年時溫文爾雅的父親變得疏離,而舒窈也再不會像兒時那樣跑過去嬌滴滴伏在父親膝頭,十余年的困頓讓所有人都過分地冷靜了。

  “怎么回來這么晚,周三的會議資料都準備了嗎?”舒建平放下報紙,捏了捏眉心,他在責怪舒窈不顧大局,在天舒如此危急關(guān)頭竟比孟星河回來的還要晚。一想到孟星河,舒窈又窩起了火,怎么哪哪都有他。

  舒窈起了倔脾氣,溫吞地站著一言不發(fā),曲芳從圍廊處笑著走來:“孩子剛回來你就催她工作,能源峰會那邊已經(jīng)夠辛苦的了,快進屋準備吃飯吧?!?p>  舒建平面色不悅,卻還是由著曲芳收起了他的報紙和眼鏡,他已經(jīng)過了駿馬奔騰的中年,有時候不得不向歲月低一兩下頭,他從椅子上站起,冷淡地說道:“本行業(yè)的都做不好,還去別的地方湊熱鬧。”言下之意是舒窈放著天舒股改和經(jīng)營不顧,反倒去了隔壁的能源業(yè)參加峰會,這讓舒窈心中愈發(fā)戚然,父親的固步自封已經(jīng)與瞬息萬變的市場嚴重脫節(jié),可悲的是他竟毫無察覺。

  心事重重地走回餐廳,舒窈洗凈了手坐下,就聽見舒建平正在問曲芳:“星河到哪兒了?”

  “說是馬上到了,路上有點堵車?!鼻疾贾?,把舒窈愛吃的幾樣都一股腦擺在她跟前,舒窈卻像被踩了尾巴似的險些跳起來:“誰?他來做什么?”

  曲芳正要答話,正座上的舒建平敲了敲桌子,對女兒的出言不遜頗為不滿:“吵什么,我叫他過來的,你們蜜月回來本就該一起過來吃個飯的?!?p>  “可是……”舒窈不忿,家人聚餐這種私事怎么也要叫上他,況且提前根本沒有知會她。曲芳放下糖醋排骨,趕忙解圍道:“你爸是有些公司的事情正好跟你們一起談?wù)劦?,星河最近特別忙,電話也是我下午才打的,他正在趕來的路上了?!比硕伎斓搅耍F(xiàn)下舒窈當然不能說趕人就趕人,正在她倍感憋屈的時候,鄭媽打開客廳的門,說孟少爺?shù)搅恕?p>  電話是下午四點鐘接到的,彼時他剛從礦區(qū)趕回公司,正在整理紛亂的財務(wù)數(shù)據(jù),這些數(shù)據(jù)很多都與披露的財報對不上,此時不宜提交給公司財務(wù)部門審核,他只能先自行整理。一整天他忙的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藥自然也沒吃,結(jié)束休假剛剛一周,原本經(jīng)過治療已經(jīng)好轉(zhuǎn)很多的肺水腫有些復(fù)發(fā)的征兆,喉嚨泛著干癢,深呼吸和輕咳時隱隱帶動肺部的悶痛。掛斷電話他從抽屜里翻出藥瓶,就著冷透的咖啡吃了下去,平喘的藥劑多少有些刺激胃,很快他就察覺到胃腹的燒灼感,而止痛藥就在手邊。

  熟練地從鋁塑板上摳下兩粒,孟星河晃了晃快要空了的藥盒,他并不是個愿意忍痛的人,從他對止痛藥頻繁的妥協(xié)上顯而易見。他忽而對自己的妥協(xié)感到厭煩,正如同舒窈厭煩他整個人,他也開始厭煩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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