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敗一念公子（10）

　　擇皙殿內(nèi)。

　　四下靜寂，燭火搖曳，一個人影照在光潔的青石磚上，形單影只，拉得好長；另一個人影與他身后的《煙汀溪明圖》交相輝映，讓人有一種浩然正氣、偉光正的錯覺。

　　顧慕之凝神閱書，讀到興味之處，便提筆作注，殿內(nèi)除了間或的紙張翻閱聲，幾乎再無旁音。

　　正當荀鹿還在暗自打量時，只聽一聲平靜無波的溫潤音色響起：“你既叫我屏退左右，卻又無所動靜。若無事，退下便是。”

　　荀鹿哪能沒事，她當然有事。

　　只是，裝叉一時爽，她在來見顧慕之的路上，就已經(jīng)后悔了。

　　為什么這么著急，沒把襄王爺這個人打探清楚，就貿(mào)然和他談話呢？知己不知彼，何況主動權也掌握在對方手上，還有什么談判余地。

　　如今事已至此，所幸這殿內(nèi)也沒有旁人，就算丟臉也丟不到第三人眼中去。

　　荀鹿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鎮(zhèn)靜異常，誓把氣場做足，稚嫩的聲音朗朗響于殿內(nèi)：“王爺，我既不想做你的奴仆，也不想出你的王府?！?p>　　音落，顧慕之略顯詫異地抬眸，對上荀鹿清亮的眸子，挑眉，悠悠問：“哦？那么你想做什么?！?p>　　荀鹿從他清冷溫潤的眉眼中，并沒發(fā)覺任何一絲危險，索性憑直覺繼續(xù)試探：“我想讀書，我想習武，王爺可否支持？”

　　顧慕之換上了一副看雜技的眼神瞧她，淡淡開口：“我為什么要支持。”

　　荀鹿一身正氣之派，凜然道：“君子素有匡扶天下之心。如王爺這般皇天貴胄，多以心系百姓蒼生為己任。”

　　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顧慕之的神情，然后繼續(xù)浩然明義道：“我雖受難，然年幼志堅，亦想成為頂天立地的女兒郎，有朝一日能以自己所學所用，匡扶正義兼濟天下?！?p>　　顧慕之饒有興致地點點頭，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所以呢？”

　　“所以——”荀鹿亮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生怕錯過了對方任何一絲表情，“王爺今日救了我，乃匡扶我一人。王爺若繼續(xù)收留我，教我學文習武，日后我將成為對天下有用之人，王爺便功德無量了。”

　　“有意思?！边@些話明明錯漏百出，顧慕之倒也沒有與她細究的意思，只是倏爾沉吟了一句，“但愿你對匡扶正義沒有誤解?！?p>　　這便令荀鹿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也沒有足夠的上下文，讓她好做閱讀理解。

　　“王爺——您真是個有深度的人，君子中的君子?！鼻Т┤f穿，馬屁不穿。

　　這句話令顧慕之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深意。良久，只聽他悠悠問：“你知道我是誰？”

　　荀鹿也帶了幾分故作高深的意味，清清嗓子：“襄......王爺？”

　　殿下獨立的小女孩，也不過豆蔻年紀，但她表現(xiàn)出了這個年紀、這個成長背景少有的特質(zhì)：狡黠、果敢、莽撞與勇氣。

　　顧慕之一邊淡淡審視著她，一邊回想起白天她匍匐在自己腳下的那一幕，以及后來官府從人販窩點救出來的女孩們的證詞，種種......讓他對她的好奇與憐憫都上升了幾個層次。

　　他靜靜望著她那雙單純與復雜并存的瞳眸，倏爾決定道：“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