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媽媽夏凡是幾個家長里,最年輕最能跟大家打成一片的那一個。
晚上,四個女人,洗漱完畢,圍坐一桌。
夏凡為了烘托氣氛支起了麻將桌?!敖裢砗拔蚁姆玻蚁矚g年輕人叫我名字。”夏凡先定了規(guī)矩。
開了幾圈牌,夏凡開門見山,“欣欣,為什么當(dāng)初不打胎呢?!?p> 祝潔:“夏凡,這個我來替她回答。我們?nèi)ミ^醫(yī)院。但了解到打胎需要父母同伴。如果,如果林欣欣的父親知道了,那么就不會饒了那個禽獸?!?p> 夏雨:“不是你們哪個人說的,我跟我媽都猜得到,那個禽獸是林力。我媽是我第一個朋友。你不用搪塞,接著說吧?!?p> 林欣欣:“祝潔,我自己做的選擇,我能說。是的,我不能讓我爸知道?!?p> “林家為了有個傳宗接代的,上輩子活人都埋過。我爸為當(dāng)年我媽生完我,突然自殺離開已經(jīng)痛苦了半輩子了。我爺爺人還在,如果這個林力出了問題,我爸還會被逼著再娶再生的?!?p> “我爸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永遠(yuǎn)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兒。”林欣欣說到這兒,
眼圈濕了。
“恰好遇到劉嬸家,我感覺到了既是緣分,也是命運。尤其最近肚子里有感覺了,我覺得我能堅持下來?!绷中佬捞鹦渥?,擦了擦眼睛。
“那天艮呢?”夏雨也跟著問了出來。
“我自然是喜歡天艮的。但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覺得,我喜歡他,他就該喜歡我,我哪一點都配的上他?!绷中佬勒f到天艮,永遠(yuǎn)眼里有光。
“但是以后,沒有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了。就算現(xiàn)在的我配不上他,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改變自己,讓他看到一個敢跟命運斗牌的真實的我。”林欣欣的這一句沒有做作,很從容。
“其實,我也是未婚先孕的?!毕姆猜犕炅肆中佬赖睦碛?,開始講自己的故事了。
“我們是知青,那個年代別說生孩子,如果讓別人知道了有婚前不貞這種事兒,都會被滿街喊打?!毕姆舱f。
“當(dāng)我把懷孕的事兒告訴夏雨爸爸的時候,他怕了,他告訴我,是我弄錯了?!毕姆惨呀?jīng)能夠坦然的把這些事兒當(dāng)作回憶說出來了。
“那時候,這種事,沒有你們現(xiàn)在這么能擔(dān)事兒的好朋友。我只能一個人藏著,一個人擔(dān)著?!?p> “白天農(nóng)活自然繼續(xù)干,晚上所有人一起睡,還要躲著大家?!?p> “但我還是感謝命運,讓夏雨出生在夏天。那一天,我一個人躲到后山,咬著牙,沒出聲,生下了夏雨,用鐮刀自己砍斷了臍帶。那一年,我也17歲,跟現(xiàn)在的你們一樣大。”
停下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里一片寂靜中能清楚的聽到夏雨一個人簌簌的落淚聲。
“欣欣,我想告訴你的是,生個孩子的時候,感覺到的是女人身體上能經(jīng)歷的最大的痛。但是,生了孩子以后,才是磨練女人身心更大的痛?!毕姆舱f完這句,又搓起了麻將牌。
“該開心的時候,就好好開心玩一晚上,來!”夏凡一張羅,大家都擦了擦眼睛,動手搓起了牌來。
晚上男生宿舍里。
林寬在上鋪,就算再躡手躡腳,想讓天艮毫無察覺的離開寢室也是不可能的。
林寬剛要出去,被天艮一把拽了住。
林寬硬掰開了天艮的手,還是出去了。
煙剛點起來,后面就有聲音跟過來,“你在擔(dān)心夏雨家?”
“嗯”林寬知道是天艮也出來了,頭也沒回的應(yīng)了一聲。
“擔(dān)心,所以你跑出來等著被抓,就解決了?”天艮其實也是擔(dān)心。
“夏雨家很近,我想試試跑過去,得幾分鐘?一起嗎?”林寬提議道。
“啊?”即便不能理智些,也用不著傻的這么直白,天艮想著還是確認(rèn)了一下,“不白天跑,非得這個時間?”
“嗯。白天都過來上課,不應(yīng)該有事兒。而且上次也是晚上。還有,晚上擋路的人少,應(yīng)該比白天快一些?!绷謱捇卮鸬臎]什么邏輯,但有幾分道理。
天艮掏出了表,“你扔了這個煙頭就開始吧?!?p> 兩股風(fēng)卷地而起。
“3分47秒?!碧祠拚f。
林寬:“下次路熟悉了,可以再快些?!?p> 天艮禁不住樂了。
“怎么,嫌我慢?”林寬不解。
天艮并不是要取笑林寬,又換回了認(rèn)真的面孔,
“就算可以更快些,也是幾秒的事兒吧。但是,起點是哪兒呢。咱們起跑的時間點總不能天天是你的煙頭落地開始吧?!?p> “跟林欣欣找事兒的人,并不是奔著滅口來的。從三番五次的流氓蒼蠅般的挑釁來看,殺個人不像是做不到,而更像覺得不值得做?!碧祠揸U述著自己的想法。
“那他們來干什么?!绷謱掃€是不解。
天艮跟林寬耐心解釋起來,
“他們知道林欣欣懷孕了。”
“而且,對方應(yīng)該抓住了林欣欣的弱點:高中女生懷孕,沒有打胎,那么就是怕人知道。一怕她爸,二怕警察?!?p> “當(dāng)一個高中女生,無法尋求外界幫助,那么這個無法無天的人,你說他現(xiàn)在還會等什么呢?!?p> “不用等了,如果是我,只要知道夏雨家在哪兒,家里有什么人就足夠了?!绷謱掃@次聽明白了。
在天艮眼里,林寬,明明張揚,陽光,輪廓清晰的臉,卻配上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但跟林寬相處久了,知道他其實骨子里還有一層摸不透的倔犟。
如果真是個不通世理的悶葫蘆,天艮便不會在林寬身上費口舌。
可林寬也并不是個值得讓人聊天的對象,這反而讓天艮覺得舒服。
兩個人一起的時候,有事說事,都就事論事,粗暴卻簡單。
一會兒就上晚自習(xí)了。
天艮在食堂后身的老地方找到了林寬,想把昨晚的事兒說完。
天艮:“夏雨雖然沒跟幾個人提起過她的家庭,幾次家長會,知道她跟她媽姓,如果細(xì)心的人,還是會感覺到的。更何況林欣欣那個后媽還是個有心的。”
“嗯,要不我去守著?”林寬問。
天艮:“我一直在想,她這個后媽想干什么呢?”
“讓林欣欣懷孕的事兒曝光,被她爸趕出來?”林寬猜測。
“如果是你的話,估計是要被家里趕出來了。”天艮聽了林寬的猜測,答道。
“你什么意思?”這句聽著別扭,林寬掐了煙,轉(zhuǎn)身要走。
“我是說,她那個后媽,叫王姨那個,目的應(yīng)該不是讓林欣欣懷孕曝光。你想想高一她們住宿那會兒,那個王姨輕而易舉的就能讓一個宿舍掀起那么大的風(fēng)波。如果想讓她曝光,那還不是再來一趟,一句話的事兒?!碧祠抟话褦r住了林寬,
“我覺得,倒是相反,那個王姨,跟咱們一樣,沒想著讓林欣欣懷孕的事兒暴露。至少不像想讓林欣欣她爸知道的樣子,不然,用不著外面鬧?!碧祠蘩^續(xù)說。
“那她想干什么。”林寬問。
“我猜,她想抹消林欣欣懷孕這件事,或許她已經(jīng)知道了讓林欣欣懷孕的這個畜生是誰?!碧祠蘅隙ǖ恼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