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回陸家吃飯的是不過是陸明祈一時興起,看他接二連三地提起,陳九宴不得不正視起來。
“還沒考慮好?”
陳九宴沉默了幾秒,“今晚吧我……”說著就聽見辦公室門外響起敲門聲,“你等一下啊。”
“九小姐,有個不太好的消息?!?p> 陳九宴不明所以地看著出現在工作室門口的小司機,掛斷電話。他是梁思逸的人。
看著他猶豫不決的表情,心情莫名有些焦慮。她強迫自己耐心地聽完他的話。“干嘛這樣,把氣氛搞得怪怪的。有什么就直說好了。”
看著他不自在,陳九宴也有些坐不住。
小司機臉色痛苦地開口:“少爺他出事了……”
一瞬間,陳九宴臉上的笑意凝結在臉上,她吞了吞口水哽咽地問道:“你說什么?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嗎,你現在跟我說什么渾話!”到最后音量早沒了平日里的禮貌。
她拎起車鑰匙往辦公室外跑,焦急地看著電梯翻動的數字,如果不是因為二十幾層的樓層跑樓梯不現實,陳九宴就算是跳也要第一時間出現在醫(yī)院里。
醫(yī)院手術室門口擠滿了人,有小喬姐姐還有家里一些親戚,就是不見親生父親梁勝。
喬予宋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剛哭得很厲害,她臉上有些許灰燼,衣服上還沾染著刺眼的血跡?!熬叛纭彼f不出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了。
陳九宴沒有看面前的喬予宋,而是測過目光呆愣地看著手術室的方向,聲音空靈像是完全沒有生氣,突兀地笑了一下好想抽空了身體所有力氣,“所以這一切都是真的?!?p> 喬予宋輕輕攔過陳九宴,虛抱住她,下一秒泣不成聲。
陳九宴沒有動作,站在原地任由喬予宋抱著自己。明明昨天晚上在電話里還打趣著她的人,今天連一面都沒有見就要到手術室門口像只熱鍋上的螞蟻,等待著他生死的判定。
這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哥呢。”
喬予宋抱著陳九宴的動作緊了緊,只是哭的更加厲害了。
不久手術室里出來位醫(yī)生,身上的藍色手術服觸目驚醒地沾染著大片血跡,刺痛了陳九宴的眼睛。
出了這么多血,哥哥他該有多疼啊??伤悄欠N疼也忍著不吭聲的性子。
陳九宴輕輕推開喬予宋,木訥地朝著滿是血跡的醫(yī)生走過去,步子有些虛浮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站不住。
“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這位先生送過來的時候失血過多,我們也無能為力?!闭f著像是慚愧地嘆了口氣。
就是這句話徹底拉扯陳九宴瀕臨崩潰的情緒,她抬手緊緊揪住醫(yī)生的衣領,即使手上不慎沾染到血跡也無暇顧及?!澳闼麐屧僬f一遍!怎么就救不了了!好好一個大活人怎么就救不了了,你說??!”
身邊的親戚不想陳九宴鬧得太難看,紛紛上前拉住她。
十幾個人想要拉住一個女人卻偏偏被她橫生的蠻力退卻了。
“滾啊,你們都是誰?。∮惺裁促Y格決定我哥的生死!我哥還沒死呢!”
好不容易掙脫開束縛的陳九宴繼續(xù)扯住醫(yī)生已經變得皺巴巴的衣領,她的臉上在掙扎的過程中沾染了一抹血跡,配合著發(fā)紅的眼睛,原本精致的面容如今掙扎的模樣有些駭人。
“我要你跟我保證你救得了,我警告你如果里面的人有什么問題,我饒不了你們?!标惥叛缫е酪蛔忠蛔终f出口:“我要你們整個醫(yī)院都給他陪葬!滾啊!”
陳九宴一腳把醫(yī)生揣進了手術室,整個人卻像虛脫了一樣。隨即想到了什么,又看到一旁的親戚,有些眼熟有些面生,但是他們的嘴臉更然人作嘔。
這個時候他們是怎么樣的心態(tài)出現在這里,旁若無聞地看著手機又或者聊天。
“你們都給我滾!走啊!別讓我再看見你們!我哥不會死的!他不會死的!”
到后來還是小司機客客氣氣地把罵罵咧咧的人送走了,只是轉身也變成一幅厭惡的面孔。
手術室門口后來來了很多醫(yī)生,醫(yī)院里有權威性的專家也直接在病房門口開啟了研討會議。其中一位年輕的女醫(yī)生,據說是外科很有名的專家,她遲疑在手術的門口,深深地看了眼陳九宴的位置,然后沉重地走了進去。
陳九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只得倚靠著冰冷的墻壁蹲下來,縮成一團閉著眼睛什么都不想,也努力不去想那些不好的結果。
哥哥是個好人,他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吉人自有天相的。
喬予宋心里也很難受,說不出話,看著陳九宴崩潰的模樣,并沒有走到她身邊。這個時候她更希望自己靜一靜吧。
梁思逸是在去工廠的路上出的事,據說車子當場爆炸,送到醫(yī)院的時候人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血流了一大片,直接送到了手術室搶救。
同去的人還有梁京曜,只不過他提前跳車,撞到了路邊的欄桿,頭部出血嚴重,現在還昏迷不醒。
喬予宋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陳九宴,是擔心她得知以后會控制不住火氣拔了梁京曜的氧氣瓶。
蹲在墻邊的陳九宴想起很多畫面,陳清越去世的那天晚上也被送到手術室搶救,小時候的她看到媽媽一路被送到手術室,臉色蒼白沒有半分生氣,腳步不自覺地跟在醫(yī)生身后。
那個時候她覺得腦子很空,好像所有東西都被硬生生地抽離了,手抖得厲害不言不語,目光緊緊地等著手術室的方向,進進出出不少醫(yī)生,大多表情嚴峻,無疑增添了陳九宴心里的負擔。
也是在那個時候,匆匆從學校趕來的梁思逸緊緊地抱住她,安慰著她:“沒事的沒事的,媽媽會沒事的。有哥哥在呢?!?p> 其實梁思逸心里也害怕極了,所以他也在抖。但是陳九宴卻沒有戳破。
梁思雨存在的意義對于陳九宴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如果這些年沒有哥哥的保護,那么她早就在梁家活不下去了。
媽媽去世以后的日子陳九宴不吃不喝,整個人也變得沉默了。面對這樣突然的變故宋婉第一時間成為了梁家的女主人,甚至叫人鎖了陳九宴的房間。
是梁思逸每天翻三樓的陽臺到陳九宴的房間里陪她,給她帶一些新鮮玩意。在她無法安眠的深夜里任勞任怨地哄著她睡覺,偶爾陳九宴做噩夢的時候,醒來發(fā)現梁思逸就在自己身邊會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