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紀雍很不解。
“第五境界被稱為‘返虛’。得道返虛,歸寂元始。一念生一念死,存在于一切相反力量中間的境界,陰陽相存,是為元始。修行一開始都是掠奪天地精氣,而到最后是償還,將自身的一切償還于天地,不分所謂的自身與天地,從而領(lǐng)悟天地即為自身,自身也可為天地。那些皇者就是因為償還過頭,最后化道了。”
“達到逍遙境界基本上可以算是長生不死了,只要‘靈’不滅,就可以重生。久而久之便沒人去沖擊所謂的返虛了?!?p> “那怎么才能修煉呢?”紀雍問出自己最關(guān)心的問題,那些所謂的修煉境界離他太遙遠,就連基本的修煉都不會,談什么突破境界。
夏唯潔看了眼紀雍,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所謂的修煉在前期其實就是在丹田中儲存真氣,用真氣完成洗塵?!?p> “那丹田在哪里?”紀雍繼續(xù)迫不及待追問,就像是好學的孩子。
“丹田只是一個總稱,其實丹田分為上、中、下三個。三界的修煉也有不同,人族主修下丹田名氣海,下丹田修出的真氣可以延長生命;妖族主修中丹田名絳宮,中丹田修出的真氣可增強戰(zhàn)力;神族主修上丹田名紫府,其真氣更加親近自然,方便感悟天地??梢哉f是各有所長?!?p> 紀雍心頭微動,問道:“那有沒有可能同時修煉三個丹田的呢?”
“不可能。”夏唯潔決然道,“體質(zhì)不同,根本難以三丹田同修,最多只能修煉到第九次洗塵,不可能完成蛻凡?!?p> “曾經(jīng)神族有位絕代天才,三丹田同修,最后也只到了第九次洗塵,在上丹田蛻凡后,中丹田強行蛻凡,最后心臟承受不住壓力,心脈俱碎,死得不能再死?!?p> 紀雍目光暗淡下來,他其實是想修煉中丹田的,修煉出可以增強戰(zhàn)力的真氣,但他是人族,只能修煉下丹田了。
“你可不可以教我?”
他本來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然而千觸妖王以全村的人作為血食,在年少的紀雍心里留下了慘痛的回憶。
年少的他獨自走出村子,在見識了妖師的強大后,自然燃起殺妖誅邪的念頭。
現(xiàn)在他有了一絲修煉的希望,自然不肯放過,但他卻絲毫不知道所謂的修煉之法在普通老百姓中是完全不會知道的,就算是那些世俗權(quán)貴,王侯將相,百萬富翁,也不一定會懂得那修煉之法。
夏唯潔到是沒有如何吃驚,但臉上卻有疑惑的表情:“你不是有真氣嗎?雖然很少,但你怎么會不知道修煉的法門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紀雍很迷惑,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低頭看著夏唯潔手上的短劍,疑道:“莫非是這勝邪劍的原因?”
夏唯潔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聞言也只能點點頭,畢竟每一把神劍都有神鬼莫測之能。
夏唯潔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將短劍還給紀雍,說道:“我可以幫你弄到玄功。”
不等紀雍高興,夏唯潔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大眼睛彎成月牙狀,說道:“不過,我為什么要幫你?”
紀雍聞言一時語塞,的確,夏唯潔沒有義務這樣幫他,他們之間也只見過三次面而已,并且第一次見面就不是很愉快。
但紀雍是個好面子的人,也不會低聲下氣的去求什么,免得被人看笑話。
“姐姐,你就幫一幫小哥哥吧。”一旁玩弄簡易釣魚竿的小飯突然抬起頭來望著夏唯潔說道。
“怎么沒有魚兒來呢”他還在小聲嘀咕,很奇怪怎么沒有釣上魚來。
夏唯潔摸了摸小飯的頭,望著紀雍笑道:“怎么了,就這么放棄了?想要去向那個白面狗仔報仇,沒有實力可不夠?!?p> 在她心里,紀雍如此想要修煉,無非就是想要找李釋暄報侮辱之仇,至于用來做其它什么,雖然她有所猜測,可是她也不認為短時間內(nèi),這小人兒能做到。
紀雍沉默,確實,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可以修煉的機會,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你的條件是什么?”紀雍面無表情的問道,黑漆漆的眼睛盯著夏唯潔。
夏唯潔這次絲毫不懼,眼中閃過惡魔得逞一般的微笑,道:“我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p> “什么條件?”紀雍害怕被玩,面前這個看似不大的女孩可不像一般人那么簡單,古靈精怪的緊。
夏唯潔大眼睛微轉(zhuǎn),背著小手,一邊后退,一邊狡黠的笑著,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小不點,再見啦。”最后一句卻是在和小飯在告別。轉(zhuǎn)眼便化作一道青虹,向天邊而去。
紀雍心頭一陣激動,同時也有一點擔憂,畢竟有三個條件在等著他,他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夏唯潔讓他做一些讓他為難的事,自己絕不答應,夏唯潔拿他也沒有辦法。
想通了這一點,紀雍心情才微微好轉(zhuǎn),甚至有些高興,終于是可以修煉了,離報仇的愿望又近了一步。
回頭看著小飯還在那里一陣搗鼓,一只魚也沒有釣起來。于是走過去,將魚竿拉起來一看,竟然魚餌也沒有。
紀雍哭笑不得,憐愛地摸摸小飯的頭,說道:“釣魚沒有魚餌,你當自己是姜太公嗎?”
…………
此時,群芳閣。
夏唯潔躡手躡腳的走進一間閨房中,左右看了看,還好沒有人,輕輕的把房門帶上,然后四處翻箱倒柜的一陣亂翻。
“在哪兒去了呢,明明看見姐姐把東西放在這里的呀,怎么不見了?”
在梳妝臺上,夏唯潔找了半天也沒有想要找的東西,有些苦惱的用手臂撐著下巴,不停地嘀咕。
“在哪兒呢?”旋即大眼睛骨碌一轉(zhuǎn),露出驚喜的笑容,轉(zhuǎn)頭看著那屋子中間的大床上。
“姐姐身上太香了,就像在森林中聞到的一樣。”夏唯潔摸到伊傾城床上,到處尋找。
“嘻嘻,終于找到了?!毕奈嵭∧樕下冻鱿惨?,在枕頭下摸出了一本小巧的古書。
古書只有巴掌大小,封面是陳舊,經(jīng)過歷史歲月的洗禮,是一種不知名的獸皮,在表面用非常古老的文字寫著《今古奇譚》,四個古字依稀不可見,也很難辨認,與當今的文字大不一樣,完全就像是四只小蝌蚪。
“就是它了。”夏唯潔正準備翻開,然而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卻是她呼吸一滯,手上的書也掉到了床上。
“小潔,你在干什么?”
聲音很輕很柔,聽后像是被春風吹過,所有的煩惱都會在這樣的聲音中瓦解,但就是這樣的聲音聽在夏唯潔耳朵里就像九天驚雷,身體都僵硬了。
“呵呵,姐姐?!毕奈崗婎佇θ荩D(zhuǎn)過頭看著用輕紗遮住臉龐的伊傾城,白衣如雪,氣質(zhì)如仙,不負傾城之名。
伊傾城發(fā)現(xiàn)了夏唯潔身后的今古奇譚,好奇的問道:“你拿今古奇譚做什么?”
“沒什么?!毕奈嵓泵Φ难陲?,解釋道,“就是有幾個不懂的問題想要來翻翻看?!?p> 伊傾城美眸盯著行為有些怪異的夏唯潔,眼神里寫滿了不信。
“姐姐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管了,先離開再說。
“等等?!币羶A城叫住正要出門的夏唯潔,問道:“小潔,早上你去哪兒了?”
“早上,早上我在睡懶覺啊?!毕奈嵭ξ幕卮鸬溃昂美步憬?,昨晚沒有睡好,我再去補一覺哈。”說完急忙快步離開了。
“她明顯在說謊,她是想要幫助那小子修煉。”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xiàn)在房間中。
然而,伊傾城絲毫不覺得吃驚,對著面前的空氣道;“我就是害怕她的那個答案。”
“孽的命格奇特,與他走近的,最終都沒有好結(jié)果。你為什么不勸她?!蹦莻€聲音繼續(xù)說道。
“上次的盛會沒能找到佑,卻引出了孽。這次我想通過孽與佑命格間的奇特聯(lián)系,找到佑。三界大亂之前,必須讓他成長起來?!?p> 提到這個話題,房間里的氣氛頓時沉重了,一陣沉默后,那個聲音繼續(xù)說道:“最近我感到心緒有些不平,華都將要發(fā)生大事,將是三界大亂中,人間界大亂的開端?!?p> “小姐你還是回去吧,人間界會變得很亂?!?p> “我也感覺到了近一個月來華都城內(nèi)城外都有妖氣浮動,恐怕有妖王坐不住了,所以我邀請了這些妖師過來,就是不想讓華都的百姓過多的死亡。”
她舉辦這個斗文盛會,不僅是為了找到佑,更深層的意思也是要借助這些妖師抵擋一下這些蠢蠢欲動的妖邪。
“你必須離開,不然將有死劫?!?p> “再等等,佑還沒有找到?!币羶A城目光幽幽,她有個大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她已經(jīng)付出了太多,但她不會后悔,盡管是死亡。
那個聲音嘆氣,顯然是知道她內(nèi)心的想法,但想要實現(xiàn)那個愿望真的比登天還要困難。
…………
群芳閣到處姹紫嫣紅,鶯鶯燕燕,但是在里面卻有一塊凈土,這里沒有世間的喧囂,寧靜而悠遠。
寒梅冷對千窗雪,銀裝乾坤一點紅。
回廊的一處轉(zhuǎn)角亭,一位碧衣小仙子百無聊賴的坐在亭子中,正皺眉盯著庭院中的那一株綻開的異常鮮紅的梅花。
“怎么辦啊,姐姐一直就不喜歡那個小人,肯定不會拿修煉的法門給他看。我自己的功法又不能給他修煉?!毕奈嵱檬謸沃X袋,歪著頭思考。“哎,煩死了!”
“夏姑娘可有什么煩心事?”
就在夏唯潔一籌莫展之時,一個聲音在她身后出現(xiàn)。
李釋暄脫掉了銀龍鎧甲,換成一身素色白衣,腰間別一絕世寶劍,英姿挺拔,身體修長而強壯,眉星劍目,發(fā)髻束得整整齊齊,好一個俊朗少年,風度翩翩,加上他身后的勢力與自身的實力,絕對是整個梁國少女們的思春對象,夢中情人。
夏唯潔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那個身體黝黑,一臉倔強的小人與之相比真的只是螻蟻與天神的差距。
不過她就是對這種有堅持的螻蟻刮目相看,或許這是她與伊傾城最大的區(qū)別。
“夏姑娘答應在下的一件事情還沒有完成呢?在下來此就是為了提醒姑娘不要忘了這件事才好。”李釋暄依舊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拍了拍腰間的寶劍?!安恢媚锖螘r為我解惑?”
七星龍淵,自從他的到之日起,就比他還要高傲,根本猶如一柄廢劍,完全有負上古名劍之實,除了堅不可摧外,基本沒有任何的特殊之處。
如果不是皇城里的那位堅持讓他劍不離身,他早就棄之不顧了。
然而就在他放棄希望之時,另一柄神劍的出世卻又讓他看到了希望。本來他已經(jīng)打算不顧被燕秋發(fā)現(xiàn)的風險去取回那柄神劍,夏唯潔的話卻暫時穩(wěn)住了他,他打算先聽聽夏唯潔的方法,如果沒用,再去取劍也不遲。
夏唯潔立即站起身來,伸出玉蔥般的手,沒好氣地說道:“拿來。”
李釋暄稍微猶豫,但還是把腰間的七星龍淵取下來,遞給了夏唯潔。
“嘶……”伴隨著一聲尖銳的金屬摩擦音,寒光綻放,周圍的風聲在此刻都像是凍結(jié)住了,夏唯潔緩緩地將寶劍拔出劍鞘。
“叮!”夏唯潔右手橫握寶劍,用左手大拇指輕彈劍身,突然問道:“你知道七星龍淵的來歷嗎?”
李釋暄傲然一笑,從小他就博聞強記,文武雙全,這自然難不倒他,隨口答道:“七星龍淵,相傳歐冶子為鑄此劍,鑿開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鑄劍爐旁成北斗七星環(huán)列的七個池中,是名“七星”。
劍成之后,俯視劍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淵,飄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龍盤臥,是名“龍淵”。故名此劍曰’七星龍淵’?!?p> “還有一個傳說呢?”夏唯潔眨眨眼說道。
李釋暄皺眉道:“夏姑娘如果只是想要聽故事可找路邊的說書先生,請勿戲弄我?!闭f道這里,李釋暄表情不自然,強大的氣機顯露一絲出來,震碎了周圍的梅花。
而夏唯潔像是沒有聽出他言語中威脅的意味,依然笑嘻嘻地自顧答道:“相傳伍子胥因奸臣所害,亡命天涯,被楚國兵馬一路追趕,被一天慌不折路,逃到長江之濱,前阻大水,后有追兵,被漁翁所救。但他害怕漁翁貪利少信,于是用伍子胥所贈的寶劍自刎,以示高潔。所以七星龍淵又被后世人稱之為至高至誠之劍?!?p> 聽到到這里,李釋暄的劍眉不自覺的立了起來,道:“那又如何?在下可不是來聽姑娘說教的。”
“我知道,我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點?!毕奈嵄砬閲烂C,道,“你修煉的玄功是什么?”
看到李釋暄逐漸陰沉起來的臉,夏唯潔急忙地解釋道:“既然寶劍至高至誠,就應該用至精至純的真氣來催動,而那種真氣絕對不是你這樣的!”
夏唯潔指了指院中被李釋暄霸道真氣所震下來的梅花,非常的肯定李釋暄所修煉的玄功絕對是屬于霸道類型的。
七星龍淵是不是真的可以用至純中正平庸的真氣催動她也不知道,但這樣霸道的真氣絕對不可能激活龍淵。
聽了夏唯潔的解釋,聯(lián)想到那位大人在他離開前所囑咐的,李釋暄也覺得是自身真氣的問題,于是臉色一變,笑道:“姑娘所說有理,多謝指點。”
這些年他陷入了一種怪圈,一直思考的是外物對寶劍的影響,卻沒有想過劍主本身的原因。
“夏姑娘猜的不錯,在下一直修煉大威游龍真氣,太過于霸道,等我突破,回去我就改修玄功?!崩钺岅崖唤?jīng)心的道,仿佛在世人眼中珍貴至極的修煉法門在他眼中就像大白菜一般。
夏唯潔聞言,立即肅然道:“不知道公子要轉(zhuǎn)修哪門功法,可否讓我先確認一下,以免出錯,造成不必要的誤會?!闭f著將七星龍淵收起,還給了李釋暄。
李釋暄接過寶劍,嘴角揚起夏唯潔不知名的笑意,這次他非常大方,對站在身后的老仆道:“師正,將國師在我臨走前給的道門功法拿出來給夏姑娘看看。”
“是?!币恢蹦驹诶钺岅焉砗蟮睦掀凸響?,將一卷發(fā)黃的竹簡從懷里摸出來,恭敬地遞到李釋暄面前。
李釋暄將竹簡遞給夏唯潔,道:“這卷道門心法是一次戰(zhàn)爭的戰(zhàn)利品,臨行前師傅將它交給我,就是讓我在適當?shù)臅r候轉(zhuǎn)修,現(xiàn)在想起來師傅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大意義?!?p> 夏唯潔看著手里的竹書,眼底閃過陰謀得逞的笑意,立即打開了竹簡,仔仔細細的將每一句都記在心底,那些運氣法門的人體經(jīng)脈圖也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多次確定無誤之后,才將竹書還了回去。李釋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問道:“這部《長生真經(jīng)》可否?”
夏唯潔點頭確認道:“應該能行。”旋即臉色微變,急忙道,“我還有些事情,先走了。預祝公子這次能夠駕馭七星龍淵?!闭f罷便立即轉(zhuǎn)身離開了。
李釋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嘴角的笑容立即消失,表情無比的淡漠道:“還真是好算計?!?p> “夏姑娘應該是為那個名為紀雍的小子記的修行法?!蹦抢掀腿怂坪鯖]有表情。
“我知道,那個人應該就是師父讓我必殺的人?!?p> 李釋暄一手掌腰間長劍,一手負在身后,邊走道:“《長生真經(jīng)》,或許叫《死人真經(jīng)》更合適吧。師正,今夜子時派一個人去拿回勝邪劍。大名鼎鼎的燕秋之徒,修煉邪功慘死于荒野,這一定很有趣。”
“是,公子?!比砗谝碌睦掀腿嗣鏌o表情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