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賠償

　　玉兔落，金烏出。

　　高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性出了房間，在院子里開始舒展拳腳。

　　高飛練的只是江湖中普普通通的一門黑虎拳。說是拳法，其實也不恰當，這些年，高飛早已在拳法上走出自己的路來，手上變化萬千，可拳可掌，可爪可指，應時而動，隨機而變。

　　一趟拳法打完，高飛起了興致，在院子中不停的來回躲閃，就像是面對很多敵人一樣，身形忽上忽下，忽前忽后，速度快的竟留下幾道殘影。若不是大白天，還以為是鬧鬼了。

　　在院子的各個地方都轉了好幾遍后，高飛站立在院子中央，院內(nèi)其他的殘影逐個消散。

　　“來，快過來擦把臉?！鼻至_剎臉上帶著崇拜之色站在院子口，旁邊還放著一個銅盆，里面有半盆溫水和一塊白色擦臉布。

　　原來，千手羅剎昨天也是一晚未睡，高飛起身的時候，她就聽到了聲音。原本以為高飛是要溜走，沒想到高飛是在修煉武功，于是就在一旁等著，看到高飛快結束了，就端了盆水過來。

　　千手羅剎剛到院子的時候高飛就發(fā)覺了，只是正在練習身法，等到興頭過了，才了停下來。恰巧，千手羅剎就喊出聲來。

　　看著千手羅剎，高飛坦然的走了過去。剛才在舒展拳腳的時候，高飛突然想明白了，練武求的就是一個順心，感情之事也是一樣，順其自然吧。

　　高飛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走到千手羅剎身旁，任由千手羅剎為他擦汗。

　　“我這個人優(yōu)點不少，缺點也多，最起碼美人這一關我是過不了，而且，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你確定你要跟著我嗎？”高飛看著千手羅剎，淡淡的說道。

　　“我想過了，你壞了我的清白，我這輩子是跟定你了?！鼻至_剎堅定的說道，“就算是死，我也會和你死在一起?！?p>　　“唉！”高飛嘆了口氣，伸手將千手羅剎擁在懷中，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里從未覺得如此滿足，心中沒有絲毫情欲之念。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走之前，一定要讓羅剎幸福?！备唢w心底暗暗說道。

　　片刻后，高飛就恢復了原本那嬉皮笑臉的樣子，調(diào)笑道：“哦，對了，羅剎姐姐，可否告知小生芳名啊?！?p>　　“奴家本姓趙，單名一個霜字?！甭犞唢w的油腔滑調(diào)，千手羅剎低下了頭，嬌羞道。

　　千年的冰山一旦融化，就像爆發(fā)的火山一樣。趙霜那羞澀的樣子看的高飛一呆，“走走走，待為夫換一身衣服，今個出去好好逛逛?！备唢w摟著趙霜大笑著，朝著自己的客房走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高飛和趙霜正戀奸情熱，不，你儂我儂的時候，回到金刀門的楊毅早已收拾好行李物件，帶著兒子楊歡在洛陽城里隱藏起來。當他打探到公孫摩云等人的下場之后，便將自己鎖在屋內(nèi)，連著兩天都沒出門。

　　“爹，你出來吧，您老人家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睏顨g拍著房門，臉上布滿擔憂。他三天前被自家老子帶走的時候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對于如今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楊歡也是悔不當初。

　　“吱”，正當楊歡自責的時候，門突然開了，楊毅走了出來。昔日坐如虎踞，渾身散發(fā)著凌厲氣息的金刀門主，如今頭發(fā)散亂，眼中遍布血絲。

　　嘆了口氣，楊毅伸手在楊歡頭頂摸了摸，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慈愛之色，“歡兒啊，若能成功度過此劫，今后行走江湖你可千萬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張揚了。”

　　看著楊毅的樣子，楊歡心中莫名有些害怕，“爹，你想要干什么，咱們只要隱姓埋名，那姓高還能找到咱不成?！?p>　　楊毅搖了搖頭，道：“那高飛堂堂正正的擊敗了西門柔，想來這件事已經(jīng)傳遍了江湖，若是哪天高飛想起你我父子，江湖上有的是人為他出力；就算高飛不說，也總會有人想拿咱們的人頭去討好他?！?p>　　“為今之計，只能去直面高飛，求得諒解。想來他們放走公孫摩云和田七，應該不會為難我吧?！边@話說完，楊毅的身形似乎變得佝僂的一些。

　　“爹，那咱什么時候去見高飛？”楊歡雖然害怕的要命，但總歸是個男兒，怎會讓他爹一個人去冒險。

　　“我一個人去就行啦，你就待在這里哪也不要去，若是我有個不測，你就帶著屋子里的銀子逃命去吧，逃得越遠越好，今生不得踏足江湖一步?！?p>　　“可是，”

　　“沒有可是，我要是死了，你要活下去，楊家不能斷送在你我的手上?！睏钜銋柭暤?。

　　說罷，一甩袖子，向金刀門走去。身后，楊歡的淚水模糊了雙眼，他從未像現(xiàn)在一樣，痛恨自己的武功低微。是啊，在江湖上，武功低，就是原罪，不管你是錯還是對。

　　……

　　江南，杭州，七十二道水陸碼頭總部。

　　平常威嚴的議事大堂，此時已被一片血色鋪滿，兩撥人正在大堂中廝殺。

　　定睛一看，人多的一方領頭的正是毒秀才趙元義和莽漢張強，他們的對手，則是水陸碼頭的大長老。

　　“趙元義、張強，總瓢把子昔日對你們不薄，你們?nèi)缃穹干献鱽y，就不怕江湖同道恥笑嗎？”大長老武功并不高，此時被眾人圍攻，早已岌岌可危，若非手下人拼命，早就被拿下了，眼見手下弟兄一個個倒地，大長老紅著眼眶，怒斥道。

　　“恥笑，命都沒了，還怕什么恥笑?！壁w元義一折紙扇，像一條毒蛇般死死的盯著大長老，“大長老，您當時發(fā)江湖懸賞令的時候可沒和我們商量啊。如今就連兵器譜第七都敗了，我們的小命可是危在旦夕啊?！?p>　　“呸，貪生怕死的東西，枉費總瓢把子對你的器重?！贝箝L老一口濃痰吐向趙元義，帶著手下拼死抵抗。

　　“帶上來。”張強皺了皺眉，大手一揮，楊大胡子的兒子就被五花大綁的提了上來。

　　“大長老，救我啊，我不要當總瓢把子了，我不要報仇了，你們投降吧?！鼻嗄昕拗爸?p>　　看著青年這幅膿包樣，大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澳氵@蠢貨，我們要是投降了，那才是真的完了。”大長老怒喝道。

　　看著大長老冥頑不靈的樣子，張強和趙元義對視一眼，親自加入了戰(zhàn)斗，不多時，就將大長老這邊的人全部生擒。

　　戰(zhàn)斗結束，趙元義一揮手，說道：“來人，把他們綁好，給我壓下去?！?p>　　之后，趙元義隨便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示意周圍人清場，偌大的一個大堂，只剩下趙元義和張強二人。

　　“大哥，現(xiàn)在怎么辦？”張強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趙元義身旁，聽這稱呼，原來二人早有勾結。

　　“原本只是想讓那老家伙試試高飛的成色，沒想到惹禍上身。那高飛若是計較起來，只怕你我兄弟二人自身難保。如今，我們必須撤了那江湖懸賞令，表明態(tài)度，并作出補償，方才安穩(wěn)?！壁w元義搖著紙扇，緩緩道來。

　　“一切全憑大哥吩咐?！睆垙姾┖┮恍Γ斑@些年來，為了不讓楊大胡子起疑心，我與大哥只能裝作不和，從今天開始，也就不用再裝了。”

　　趙元義聞言也是一笑，這些年確實不易，無論哪個上位者都不喜歡手下人和和氣氣，為求自保，他們已有多年沒有好好說過話了。

　　笑了一會，趙元義忽然瞇著眼睛，一拍紙扇，“說不定，這次反而是你我兄弟的機會?！?p>　　“??？為什么這么說？”張強有些不解。

　　“我們一來可以將那老家伙和大公子的人頭獻給高飛，賠禮道歉；再者，情報上說高飛此人好美色，我們可以送十個美人給他，然后每年奉上一筆銀子，求得高飛庇護?！?p>　　趙元義越說越興奮，一拍椅子站了起來，“有高飛做我們的靠山，我們不但能度過犯上作亂的這個難關，還能進一步發(fā)展勢力，一舉兩得?！?p>　　說完，趙元義沖著張強說道：“你我分頭行動，你去準備銀票美人，我去處理幫里的動亂，咱們后天一早，去洛陽?！闭f罷，急急忙忙的起身而去。

　　……

　　洛陽，天字十一號房。

　　高飛這幾天是好不快活，白天帶著趙霜逛洛陽城，賞著牡丹，吃著小吃，游山玩水，不亦快哉。

　　最關鍵的是，每天出門，都有人跟著，不用高飛掏一分錢。江湖上高手的消息傳的最快，高飛從打敗西門柔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各方勢力討好的對象。

　　就這樣，轉眼就到了第七天。

　　高飛一反常態(tài)，沒有帶著趙霜出去游玩，而是待在屋子里，等著公孫摩云上門。高飛是一個很守時的人，今天是第七天，他自然要等著公孫摩云給他送銀子。

　　時間一晃就到了中午，公孫摩云在累死了好幾匹馬后，終于來到高飛面前，交錢買命。高飛也沒為難他，把解藥一給就了結了這事。事情了結，高飛也舒坦了許多，他不喜歡欠人錢，更不喜歡別人欠他錢。

　　公孫摩云前腳剛走，楊毅后腳就先來了，他在這里等了高飛好幾天，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與高飛見面，現(xiàn)在好不容易高飛沒有出門，他立刻找準機會，從店小二手中接過飯菜，敲響了高飛的房門。

　　“進來?！币坏狼謇涞穆曇繇懫穑f話的正是千手羅剎趙霜。

　　“怎么是你，店小二你？”趙霜一看是楊毅，立刻摸著腰間，防備起來。

　　“霜兒，不要緊張，楊門主此次前來想必是沒有惡意的?！备唢w的聲音隨后響起。

　　楊毅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將飯菜放在桌上，拱手道：“前幾日冒犯了公子，楊某此次是前來賠罪的，這幾樣東西還請公子過目?！闭f完，楊毅從懷中掏出幾樣東西放在桌子上。

　　一件是形狀古怪的香爐狀鐵制物件，爐身開有九竅，爐底有一小凸起。楊毅偷偷的看了眼趙霜，介紹道：“這是暴雨梨花針的仿制品，威力僅有原本的十分之一。當然，對公子而言算不上什么，只是給您當個小玩件?！?p>　　說完，又拿起桌子上的第二件物件，“這根簪子據(jù)說是前朝宮里流出來的物件，價值萬兩，楊某此次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拿到手，此物獻給您夫人做個裝飾?！?p>　　然后指著桌子上的一疊銀票，說道：“我金刀門家小業(yè)小，這是我能拿出的全部身家，一共八十萬兩銀票，還請公子見諒。”說完，就站在一邊，等著高飛發(fā)話。

　　高飛看到趙霜眼里流露出來的喜愛之色，笑道：“你也算有心了，罷了罷了，簪子和暗器留下，銀票你收回去。你替我做幾件事，之前的事就算揭過了?！?p>　　楊毅聞言大喜：“公子大人大量，在下不勝欽佩，還請公子吩咐，在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讓公子滿意。”

　　楊毅懶洋洋的回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這幾天拜訪的人太多了，你自己看著把他們打發(fā)了，把請柬留下就行；還有，給我找個馬車，這洛陽城不錯，我還想多住幾天?！?p>　　楊毅點頭稱是，問清楚沒有別的吩咐后，轉身離去了。

　　房間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高飛和趙霜二人，趙霜含情脈脈的看著高飛，剛才高飛之所以輕輕的放過楊毅，不過是看到楊毅討好她罷了。得此良配，趙霜竟然有些感激趙正義找她刺殺高飛了。

　　趙霜將那支簪子插在頭上，面色酡紅，望著高飛，“夫君，你說好不好看？”

　　“好看，我家霜兒戴什么都好看。咦，你要干什么，不要過來啊，時間還早，大白天的，不要啊！”高飛一聲慘叫，趙霜已經(jīng)撲倒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