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還未全亮,九尾再次化作凡人偷偷跑向人類耕種處,她知孩子不愿食素,也難為孩子忍著嘔吐也要硬吃下去,離去前九尾便與孩子因是中秋便承諾今日要帶點肉食回去團聚,她偷偷溜進一村莊,溜進一農(nóng)戶,見到其中有雞鴨,伸手便抓了兩只,隨后在農(nóng)戶家門前留下用兩撮白毛化作的黃金,只是那籠中的雞鴨實在鬧騰,惹得一窩的雞鴨瞬間雞飛狗跳。
尖叫聲驚地屋中主人拿起長棍便跑出來,早些時日便聽村莊人說起最近起了盜賊,專偷各家食物,同時會禮貌地留下黃金,可那黃金分明是一撮白毛,村中人立即便認定那是妖物所為。
待屋主人打開門要去捉拿盜賊時,盜賊早已溜之大吉,唯獨留下一院子的雞毛,籠里的雞鴨全部消失地無影無蹤,在定睛一看時,門前卻多了兩錠金子,還有一堆雞毛里混著一撮白毛。
九尾偷的雞鴨,可夠兩只小狐貍吃的了,他們像幾天幾夜沒吃東西一樣流著哈喇子,雙眼巴巴地盯著眼前用火烤的雞鴨,香味一陣一陣地刺激著他們的味蕾,狐貍小弟更是忍受不住香味的刺激,露出耳朵和九尾漂亮的尾巴,那小尾巴興奮地晃來晃去的。
小狐貍也是,見著弟弟這般可愛模樣,也不想裝人了,搖了搖屁股,小腦袋也微微轉(zhuǎn)了轉(zhuǎn),尾巴、耳朵漸漸露出。
九尾寵溺地看著自家孩子,心中的自責也越深,一手不停地轉(zhuǎn)著串著褪去皮毛的雞鴨的樹枝,兩眼卻是無神地盯著,她回想起從前他們家的‘頂梁柱’,她的丈夫從前也是這么教她要像這樣用火烤,比生吃好吃多了。
小狐貍喚了母親好些次,九尾才回過神來,好在雞鴨只有一個地方烤得有些糊。
小狐貍津津有味地吃著香噴噴的烤雞,一旁的小弟咬下一口后卻突然停下,紅著眼呃咽道:“我想父親烤的雞了……”
小狐貍被弟弟這么一提,頓時也悲傷起來,她偷偷瞧向母親,見母親雙眼濕潤,立即狠狠咬下手中捧著的烤雞,一邊咬著一邊伸手將小弟懷中的烤雞強行塞進他嘴里,怒聲斥責道:“吃飯不許說話!”
狐貍弟弟被姐姐呵斥住后也不再提了,乖乖地閉上嘴咬烤雞。
九尾欣慰地看著兩個孩子,捧起手上的烤鴨,一邊悄悄落著淚一邊吃著。
*****
他們在山洞中又待了半月,直到洞中的食物都吃完了,九尾才決定再次下山前往那個村莊,沒想這一次卻是有去無回。
村中農(nóng)民十分信奉鬼神,見有妖物來襲,便擔心會被殺害,于是請來捉妖道士,道士卻是有真本領,趁著九尾不注意立即啟動八卦陣,將九尾團團圍住,九尾拼命抵抗卻是無用,那道士手握竹劍,一劍穿心,九尾喪命。
道士與村中人道,“山中有妖氣,乃是九尾妖狐之子,若不除定會危害村莊。”
村民信其言,用犁車抬著九尾的尸體跟著道士走上山去,道士利用九尾的血液找到了它的孩子。
兩只小狐貍在洞中等了三天,小狐貍心中不安,之前等待父親的歸來便是如此,小狐貍嘗試過穿越結界,只是這結界是母親所設,只有母親才能出入,而它的修為還沒有能達到破除結界的境界。
小狐貍無數(shù)次的用瘦小的身體企圖去撞破結界,但根本無法行得通,甚至將自己腦袋撞破血也不肯罷休,小狐貍氣得直叫,但就是無用,它不安地在洞中來回走動。狐貍弟弟也被姐姐的不安傳染,也跟著緊張起來。
直到一群凡人出現(xiàn)在它們眼前,小狐貍警惕地看著他們,本能地將弟弟護在身后,朝著凡人露出兇猛的模樣,但那群凡人根本不以為意,兩眼好似看到什么珍寶一般用著好奇、貪婪的眼神看著它們,尤其是那為首穿著青袍的道人。
小狐貍曾見過這種穿著的人,當年它誤入捉妖道人的陣法差點被殺,若不是父親及時相救,自己恐怕早已不在世間。
那道人蹲下望著眼前漂亮的兩只小九尾白狐,內(nèi)心興奮不已,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去抓小狐貍,忽然間好似被什么東西電到一般,道人看著那只被電到的手掌,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這笑容在兩只小狐貍眼中卻是最可怕的笑。
道人站起,叫村民向后退,只見他手中忽地凝聚一股力量,用力朝結界一打,只與那結界僵持了小會兒,那九尾設的結界輕而易舉地被他破了!
兩只小狐貍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結界被破除,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它知道自己的修為與這眼前的道人而言根本就是雕蟲小技,但它不能落入道人手中,它還要等母親回來!
就在小狐貍思考要如何帶著弟弟一同從這群凡人眼皮底下逃走時,只見那道人伸手好似在朝身后的人示意著什么,只見圍著的一群農(nóng)民退散兩邊,那身后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
一條沾滿血的九尾白狐靜靜地躺在車上。
兩只小狐貍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但當它們再次清楚地看清車上那毫無知覺的九尾白狐時兩道尖銳凄慘的哀叫從洞中傳出,飄蕩在山野。
“母親——!”
小狐貍瞬間化為人形,憤怒地沖向道士,跑出洞口,奈何身上沒有任何武器,道士只是一揮手便將她重重地打向石上,一口鮮血猛地吐出口。
“姐姐!”
狐貍小弟嚇得邊跑向倒地的姐姐一邊化為十一二歲的男孩,卻不想身體突然騰空飛起,只那一霎那他的脖頸被道人抬起手舉向半空中狠狠掐住,狐貍小弟使勁想要扒開那掐住他命脈的手,卻總也使不上勁,臉被憋得通紅,呼吸越來越困難。
小狐貍見小弟危在旦夕,身上忽然有一股力量驅(qū)使著她,她趴在地上,四肢撐著,露出狐貍的象征和尖牙利爪,朝著道士發(fā)出警告的斥聲,學著父親高大兇猛的模樣,咬牙切齒地厲聲吼叫:“放開他!”
道人面對眼前狐妖的狠厲根本毫不在意,臉上滿滿的不屑,他見她憤怒地朝他吼叫,見她再次莽撞地朝他沖來。
道人十分淡定地看著朝他奔來的狐妖,另一只空著的手忽地伸出兩指在空中比劃著,只見他背上的竹劍飛起,朝著小狐貍奔去。
就在小狐貍以為要命喪其手時,那把竹劍忽然停在距離她額間一寸的位置,而她已躍在半空中的身子竟也神奇般地被暫停住。
也是在這一同時間里,一攤鮮血隨著一聲慘烈的尖叫刺激著小狐貍的雙眼,一滴血飛濺在小狐貍的臉上。
道人一手抱著自己的殘臂痛苦地滾在地上喊叫著,狐貍小弟被摔在地上,他嚇得直叫,雙手又不得不自己扒開掐著自己脖子的斷手,隨后轉(zhuǎn)眼便昏了過去。
而危險地杵在小狐貍額間的竹劍忽然好似被什么抓住一樣慢慢地脫離小狐貍的危險范圍,自己停留在半空中的身子好似被誰摟住了腰重新站立在地面,小狐貍驚愕地看著眼前那把竹劍的劍柄上漸漸出現(xiàn)一只手指修長、好看有力的大手。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出現(xiàn)在她眼前。
那雙黝黑卻發(fā)著光的眼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嘴角微微翹起很是自信滿滿,男人抽回摟在她腰上的手,轉(zhuǎn)而輕輕地撫摸著小狐貍亂糟糟的頭發(fā),一邊為她整理發(fā)絲,拭去她臉上的血跡,一手握住竹劍,手中一轉(zhuǎn),竹劍的劍頭便朝向那道人,只見小狐貍雙眼瞳孔忽地一震那把竹劍準確地插進道人的心臟,道人停住了痛苦的叫聲。
男人溫柔地撫摸著不得動彈的小狐貍,嘴角的欣喜怎樣也掩藏不住,聽著身后早已被嚇破膽的村民的尖叫忽地有些覺得礙事,他看著有些害怕的小狐貍,雙手忽然捂住她的耳朵。
小狐貍害怕地看著他,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誰,會對她做什么,她看著那男人的嘴型,他叫她閉上眼,她有些害怕,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是很厲害的角色,自己在他手中猶如一只弱小的螻蟻,迫于男人可怕的氣場她乖乖地選擇了閉上了眼。
男人對她的言聽計從很是滿意,他滿意地笑著頭也不回地突然從嘴中蹦出一個字,“殺?!?p> 只是那淡淡的一個字,身后的數(shù)十個村民瞬間被殺,血流成河。
男人將捂住她雙耳的手移到她的臉上、她的腰間,男人用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小狐貍感到有些不適,微微皺了眉頭,九條尾巴止不住地害怕收緊,渾身緊繃著,雙眼始終不敢睜開,直到身前的男人用著溫柔寵溺帶著誘惑的語氣喚她的名字時,她再次睜開眼,眼中是震驚、害怕、恐懼。
這個聲音常常在她的夢中環(huán)繞著,她一度甚至覺得舒服、享受,想要去尋那聲音的源頭,想要找到那個聲音的主人,她想見他。
但直到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聲音出現(xiàn)在家破人亡的那夜,那聲音變成了她的噩夢。
那夜那個聲音的主人沒有出現(xiàn),卻也同樣這般用著蠱惑人心的聲音喚著她。
“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