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守夜人
拉扯自己的力量非常大，以致萊德·維克斯根本無從反抗，只能瞪大眼睛地看著眼前的景色在急速變化。這個過程，可能只持續(xù)了幾秒鐘的時間。
隨后這股力量突然放開了對自己的控制，萊德被慣性摔到墻邊，沖擊使他除了“啊”的一聲之外，好一會都發(fā)不出其他的聲音。此時萊德的心中滿是懊悔，他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不知名的存在”給盯上了，卻還如此大大咧咧地走出門去。
看來真正缺乏防范意識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陰影在眼前膨脹，無邊縫的黑色凝聚成實體。以某處看不見的線為邊界，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在越過邊界后便獲得顏色，隨后陰影構(gòu)出整個人的身姿，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名帶著帽子，身穿大衣的男人。
男人的五官輪廓分明，眼神嚴厲，左側(cè)臉上有道長長的刀疤，胡子似乎很久沒有修剪過，雜草堆一樣堆滿下巴。他身上穿著棕灰色的大衣，讓人能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剛剛在菜市場，遠遠在身后跟蹤著萊德的那個人。
近看之下居然是如此具有特色的惡人面容，正常來說只要見過一次他的臉肯定不會忘記的。但明明是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容，萊德·維克斯卻理所當(dāng)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約特市所屬的一級警司，約克·希爾福。”
不知為何，從萊德·維克斯嘴中所說出的是曾經(jīng)審問過自己的警官名字，然而那位警官和眼前的人長得一點都不像，他本能地把這兩人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從陰影中鉆出來的男人沉默片刻，操著沙啞的嗓子說道：
“……不，你認錯人了。”
錯不了，這反應(yīng)就是本人。
各種念頭在萊德·維克斯的腦海中閃過。諸如約克·希爾福為何要跟蹤自己，他和“未知名的存在”有沒關(guān)聯(lián)，這個變裝又是怎么回事，未待他在腦海中把這些問題建立起聯(lián)系，約克·希爾福便繼續(xù)說下去：
“算了，老子不裝了?！?p> “……”萊德已經(jīng)默默準備好了數(shù)個套話的方法來拖延時間，沒想到此時竟然哽咽了。
一想到因為死人不會說話，所以大多數(shù)坦白都發(fā)生在兇殺之前的時候，萊德瞬間失去了笑容，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在用眼角余光左右環(huán)顧的同時，腦中快速思考有沒有什么自救的方法。
此處是偏遠的陰暗角落，傳說中喊破喉嚨都沒人會管的地方。
沒救了。
“不用害怕，”約克·希爾福察覺到萊德·維克斯的臉色怪異，畢竟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不害怕才不正常，于是快速地出聲安慰：“找你有事，但并不打算對你做些什么。”
堂堂高級警司都干起綁架的活了，你這話完全沒有說服力啊老哥。萊德·維克斯在心中默默吐槽，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視野的邊緣開始變暗，大腦發(fā)麻，有股力量讓他難以思考，全身不聽使喚。
是催眠。這熟悉的感覺立馬讓萊德警惕起來，因為這事在警局已經(jīng)體驗過一次，所以他對此印象深刻。自己能夠意識到催眠這件事的發(fā)生，也就證明催眠其實并沒有能夠影響到他的深層意識，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體內(nèi)存在第二個精神所致。
萊德立馬催動精神試圖從深層意識中返回，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緊接著，他的眼眉成功地跳了一下。
在約克·希爾福的手中拿著一塊銀白色的鐵片，上半純白如晝，下半則是焦黑無比，上面刻有讓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復(fù)雜符文。這一白一黑正分別象征著晝與夜兩個時域，陰陽般涇渭分明。這是一級指定封印物，名為“白夜護符”，白與夜，將其顛倒就意味著晝夜的轉(zhuǎn)換，其應(yīng)用領(lǐng)域正是指深層意識和表層意識的強行逆轉(zhuǎn)。
“提問，”約克·希爾福把“白夜護符”藏在衣袖里，這個護符的作用范圍為一米，必須要非?？拷拍苁褂茫澳闶侨R德·維克斯本人嗎？”
萊德張了張嘴巴，在大腦深處一直有股力量在干擾他正常思考，雖然并沒完全奪回身體控制權(quán)，但是當(dāng)下多少可以控制自己說話的內(nèi)容了。
“……是的。”
“告訴我，你昨天被釋放到現(xiàn)在，中間有沒有發(fā)生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遇到可疑的人物?！奔s克·希爾福的視線上下打量著萊德，想要從他的身上看出什么蛛絲馬跡。
繼續(xù)維持著死魚眼一樣沒有焦點的眼神，萊德·維克斯點了點頭說道：
“有的?！?p> 在約克·希爾福的臉上閃過一絲緊張，他抬起右手，看了一眼在右手手腕處系著的小小水晶，水晶被切割成十八面的棱形，通體透白，中間閃爍著光芒。
這東西叫做“月夜靈晶”，對魔力的反應(yīng)極為靈敏，能夠?qū)ξ迨追秶鷥?nèi)存在的魔力起反應(yīng)。只見在“月夜靈晶”的晶體內(nèi)出現(xiàn)淡紅色的光芒粒子，這個顏色證明在三米的范圍有感應(yīng)到溢散的魔力。
約克·希爾福思考了一會，畢竟現(xiàn)在自己正使用著“白夜護符”，于是他同樣地往“月夜靈晶”內(nèi)輸入魔力，紅色的粒子瞬間變?yōu)樗{色，這證明與自己的魔力相呼應(yīng)了。
得出自己并沒有被第三者監(jiān)視的結(jié)論后，約克·希爾福繼續(xù)問道：
“魔女教派的人馬上就來接觸了？……是誰，告訴我時間和地點?！?p> “是你，先生?！比R德·維克斯沒有遲疑地回答。
“……?！奔s克·希爾福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他把“白夜護符”倒轉(zhuǎn)后解除了其催眠的效果，收入懷中。
仿佛從溺水中獲救一樣，靠在墻邊的萊德·維克斯猛地大口喘氣。先前一直籠罩在視野邊緣的陰影突然消失不見，一同消失的還有一直與其爭奪身體控制權(quán)的束縛力，大腦瞬間清晰起來，可以正常運轉(zhuǎn)。
萊德他完全搞不懂眼前的這位警司到底想要干什么，甚至一想起那從陰影中突然現(xiàn)身的力量，身體就禁不住寒顫。畢竟他很清楚，對方要是想殺自己的話，大概只要幾秒鐘的時間就能折斷自己的脖子。
這到底是什么，是報紙上常說的魔法嗎？
被萊德·維克斯用害怕的表情看著，約克·希爾福臉上露出邪魅的笑容，接著把手放進大衣里面，雙手往褲帶的方向探去。
臥槽。萊德此時心中萬馬奔騰而過，那一匹匹白馬全是長臉大眼睛的草泥馬。
只見約克·希爾福把雙手放在腰后摸索一番，把某樣?xùn)|西拿了出來。
那是一只槍套。
約克·希爾福拿出槍套后，左右掂量了一番，接著遞到萊德的跟前。
看到萊德正一臉呆滯，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約克·希爾福用冰冷的聲音命令道。
“拿著?！?p> “是？”表情完全凝固的萊德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反應(yīng)，只能聽從命令接著約克·希爾福遞過來的槍套。
拿在手中的槍套重量十足，可以看到一把閃爍著冰冷金屬色澤的左輪手槍被放入里面。
“熱心市民萊德·維克斯，現(xiàn)在將征用你個人來協(xié)助進行艾肯·梵德一案的案件調(diào)查?！奔s克·希爾福如此說道。
“等、等等……，”萊德此時終于反應(yīng)過來，“雖然身為公民有義務(wù)協(xié)助警察辦案，但那僅僅是指在情報上提供幫助，以及在不讓自己涉及危險的情況下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強迫公民涉險，你這是越權(quán)行為！”
約克·希爾福掃了一眼萊德破舊、沾滿黑色污跡的鞋子說道：
“放心，會有危險津貼的。”
“有錢拿嗎？那可以考慮……不對！”萊德很可悲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金錢反應(yīng)過度了。
約克·希爾福用右手的食指指背在自己額頭敲了三下，接著他的五官扭曲，刀疤消去，眼耳口鼻開始在臉上移動，不出數(shù)秒就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這事容不得你拒絕。首先容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約克·希爾福，約特市所屬的一級警司，同時也是看守本市的守夜人隊長?！?p> “守夜人——你應(yīng)該聽說過其傳聞吧，隸屬于國家的影子機構(gòu)，擁有法外闊免權(quán)的特殊部隊?！?p> 萊德·維克斯瞪大眼睛，迅速地從記憶中尋找著關(guān)于守夜人的任何傳聞。接著，他確實地想起來了，在坊間傳聞里真的是著有關(guān)于這么一支專門處理各種疑難雜癥的影子部隊。
“這，為什么要找上我。關(guān)于艾肯·梵德教授的事情，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我是被無辜卷入的?！比R德·維克斯剛想后退一步，卻發(fā)現(xiàn)自己早以貼在墻邊無處可退了。
約克·希爾福在說話的時候，時不時瞄一眼右手處的水晶，以確認在自己周圍五十米的范圍內(nèi)是否有可疑的魔法被使用的痕跡。
“這世上可沒有誰能成為真正的無辜者?！?p> “在艾肯·梵德府上所發(fā)生的悲劇，這場導(dǎo)致三十六人喪生悲劇是因為有人舉行的是獻祭靈魂的墮落儀式所致，而儀祭的魔法陣上面涂滿了指向某個邪神的褻瀆文字?！?p> “身為獻祭儀式上的逃脫者，你的靈魂已經(jīng)被標記為某柱魔神的所有物，因此魔女教派的人肯定會來追殺你的?！?p> “他們是一群崇拜遠古魔神的瘋子，也是悲劇的始作俑者?！?p> “而我們守夜人是專門解決遠古魔神以及其崇拜者的特殊力量，黑夜中守望世界之人。想要保護自己的話，除了協(xié)助我們別無他法?！?p> 約克·希爾福的話讓萊德一時間忘記呼吸，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這樣的一群瘋子盯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