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程良智很久沒有收到陳鎂君的消息。
陳鎂君的離開,讓程良智心里空落落的,很長時間過得渾渾噩噩。
程良智心里也搞不懂,自己明明和陳鎂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怎么就搞得自己像失戀了一般。
宿舍里文秋培和伍億也一口咬定他是失戀了,程良智苦笑,自己沒有戀愛到率先有了失戀的經驗。
到了十月份,為了十二月份的英語四級考試,程良智開始學英語。雖說程良智一向討厭英語,英語也是他的弱項。可為了四級考試,他還是打開了英語單詞書,從“abandon”開始背起。
程良智背著背著,突然發(fā)現了英語的構詞之美。
他學了bachelor,悟出學者即單身漢,這是理所應當的一件事。把精力投入到學問上,哪有心思談情說愛。這讓他心里一陣坦然,但突然想到學校里諸多學霸愛情學業(yè)雙豐收,又有了想哭的沖動。
change還有零錢的意思,可見足夠的零用錢才是改變生活的王道。
最可恨最讓人無奈的是bride和bridegroom了,看來婚姻中男方買房中外早已經達成了一致。
這些都是英語發(fā)明者的小聰明,在赤裸裸地炫耀了。
十月中旬的一天,程良智在校園一個小餐廳吃飯,突然看到了一個女生。
他很驚訝,因為這個女生,就是他四月晚間做家教回來路上,遇到的那個女孩。
那天他以為以后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她,此刻在這里碰到,讓程良智又感覺到這個世界真小。
不過,短短幾個月沒見,她瘦了好多。
她穿了一件白色外套,一條緊身修長的黑色薄絨褲搭配著棕色的長筒靴。
她化了妝,睫毛輕鑷,臉上略施了粉,淡紅色的雙唇不確定有沒有染過。
她的頭發(fā)扎了起來,也沒有燙。一眼看上去,她比一般大學女生更加成熟。可素雅的裝扮似乎在刻意阻止自己的嫵媚,這讓人感覺她是一名剛大學畢業(yè)的女子,青澀,含苞欲放。
她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看到正望向她的程良智。出于友好,她的眼睛里掠過一絲微笑,像枯葉落在一池秋水,泛起道道漣漪向遠方暈去。
程良智默默地想,她早不記得幾個月前的晚上,她與我共乘坐的那輛公交車了吧。
那晚記憶里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的女生,此刻卻顯得憂郁。這個姑娘碰到什么心事了嗎?
程良智很想認識一下這個女生,只是單純地想要認識一下。
他想了好久終于鼓足勇氣,可對方卻起身,拎起一個黑色的包,離開了餐廳。
程良智有些后悔,上次一別幾個月才見到,這一別也不知還能不能再遇見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之后,他便又見到了那個女生。
那時候,她站在教學樓樓頂,樓下一堆圍觀的人,消防隊已經在下面拉起了氣囊。
程良智剛從南湖公園散步回來,看到這一幕,也擠進去看。
“是副院長女兒啊,”人群中有人說道,“站在上面好久了,不知道遇到什么事情?!?p> “副院長也上去老半天了,年紀輕輕的,怎么會想不開呢?”
程良智心里緊了起來,向上看去,果然是那個女生。
天臺上,胡副院長面對自己的女兒,一臉嚴肅地說:“小可,你要干嘛?趕緊回來?!?p> 胡小可站在天臺邊上,“媽,我只是來天臺上看看,怎么會搞得這么大的陣勢。對不起!”她哭了起來。
副院長慢慢向她靠近,小可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媽,先不要過來。我想一個人呆著,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你現在過來,我真的會跳下去。對不起,媽媽?!?p> 胡院長慌了,一下要攤倒在地上。
旁邊的消防員同志拉住她,“先別刺激孩子,讓她靜一靜。”
“逃不過的,我逃不過的。躲了這一次,還是會有下一次的。對不起媽媽,我還沒有報答你。”小可哭著說。
“不不!抑郁癥會治好的,我們去最好的醫(yī)院,找最好的醫(yī)生。媽一定會治好你的,趕緊過來吧,好嗎?”副院長也哭了起來。
“怎么就這樣子了!麻煩了這么多人,真是抱歉,我不想這樣啊?!?p> 消防員同志忙說:“沒事,這是我們的工作,我們就是為了讓大家平平安安。”
趁著小可說話的時候,已有一個做好安全措施的消防員同志,悄悄從側面繞過去。
他一個魚躍抱住小可,她奮力掙扎不脫,胡副院長趕忙上去抱住她。
母女相擁而哭,小可一直在說,“媽媽,對不起。”
大家終于松了一口氣。
消息很快傳來,胡小可有個大學談的男朋友,他們談了幾年了,前幾個月準備結婚時,卻突然撞到了她男朋友出軌,精神一時受不了這種刺激。
而胡小可之所以隨她母親的姓氏,也是因為她上小學時,父親拋棄了她們母女去了國外。
程良智心里難過,本該如花綻放的年華,卻活在抑郁癥的陰影之下。
他特意上網和去圖書館查詢了關于抑郁癥的資料,從貼吧論壇中看那些關于抑郁者的描述。
對于抑郁癥的感覺就像是,上帝關掉了他們的門,還關掉了他們的窗,走的時候還順便關掉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