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培從巴黎歸來后,整個人頹了下去,遲鈍麻木無感覺。
他整日躺在床上,不出門、不上課、不說話,兩只眼睛一直睜著卻毫無生氣。程良智帶飯回來,叫他吃飯,他也會起床吃飯。
他的大腦仿佛已然空洞,只剩下神經(jīng)中樞條件反射般地控制著身體。
程良智等人猜到了他和林美煥的結(jié)局,想著讓他自我調(diào)節(jié)。
可這種狀態(tài)一連持續(xù)了十幾天,這天中午,伍億回到宿舍,一把將文秋培從床上拉起來,讓他洗漱吃飯,下午大家把他帶到教室。
教室里,文秋培依舊在發(fā)呆,坐在那一動不動。
大家都擔(dān)心了起來,晚上帶他一起去吃烤肉。文秋培連喝酒的姿勢都有些僵硬,連喝了幾杯,眼神依然空洞。
伍億一杯啤酒潑在他臉上,文秋培依然毫無反應(yīng)。
“你他媽是不是活不下去了?是不是離開林美煥就活不了了?”
文秋培看著伍億,沒有回答。
“你要是活不下去,就從宿舍樓上跳下去。大家會夸你是個情種,為了不喜歡自己的女生去跳樓?!蔽閮|邊說邊把酒滿上。
胡少聰擔(dān)心他又會把酒潑在文秋培臉上,忙攔著他,“你先別著急,文秋培肯定是經(jīng)歷了什么事,我們讓他緩緩?!?p> “都他媽緩了十幾天了!”伍億吼道,“文秋培,你要記住,大學(xué)有比愛情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來大學(xué)就是來談戀愛的?”
伍億拿起酒杯,語氣平靜下來,“人生中總會有很多的挫折,讓你一時(shí)頹廢、墮落,這都正常。你是個男人,累了你可以歇一歇,但你永遠(yuǎn)不能放任自己倒下?!?p> 程良智接著說,“一廂情愿的本就不是愛情?!挠惺裁村e過的人,會離開的都是路人?!阋X得還能在一起,那就不屈不撓地追求;你要覺得你們沒戲了,你就趕緊放棄,她注定不是等你的那個人,自然也不值得你等。”
文秋培看了看面前舉著酒杯的三位兄弟,眼睛終于有了光芒,端起酒杯和大家一飲而盡。他放下杯子,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感覺我不會再愛了?!?p> 痛苦和傷害會改變一個人。
有的人會變得堅(jiān)韌,忍著傷痛咬牙向前;有的人變得頹廢,就此墮落下去。
而文秋培,他變得,變態(tài)。
文秋培開始大半夜的看島國動作片,直看到第二天凌晨。
最變態(tài)的是他頂著倆黑眼圈,表情一臉肅穆,認(rèn)真的樣子像極了專業(yè)課第一排的學(xué)霸們,只差沒有奮筆疾書地做筆記。
連看了三天,文秋培開始在網(wǎng)上Y P,手機(jī)里下滿了各類的社交應(yīng)用,取了網(wǎng)名叫感性的男教練,年齡標(biāo)注30歲,一天到晚地瞎撩。
有天,他正在抱怨這些所謂神器都是騙人的,卻突然有一個本地的女人主動問他。
“約么?今天晚上?!?p> 對方的網(wǎng)名,叫容易受傷的賤女人,年齡也是30。
文秋培喜極而泣,感慨道終于有寂寞少婦上鉤了。
伍億警告他:“你他媽在作死你知道嗎?”
而文秋培一副厚顏無恥的樣子,“我是要拯救失足的女青年?!?p> 燒烤店里,文秋培略帶緊張的等待著,突然聽到,“你就是性感的男教練?”
文秋培轉(zhuǎn)過頭看去,沒想到等來的,是個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一兩歲的女孩。女孩沒有化妝,頭發(fā)凌亂,眼睛紅腫,嘴唇有些干裂。
文秋培點(diǎn)頭,“你就是?”
“賤女人。”女孩邊說邊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文秋培心里想,這個接頭比想象中簡單爽快。
那女孩上下打量了文秋培一眼,不客氣地坐下來,倒上一杯啤酒,咕咕喝了下去。
文秋培問她:“你要不要點(diǎn)什么?”
女孩大聲喊道:“老板,給這位30歲的大叔來兩串烤韭菜?!?p> 文秋培有些尷尬,瞥了眼四周的人,做賊心虛地低下頭。那頓飯他倆都沒有說話,雙方什么也都沒有問。
走在路上,文秋培心緊張地跳著,卻故意把手插在口袋里假裝一副“老司機(jī)”的樣子。女孩身上的衣服很單薄,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文秋培有股憐香惜玉的沖動,想把外套給她披上。但又想,不過是為了YYQ,干嘛做作的像動了感情。
就在文秋培胡思亂想之際,女孩轉(zhuǎn)過頭,“先去唱首歌吧?”
KTV里,文秋培并沒有心情唱歌,女孩點(diǎn)了首《煎熬》。
“早知道你只是飛鳥,擁抱后手中只剩下羽毛?!?p> 文秋培躺在沙發(fā)上聽。
女孩聲音起的很高,后面破了音,只有撕心裂肺地喊著,“心一跳,愛就開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
看來又是一個在愛情里受傷的女孩子,文秋培暗想著。
“我相信我已經(jīng)快要,是真的我快要,快要可以微笑去面對,下一個擁抱?!?p> 女孩把話筒一扔,撲在文秋培身上。
女孩縱情地吻著文秋培,牙齒咬痛了他的唇,文秋培用力推開了女孩。
文秋培嘗到了一股咸澀的味道,女孩的臉上早已掛滿了淚水。
“去開房吧?!蔽那锱嗬淅涞卣f。
到了賓館,女孩反而顯得局促不安。
文秋培也覺得尷尬,剛想跟女孩說要不就算了,女孩突然說:“我先去洗個澡。”
空蕩的房間里,文秋培聽到衛(wèi)生間里的淋浴聲,他點(diǎn)了一支煙。
水聲停止,過了一會兒,女孩裹著浴巾走了出了。
她烏黑、濕漉漉的頭發(fā),卷曲著垂過肩膀,垂在高高聳起的胸脯前的浴巾上面。通過貼身纏繞的浴巾,文秋培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孩的身材很棒,面容也姣好。
此刻,這個房間里,充滿著煙味,以及少女身體散發(fā)出來的誘惑。
文秋培感覺一股燥熱傳遍全身,他怕克制不住,忙轉(zhuǎn)過臉去,長長地吐出一口煙。
“我先跟你講個故事。有一個女孩,我喜歡了她七年。在我心里,她美,她好美,她的一切都完美,她性格純潔到一塵不染,她的笑就像是盛開的花兒。我天真地以為是上天讓我們倆相遇,只要我努力就一定能得到她,能給她想要的幸福。我攢了半年的錢去找她,她卻告訴我,她現(xiàn)在和在賣的差不多?!?p> 秋培嘆了口氣,把煙熄滅在煙灰缸里。
他轉(zhuǎn)過臉看女孩,女孩背對著他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文秋培接著說,“故事講完了,我要去洗澡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身上還帶著避孕套。要是我出來你還在,那我們就做。要是我出來你不在,我祝你,能早日微笑地去面對下一個擁抱?!?p> 文秋培到了衛(wèi)生間,打開冷水,從頭淋下來。
終于,他聽到關(guān)門聲,他把淋浴關(guān)掉,頭抵在墻上,哭了起來。
“早知道,你只是飛鳥。擁抱后,手中只剩下羽毛。”文秋培喃喃地說。